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性命之忧

爸爸,爸爸,你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眼角渗出冰凉的泪水,眼皮却沉重的再也抬不起来,头脑被混乱所充斥,亿万只苍蝇在飞舞,嗡嗡嗡……那是振聋发聩的声响。

爸爸,爸爸,如果你要走,把我也带走吧,带走吧,带走吧……

哀怨的祈求声,在脑海里环绕了一遍又一遍,却被卷入漩涡中,被吞噬进去,慌乱伸出苍白的手想把它拽出来,整只手臂都被吞噬进去……

沉陷吧,沉陷吧,就这样沉陷吧,再也不用醒来,不用醒来……

戴雨潇沉重的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眼睫毛轻轻颤抖着,像是随时蹁跹而走的蝴蝶,却被露水打湿了翅膀,停在花草叶尖颤动。

“张警官,她睡着了……我建议,等她情绪稳定了再询问……她失血很多,如果再失血……恐怕有性命之忧……”护士抿了一下唇,皱着眉瞥了一眼沉睡过去的女人。

“好吧,等她醒来……情绪稳定了,你们再通知我。”张警官和女警员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开病房。

两个护士等警务人员离开了,议论着:“这位小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杀人犯呢……”

“你看她刚才那么激动,说她爸爸是自杀的,看的我都快流眼泪了……”另一个护士抽一下鼻子,有些鼻塞的感觉。

“唉……我们都是瞎猜,管不了那么多,尽好我们的本分就是……”

“你看她睡的那么熟了,一时半会醒不来,我们先出去吧,让她好好休息下……”护士看了一下输液袋,里面的药水差不多走光了。

将刚刚被戴雨潇拔掉的输液管和针头收起来,给她盖好被子,两个护士退了出去。

戴雨潇沉睡中,外面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孟良娴好不容易才抓住这个机会,肯定不遗余力的将事态扩大,事情闹的越大越好,闹的越开越好,那才应了她的初衷。

第二天一早,各大媒体争相报导这个惊天消息,电视上,报刊,就连不起眼的手机讯息台都争相传阅,铺天盖地。

所有的焦点和矛头,都指向昏迷不醒的戴雨潇。

私生女枪杀生父,枪击亲姐……高贵名媛背后的隐情。

这样醒目的题目下面,是一副巨大的照片,血染的背景里,戴正德卧在老板椅里,太阳穴的位置,一个令人惊骇的血洞。

这分明是那天枪击现场的照片,原本,根本没有媒体知道这件事情,没有记者到现场拍摄任何照片。

第一手的资料,只有警方手里有,可是他们是办案需要,不可能将那些照片泄露给媒体。

那么,是谁将这样的新闻捅给媒体?将这件事情无限量的扩张?趁戴雨潇还未完全清醒的时候?

分明是戴正德因愧疚而自杀,谁恶意的扭曲事实,颠倒黑白,刻意说成戴雨潇杀死了亲生父亲,还开枪打伤同父异母的姐姐戴霜霖?

还能有谁,当然是伪善的大妈……孟良娴。

报警,让警方将陷入昏迷的戴雨潇控制,栽赃陷害,在都是她计划之中的事情。

她要彻底摧毁戴雨潇的精神意志,在她陷入父亲自杀身亡的悲恸之余,双管齐下,警方的审讯,和媒体的舆论力量,都会让她无法招架。

孟良娴,搜索了各大媒体的报纸,一一铺展排开,将戴家的大厅内裸露着的地面,都铺的满满当当。

她非常欣赏自己的杰作,在上面踱来踱去,背着手,踌躇满志的狞笑,面部表情极度扭曲,正如她早已经扭曲变形的心灵。

她在大厅内仰天大笑,笑的癫狂,笑的不知所以:“这里的一切,都会是我的,都会是我的!哈哈哈哈哈哈……”。

她压抑这么多天以来的怒气,终于今天得到全然释放。

“小贱人!等着接招吧,想跟老娘斗,你还不够斤两!”徐娘半老的脸上,布满鱼尾纹的眼睛,射出凶狠的光芒。

戴雨潇昏昏沉沉的睡着,迷迷糊糊间,听到门口有争吵的声音。

“先生,您不能进去,里面的病人受警方控制,你们现在不能采访!”

“我们都是各大媒体的记者,警察先生,我们有采访的权利,请您行个方便……”

“对不起,上头有命令,我们必须二十四小时保护这位病人……”

“笑话,一个杀人犯,值得你们这样兴师动众的保护,我们要还原真相,还原真相!”

外面传来似乎是争斗的声音,病房的门时不时的叩响,先是轻微的,后来是偶尔一下一下的重击,仿佛有股力量在试图突破这道屏障。

什么,杀人犯?杀人犯?杀人犯?这个词在她脑海中萦绕许久,也没萦绕出个所以然来,头脑还是一片混沌。

他们在吵什么,说谁是杀人犯?谁是杀人犯?还住在这个病房里的杀人犯?这个问题在脑海里萦绕,却还是不清晰,隔着一层雾一般,朦朦胧胧的体会不清楚。

“嘭”的一声,病房的门,被撞开了,门板剧烈的震颤……

戴雨潇条件反射的从床上直起上身来,头发蓬乱,脸色苍白,目光呆滞。

“小姐,小姐……你为什么要杀死亲生父亲?在他的头上用手枪打出那么大的一个洞,你是不是很有复仇的快感?”

“小姐,小姐,你同父异母的姐姐,奋不顾身救自己的父亲,还被你打穿手掌,请问,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内疚吗?”

“小姐,小姐,你是不是一直都恨你父亲,所以才杀死了他?”

狭小的病房内,瞬间涌入大股人流,将病房挤得水泄不通,连病房内的空气,都因这么多人的呼吸,变得燥热起来,让人惶恐不安。

无数只话筒伸举到戴雨潇唇边,甚至有的已经磕碰到了她的唇。

那么多的话筒,仿佛很多只黑洞洞的枪口,无情的向她瞄准,夹挟着杂乱的喧嚣。

戴雨潇渐渐清醒过来,眼前的情景让她不知所措,她向后缩,向后缩,向后缩。

越是清醒,反而越像是做着清晰的梦,那话筒磕碰着发白的唇,很疼,如果是梦境里,会有这样清晰的痛感吗?

如果不是梦,他们夸张的表情,从他们嘴巴里吐出的话语,为什么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杀死自己的父亲?开枪打伤同父异母的姐姐?

这都是谁做的事情?他们是在说她吗?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一觉醒来,就被如此多的人围攻,被这么多张嘴巴狂轰滥炸,她能做什么,只能后退,后退,尽可能的后退,躲开这些人。

她挪动着身体,一点点向后缩,最终退到了床的内侧。

那些人还是不肯罢休,有的人已经爬上了她的病床,不依不饶的喋喋不休的问她话。

那么多的闪光灯,一次次将她苍白的脸孔照亮,不管她多么的窘迫,不管她多么的不安,拍下了无数张她惊恐的照片。

所有的人,像是操纵手,而她,就像是一只任人摆布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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