她不明所以地看他,他突然做出今晚慣性的伸手勾她腰的舉動,她茫然之余一度還以為「吳教授」又出現了,可想想不對,吳教授已經回家,那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究竟為何?
她還沒來得及將心頭疑惑問出口,就見他瞅定她的那雙炯炯黑眸,如飛鷹俯沖,倏地逼近她眼前,她怔忡之際,一記輕吻已翩然降落在她唇上。
他,他吻了她?睜大眼,意識到發生什麼事,她整個人嚇怔住。
「當我的女朋友,我們交往吧,從現在開始。」他低沉的說,堅定的語氣,不是詢問,而是帶著些許下令意味的決定。
侯芳儀愣了半晌,腦內嗡嗡作響,凝視著他,她無法思考,但有听見他說「女朋友」。她是幫他的忙,「假裝」是他的女朋友,可他說的好像不是這樣……
他一直盯著她,是在等她的回復?他的時間很寶貴,她不能耽誤他……是以,她毫不遲疑的點頭。
她一點頭,原本打算目送她上樓,先回醫院一趟看看延後排刀的行程表,再回家休息的他,忍不住再度擁吻她,只因心湖陡地泛起多年來未曾興起過的悸動漣漪。
輕吻已不夠表達內心的悸動,深吻、熱吻,激烈的狂吻……他失控瘋狂的吻她。
這一刻,他找回愛的感覺,因為她!
第4章(1)
侯芳儀站在店里的花台前,專心的綁著一束淡紫色的洋桔梗,經過她身後的姚荷芯忍不住停下腳步挖苦她。
「今天又要給‘家路的恩師’送花呀?」
听到調侃聲,侯芳儀回頭苦笑,「荷芯,干麼這樣。」
「怎樣?」姚荷芯佯裝一臉茫然,「我是很認真的問。」
笑睞她一眼,不理她,侯芳儀加快手邊工作,免得趕不上趙家路的巡房時間。
「那個,吳教授還沒好嗎?」這回,姚荷芯是認真的問。
侯芳儀沉重的搖頭,「可能還得再住院一段時間,家路說,吳教授年紀大,要完全恢復健康,時間可能會久一點。」
半個月前,吳教授娶孫媳婦,可能因很多事他都插手管,導致太累,加上身體本就有恙,隔天他在家心肌保塞昏倒送到恩慶醫院急救,所幸命保住了,但有半癱現象,家人不敢大意,吳教授也堅信愛徒有能力治愈他,堅持要在恩慶醫院治療復健,直到健康出院。
「噢,家路說的。」姚荷芯重復其中一句話,招來一記白眼。
侯芳儀把花綁好,再仔細調整一下花束上的緞帶。
姚荷芯收起玩笑表情,神色變得嚴肅,「芳儀,學長要我問你……你想不想跟他去法國深造,當他的助手?」見她顧忌什麼似的猶豫了下,姚荷芯馬上補述,「純工作,學長可不是會趁機奪人女朋友的小人,何況在親眼見過你的家路對你的強吻攻勢,學長想追你的念頭早就潰敗如山崩,外加甘拜下風。」
姚荷芯一提,侯芳儀雙頰瞬間羞紅,紅到耳根子後。
家路第一次送她回租屋處那晚,他要她當他「真的」女朋友,當時她愣愣點頭,他突然就抱住她狂吻,那一幕,不只站在二樓窗口的房東太太看見,更羞的是,學長送荷芯回來時,也正好撞見……
她羞得無地自容,家路倒不以為意,反倒大剌剌的摟著她,像在宣告她是他的人似地,和他們正面打招呼。從那時起,她真的成為他的真女友,隔天攜手去參加喜宴,他還在眾人面前和她高調的曬恩愛,只是這半個月來,他工作太忙,兩人「約會」的次數屈指可數。
她天天去醫院送花,和他見面的機會不少,但很少能說上話,他有他的堅持,他希望工作時,她不要打擾他。這點,她能做到,只希望每天都能幸運的遇到他,就算只看他一眼也心滿意足。
「我……」
姚荷芯搶著說︰「不用馬上回答,你一定要慎重考慮這件事,這可是攸關你侯大設計師大好的前途。」見她臉紅,想也知道她又在想那個自大狂,只要她腦中塞了那個人,其它事都微不足道。
「我就是要跟你說,我要考慮一下。」侯芳儀輕笑。這麼大的事,當然要和她的男友商議過後再說。
「還不出門?不怕錯過你的家路巡房的時間。」姚荷芯斜眼睞她,揶揄著,「世事真是詭譎多變,前一分鐘我還信誓旦旦和學長保證你不是趙醫師的女友,要他加緊腳步,把你追到手,沒想到回到店門口,就看見了「不爭的事實」。」她又涼涼的補上,「不得不佩服趙醫師快狠準的手段,幾個小時前還是「假情侶」,當天深夜,你們就成為真情侶。如果你說你們後天就要結婚,我還真的一點都不意外。」
「好了,荷芯!」侯芳儀露出求饒的苦笑。
「不說了。」姚荷芯拿過送花清單,幫她再確認一回。想想,還是忍不住又開口,「芳儀,那個自大狂若真的向你求婚,你一定要先問他一個問題,他如果答對了,你才能答應他。」
見姚荷芯一臉正色,侯芳儀認真的問︰「什麼問題?」
「就是……」姚荷芯突眯起眼,咬牙切齒的說︰「問他,本姑娘我叫什麼名字!」她敢打賭,那個目中無人的自大狂,到現在肯定還沒記住,或者根本不想記住她的名字。
侯芳儀尷尬一笑,莫怪荷芯這麼生氣,家路他到現在的確還沒記住荷芯的名字,他誤以為荷芯是花店老板,提及荷芯總是以「你老板」代稱,每回她想解釋,他總是不想听似的打斷她。
不過,她本就沒把荷芯當員工,她其實也將她視為花店老板之一,所以他認為荷芯是老板也無錯……這事,日後有機會,她會再向他解釋。
見侯芳儀面露難色,只是一時想到此事隨口嘮叨兩句的姚荷芯,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催促著,「快走、快走,免得誤了你們這對牛郎織女見面的機會,那本姑娘可真是罪過了!」
「那我走了,我很快……就回來。」侯芳儀心虛的說。她去探望吳教授,他總是希望她多陪他聊聊,因此常耽擱回店里工作的時間。
「最好是!」姚荷芯一臉不以為然。
到了恩慶醫院,侯芳儀先把該送的花送完後,再抱著最後一束洋桔梗,來到一間門外掛著「謝絕訪客」的VIP病房,探視吳教授。
以往總是高高在上受人尊重的吳教授,自生病後,脾氣更倔,他不想讓外人看到他現在生病殘弱的模樣,除了家人,其它訪客一律謝絕。
許是因為她是家路的女朋友,吳教授才願意見她,還讓她陪他聊天。
她喜歡和吳教授聊天,不發脾氣的他其實是很親切的人,他不只親切還很有愛心,要不,他怎會前後資助家路和另外三位學生讀完醫學院。
和吳教授閑聊間,她更了解家路,知道家路原本家境並不好,讀高中時,父親去世,打零工的母親一心想栽培他,但即使他自己也去打工,可別說學費,連家用都不夠,之後母親又生病無法工作,考上醫學系的他硬撐了半年,原想休學,後來是吳教授主動去了解他家狀況,看得出家路學醫的決心比任何人都強烈,認定他日後絕對會是位對醫界有貢獻的良醫,是以傾全力支持他,不但幫他墊付學費,連他母親的醫藥費也一並支付。
可惜家路母親的病拖太久才就醫,在家路大三那年撒手人寰。傷痛過後,家路更加奮發振作,為了報答母親和吳教授,他比別人加倍努力認真讀書,並不負吳教授所望,成為醫界近年來最優秀的高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