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什麼不對,但是我听說那塊玉玦有一個滴血試玉的傳說,你應該不會知道一點吧?」
提到鴛鴦玦的傳說,煜祌臉色一沉,「老哥,怎麼你也和一般愚夫愚婦一樣,相信起這種傳說了?」
「我不得不相信,因為四哥的所作所為實在太奇怪、太不符合常理了!」
煜祌沒有說話,但他的沉默卻證實了煜祺心中的懷疑。
煜祺驚訝極了,想不到一向隨和的四哥竟會拿自己心愛的女人,甚至孩子去證實一項傳說。「四哥,你當真……」
煜祌長嘆口氣,「我是不得已的,如果可以我絕對不會那樣做,但額娘在臨終前一再交代我,務必找出鴛鴦玦里蘊藏的寶藏,所以我只好做了。」
煜礽聞言也好奇地站起身,「寶藏?鴛鴦玦里有寶藏?」
「這我也不清楚,但額娘說鴛鴦玦是天神之物,蘊藏有一筆豐富的寶藏,如果可以開啟的話,對日益減損的國庫將不無幫助;反之,如果讓有心人士拿走了,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煜礽問︰「我不懂,鴛鴦玦里藏有寶藏,和蘭馨、以及沈姑娘有什麼關系?」
煜祌低聲說︰「當然有,因為鴛鴦玦是塊血玉,遇血則色愈青、澤愈翠,而且最你是新生嬰兒的血,這樣才能還原鴛鴦玦的原貌,也才能看見里頭藏有的秘密。」
听到這兒,煜礽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蘭馨的不孕。他說︰「四哥,你之所以找上沈姑娘,是不是因為蘭馨無法生孩子?」
「這只是原因之一,真正的原因在于小扁的出生時辰,正符合額娘所說的時辰,而且她還是個處子。額娘說,要證實這項傳說,只有找到一個陰時出生的處子,並和這個處子生下孩子,再以這個孩子來滴血試玉,如此才能知道傳說到底是真或假。正巧小扁符合這條件,所以我就找上她了。」
煜礽無法置信地瞪著煜祌。這是他的四哥嗎?這樣一個心機深沉的人,是他那個很少生氣,素有菩薩阿哥之稱的四哥嗎?
「四哥,你……我實在不敢相信你竟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竟會這樣傷害一個無辜的女人,你……你太殘忍了!」
第7章(2)
面對弟弟的責難,煜祌滿臉痛苦,「我也是不得已的。你想想,當你身邊的人都虎視眈眈地想奪取鴛鴦玦時,你會怎麼做?當你知道這塊鴛鴦玦可能殃及朝廷國家時,你會怎麼做?你知道額娘為什麼把鴛鴦玦交給我嗎?就是要我去證實這個傳說,因為這個傳說害死太多人了,她不想再有人因為這個傳說而受害,因此在百般斟酌下,我只好去做了。」
煜礽還是無法接受,看著沈夕曛道︰「可是她一個姑娘家,把自己清白的身子和一切都給了你,你居然這樣傷害她,難怪她會選擇逃避,畢竟有哪個女人可以面對這種殘酷的事實?又有哪個母親願意將自己幸苦懷胎十月所生的孩子給你拿去做試驗?」
「我知道,但是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都太遲了,孩子已經被奪走了,而小扁也……」他說不出沈夕曛已經瘋了這樣的話,因為在他心底,始終不願相信她已經瘋了。
沉默許久的煜祺這時才開口︰「還不遲,如果已太遲的話,我何必和十四弟千里迢迢地從京城趕來?早就親自動手捉人去了!」
「老五,你是說你們知道蘭馨和肇英的下落?」
「沒錯,鄂敏查到通州一帶有一男一女帶著一個剛滿月的孩子,形跡很可疑,我猜想應該就是他們。」
三個兄弟于是湊在一起,低聲討論著要如何捉到蘭馨和肇英、如何將孩子救出來。
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坐在一旁椅子上,那個他們以為已經痴呆的沈夕曛,眼中竟射出一道光芒,那光芒混雜著悲傷、絕望與痛苦。
深夜時分,趁著所有人都入睡的時候,沈夕曛一個人離開房間,獨自朝馬房而去;她想找一匹馬,一匹可以載她離開蕪湖,到通州的馬。
其實她並沒有瘋,她的神智、感覺都很正常,只是過度的驚駭與痛苦,使得她不願意去面對煜祌,面對一個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自己的男人,所以才會把自己封閉在一個人的世界里,不言不語、不說不想也不哭。
有人說過度的痛苦會使人失常,但反之,痛苦過度了,卻可能使人更堅強,而沈夕曛正是後者。
她早知道煜祌要自己為他生孩子的動機不單純,也知道煜祌身為皇子,竟然把自己藏在十笏園里必有原因;可因為愛他,讓她願意忍受外人的羞辱與歧視,相信他,守著他、順著他,無怨無悔地交出自己清白的身子、交出所有的一切。
想不到她的守候,卻換來一場夢幻;她的付出所得到的,淨是心碎和痛苦。
所以她看開了,在知道煜祌竟要阿倫泰和肇英來殺自己時,她離開了煜祌,寧可一路乞討,也要一個人帶著孩子回到鳳陽。
但上天對她的考驗並沒有停止,就在她對煜祌死心,想獨自撫養孩子長大成人時,她的孩子、她的心肝寶貝卻被人抱走了。
為什麼上天要對她如此殘酷?是她沈夕曛不該自不量力,錯愛煜祌這個皇阿哥嗎?還是她從頭到尾就不該接受煜祌的條件?或者是她根本不該跟著爹爹到京城來,那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一切事情的發生?
但如今想這些又有什麼用?現在最重要的,是用鴛鴦玦去換回孩子。
想到鴛鴦玦,沈夕曛又想到煜祌送鴛鴦玦給自己的情形,當初他是怎麼說,又是怎麼愛自己、佔有自己的,而今鴛鴦玦依舊,可卻人事已非。
如果知道他要自己懷孩子是為了滴血試玉,那就算要她死,她也不會答應;如果知道接受這個鴛鴦玦,會讓她失去僅有的孩子,那她說什麼都不會接受!
曾經她很珍惜這塊玉玦,因為這是除了孩子外,煜祌給她的唯一一樣東西;但和孩子比起來,她寧可不要玉玦,縱使這是皇帝給的她也不要,她只要她的孩子!
想著,沈夕曛牽出一匹馬來到月光下,正思索著該怎麼上馬到通州時,一道人影無聲無息地來到沈夕曛身旁。
「我在這里等你很久了!」
沈夕曛一驚,忙回頭,一塊沾著迷藥的帕子登時捂上她的口鼻。沈夕曛沒有機會多作掙扎,身子一軟,隨即倒了下去。
當沈夕曛再度睜開眼楮時,迎接她的,是一張俊美卻陰沉的男人臉龐,她認得,那是正肇英。
「你醒了。」
沈夕曛翻身坐起,慌張地注視四周,彷佛在尋找什麼似的。
肇英洞悉她的想法,冷冷地開口︰「你在找孩子嗎?」
「孩子在哪里?把我的孩子還我。」
「可以,但你得先把鴛鴦玦給我!」
沈夕曛現在只想找回孩子,哪里管得了那麼多,隨即解下鴛鴦玦丟給肇英,「你現在可以把孩子還我了吧?」
肇英接過鴛鴦玦,仔仔細細看了又看,似乎不很滿意。「我听說這鴛鴦玦本有一對,怎麼你身上只有一塊?」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身上就只有這一塊,請你快把孩子還我!」
肇英靜靜地瞅著她,心里算計著是不是要把孩子還她。
這時,蘭馨抱著孩子走了進來,「還她吧!這小東西成天哭鬧不休,再教我顧下去,我一定會發瘋的!」
說著,不管肇英有什麼意見,她便把孩子還給了沈夕曛。
沈夕曛抖著手抱過孩子,又哭又笑地看著,而後禁不住低下頭一下又一下地親吻著,「孩子,我的孩子,娘終于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