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與雛菊 第3頁

為了最後一句話,韓蒼震從開始認識這位母親以來,就一直佩服她的見識與度量,最後,接受了她的遺言,盡一切能力接替納蘭剛在唐氏的位置,說明白一點,就是清道夫的角色。

清除一切不必要的存在,就是納蘭剛在唐氏所做的事,也因為如此,他們知道許多就連唐家的主子都不知道的黑暗隱情,有些事情,他們私下辦了就不會呈報上去,這是唐家前任主子唐勁給這位好兄弟的特殊權力,而接任的唐厲風至今也一直遵守著這項不成文的默契。

莫東旺嗎?韓蒼震冷笑地心想,那位老人只怕還不知道,就在他得意地憑著老臣地位,為所欲為之春風得意,想著上頭會念舊日的情分不予追究之時,殺機往往就伴隨而至。

滿滿的鮮花與五彩繽紛的汽球,飄散著美味香氣的食物,還有不間斷供應的啤酒與香檳,眼前,在大宅邸的庭院里到處都是前來慶祝納蘭守花二十歲生日的賓客,樂隊賣力地演奏,讓慶生派對的氣氛顯得浪漫而熱鬧。

納蘭守花身為壽星,穿著一襲粉橘色的緞面露肩小禮服,柔軟而微卷的長發盤成了松松的髻,裝飾著粉色的珍珠與白色的小雛菊,讓她像是洋女圭女圭般的臉蛋看起來更顯得甜美,就像是最上質的珍珠般泛著奪目的光澤。

不過,對于自己的一身打扮,納蘭守花總是覺得渾身不對勁,不習慣雙肩的感覺,還有即便已經做好了防護措施,但仍舊不自主小心翼翼,就怕禮服會滑下去讓胸部變得暴露。

「不要一直拉,這件小禮服穿在小姐的身上真的很好看。」管家車太太忍不住再一次訂正她的舉動。

「可是我沒穿過把肩膀都露出來的衣服啊!靶覺好奇怪,肩膀涼涼的,好像很容易就感冒的樣子。」她忍住了不伸手拉,但下意識地將雙手夾緊。

「胡說!現在可是夏天,最多等一下我把披肩拿來給你披著,所以不準再拉了,這樣就顯得你小家子氣了。」

「是,知道了。」一听到小家子氣幾個字,納蘭守花就不敢再多嘴了。

一直以來,車太太就最不喜歡她別扭的樣子,要她像個大家閨秀,要得體,要端莊,千萬不能在人前丟了先生的臉。

從父親的口中知道,她的母親樸明儀也曾經是千金大小姐,可是,母親卻只是告訴她,從容自在的態度,便是最得體、最大方的,太過在意別人的眼光,反倒顯得器量太小,倒要教人瞧輕了。

但是,這三年來,出身名門的車太太雖然教導她不少事情,也讓她長了見識,但是,這位老婦人最在意的事情就是她有沒有給納蘭家丟臉,有時候就連花錢太小氣了也要教這位老太太生氣半天,無所適從的感覺教她壓力好大。

所以,她曾經對父親提起過,是不是就別讓車太太跟著她了,但是,納蘭剛卻只是笑笑地說,等哪天她知道該如何面對車太太的時候,那就是她不再需要這位老婦人的時候了。

對于父親的意思,年紀尚輕的納蘭守花不太明白,但是也沒再開口要求過了,反正做錯了最多是捱罵而已。

「爹地呢?剛才在切蛋糕的時候還見到他,怎麼這會兒就不見人影了?」納蘭守花環視派對現場,向每個前來祝她生日快樂的賓客致意回禮。

「先生有客人來訪,在樓上的書房里談話,我想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請小姐不要去打擾。」車太太語氣嚴肅道。

「嗯,知道了。」納蘭守花覷了身旁的老婦人一眼,以前看到她那張撲克臉時會覺得害怕,尤其是初到納蘭家時,不過,最近越來越覺得她這張臉不可怕了,反倒有時候見著,心里會覺得有點想笑。

總是心想,事情有老太太說得那麼嚴重嗎?

最多是出丑而已,也不會要命啊!

但對于老太太而言,出丑等于就是要她的命啊!

所以,納蘭守花還是會乖乖听話,就怕自己真的太過分要了車太太的命,又或許她還是怕捱罵吧!

相較于一樓及庭院里的熱鬧氣氛,在二樓的書房里的氛圍則顯得格外寧靜,韓蒼震與納蘭剛對坐在兩張單人沙發上,桌案上擺著下人剛送上來的蛋糕,因為納蘭剛決定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吃到女兒的生日蛋糕。

在韓蒼震面前則擺著一杯香檳,不過他從頭到尾也沒喝過,只是任由那杯香檳的氣泡緩慢上升,冷度逐漸地退卻。

「你說的沒錯,年底之前要解決掉莫東旺的事,確實是有點操之過急了。」納蘭剛端起蛋糕,取餅銀叉,斂眸看著已經被分塊,卻仍舊顯得十分美味的蛋糕,那甜美的香氣令人想要一親芳澤,「不過,其實到現在才處理這件事,已經嫌太晚了,真不想讓那只老狐狸以為咱們不能拿他奈何。」

說完,他冷哼了聲,一想到莫東旺還要繼續為非作歹下去,眸底閃過一抹嫌惡的表情。

「就讓他真的以為咱們拿他不能奈何呢?」韓蒼震先回台北的住處換過了參加宴會的正式服裝,合身的剪裁,鐵灰的色調,讓他原本已經不好親近的冷淡臉龐看起來教人更加退避三分。

納蘭剛挑起眉梢,看著眼前這位後生晚輩,一開始會用韓蒼震是看在好兄弟唐勁的面子上,說起來,他們兩人是親戚關系,一直以來,唐勁就不是很愛用自家人,總是刻意與他們保持關系,免得最後是自家人給扯後腿。

不過,韓蒼震卻是例外,或者該說,因為唐蓮只的關系,所以讓韓蒼震成了破例。

納蘭剛一生未娶,當然也沒有兒子,而三年前認回來的女兒,他早就打算讓她過普通人的生活,所以,他在唐氏的位置遲早要找到繼承人,就如同唐勁將位置傳給養子唐厲風,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繼位者不必是親兒子也無妨。

「我想,莫東旺雖然私底下靠著唐氏招搖撞騙,干了不少壞事,也收了不少錢,不過,總還是會忌憚唐勁先生,所以偷吃之後,手腳也擦得很干淨,眼前不好找到證據定他的罪,既然如此,倒不如讓他徹底放心,只要他不再小心翼翼,咱們要找到他留下的蛛絲馬跡就簡單了。」

聞言,納蘭剛眼底閃過一抹激賞,「好,就照你的想法去做,剛叔希望你能越早成氣候越好,再過幾年,等守花結婚生子,我就能夠逗孫子享清福,希望你到時可以全面當家作主,別再讓我操一點心。」

「是。」韓蒼震的嗓音不冷不熱,維持著一貫的淡然。

一直以來,他就不是一個喜怒形于色的人,只是心里很明白,如果這一切是他該做的,那他就會善盡自己的本分,如此而已。

必于這一點,韓景琦曾經暗示過他要改進,要他隨和一點,除了盡自己的本分之外,也應該顧及一些人情,說人們都知道他的聰明與能干,而像他這樣的人再有過分的自信與傲然,人們會因為不了解他而產生誤會。

但對于這位好兄弟的叮嚀,他只當听過就算了,如果人們要以為他是過分自信與冷傲,那是人們自個兒的事。

一切與他無關。

第2章(1)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走出書房,回到一樓大廳生日宴會的熱鬧現場,比起一開始時,參加的人好像又多了一點,人們見到納蘭剛下樓,紛紛想要找機會過來攀談,希望能夠藉此拉近一點關系。

韓蒼震原本打算退至一旁冷眼觀看,可是,這兩年來,他儼然已經是納蘭剛繼承人的消息早就傳遍了政商兩界,幾個不怕熱臉貼冷冰塊的人見到他當然不願意放棄機會,想盡辦法要拖住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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