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如此,余母仍是積極地尋覓適合的人,余歡兮也不再堅持己見,她已經在這事上傷透了心,就隨娘去折騰了。
第8章(1)
余歡兮收到顧上溯的邀請,是在忙完秋茶之後的一個晴天,何總管笑咪咪地說顧上溯請她一聚。
余歡兮想起了上回答應的事情,料不到他還記得,于是她點頭,上了顧府的馬車。
一路上,秋景拉長了臉,讓余歡兮不得不說︰「秋景,顧公子送的龍鳳鐲子,你可是開開心心地收下了,別見了面就失了禮。」
被余歡兮說了一通,秋景這才緩和了臉色,嘟著嘴,小聲地說︰「這是兩碼子的事。」
余歡兮無奈地笑了笑,隨即看著外面的風景,「顧公子既然還把我當做他的……」她停了一下又道︰「他的朋友,咱們也別硬踫硬,畢竟買賣還在。」
秋景嘆了一口氣,「小姐,你的心胸太寬闊了,奴婢是做不到的。」
余歡兮苦笑了一下,她哪里有心胸,她只是找出一個最好的方式,好讓自己在面對顧上溯的時候能自然些。
馬車在一個僻靜的地方停了下來,余歡兮拉開簾子一看,兩眼一亮,「好美的湖。」
「下來吧,我讓你見識更美的風景。」顧上溯富有磁性的嗓音緩緩地響起。
余歡兮盈盈的笑容逐漸收了起來,她下了馬車,「顧公子。」
彼上溯笑得儒雅,「你我這麼熟悉了,何須稱呼我公子呢,喚我上溯便成了。」
相似的場景讓余歡兮一愣,他的話也讓她想起了在竹海時的時光,她微微低下頭,「我覺得還是喊你顧公子的好。」
彼上溯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恢復正常,「歡兮,跟我來吧。」
他壓根沒有听她在說什麼,余歡兮沉下臉,她不喜歡他這麼莫名的親昵。
湖畔的風很清爽,溫柔得像是情人的手,輕輕地吹拂著,余歡兮走在顧上溯的身後,長發隨著風而輕揚。
彼上溯停了下來,她也停了下來,余歡兮再抬頭,發現湖中央有一座小亭子,木棧道延伸而出,連接著亭子與岸邊。
彼上溯先走上了棧道,緩緩地往亭子走,這一次余歡兮沒有跟上。
彼上溯沒有听到腳步聲,停了下來,轉過頭,「怎麼了?」
余歡兮臉微紅,「一定要過去嗎?」
「怎麼,你怕水?」他玩味地問她。
余歡兮搖搖頭,她不是怕水,而是棧道又長又窄,那亭子又很小,似乎只能坐他們兩個人,而她不想跟他單獨一塊兒。
「既然不怕就上來吧。」他眼里有著了然,而他要的便是這樣的結果。
看著前頭挺拔悠哉的身影,余歡兮回頭看了顧上溯的小廝小東一眼,見他站在馬車邊,似乎沒有過來的意思,那麼顧上溯是要與她獨處吧,照目前的情況而言,也只能是這個可能了。
她吩咐秋景,「你就在這兒等我吧。」
秋景點頭稱是,畢恭畢敬地站在湖邊,心里暗想,若是有什麼不對,她就過去。
彼上溯在石亭里坐了下來,余歡兮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坐在他的對面,桌上放著兩個杯子、一壺酒,以及幾盤小菜和糕點,真的如他所說,是要小酌一番的架勢。
彼上溯骨節分明的大掌拿起酒壺,為她斟上一杯酒,「歡兮,請。」
余歡兮捂著嘴,輕咳了一聲︰「本答應你要小酌的,可是我喉嚨不舒服,不能喝酒,抱歉。」
她可沒有忘記上次自己喝醉之後的窘態,若是又做出什麼不對的事情,那可就不好了。听了她的話,顧上溯也不惱,眼里滿滿是笑意,「既然如此,我便不勉強了。」
說著,他逕自將她面前的酒喝掉,「今兒仍是桃花酒。」
余歡兮記得那甜甜的滋味,「桃花酒確實是好喝。」她就是貪杯了才失態了。
彼上溯低頭,為自己再斟上一杯,「可惜你這一回沒喝到,下一回等你喉嚨舒服了,我再邀你一同品嘗。」
余歡兮沒有回話,逕自低頭吃著糕點,這一次答應他已是萬不得已,哪里還有下一次,她又不是瘋了。
彼上溯不得不說,余歡兮是一個聰明的姑娘,吃了一次虧便記得了,絕對不會再上當一回,他苦澀地喝掉杯中的酒,又替自己倒了一杯。
余歡兮看他喝酒喝得快,不由得說︰「顧公子都說這酒好,若囫圇吞棗,豈能品出其中的奧妙。」
彼上溯挑了一下眉,「歡兮所言甚是。」
他放慢了喝酒的速度,拿著木箸吃了幾口小菜,「坐在湖中央,這風景是不是更美了?」
余歡兮聞言,抬起了一直低著的頭,優美的風景入目,她的嘴邊揚起一抹笑,「是呢,真的很美。」
彼上溯不經意地問︰「你覺得我表弟如何?」
余歡兮以為他關心的是齊豫在茶園的表現,因此她給了一個肯定,「齊公子對茶的了解很深,初次見面他就告訴我,當時我喝的茶是祁門工夫。」
彼上溯捏著酒杯的大掌稍稍用力,「哦,是他跟你說的?」
「是啊,現在他又是我茶園的師傅,有他在,我覺得明年的茶會更好,顧公子的生意也會更興隆。」
「看來你很滿意我表弟了?」顧上溯意有所指地問,酒杯湊在嘴角,遮住了他冰冷的笑容。
「沒有不滿意的地方,齊公子也是一個熱心的人,秋景成婚當日,他也出了不少力。」余歡兮以為他想听的是她對齊豫的褒詞,所以她盡可能地說他好,可她的話只讓顧上溯的臉色更難看。
彼上溯一口喝掉酒,又慢慢地倒上,「那你覺得他這個人呢?」
余歡兮想了一下,「我剛才說過啦,齊公子是一個熱心的人。」
「還有嗎?」
余歡兮不解地看著他,「嗯,應該還有別的,只是我跟齊公子相識得不夠久,以後會發現他更多的優點。」
她的話讓顧上溯氣得差點捏碎手中的酒杯,他仰頭喝盡了酒杯里的酒,重重地放下了酒杯。
余歡兮被嚇了一跳,臉上的笑也退了下來,「你干什麼?」
本來客客氣氣的也就算了,他這是朝她發脾氣嗎?她冷笑了一下,「顧公子,既然你小酌過,我們也聊過了,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不想再見這個曾經傷她的心、讓她受了屈辱的男人,她給他臉,他還不要!
余歡兮站了起來,轉身就要走。
手腕上忽然一個重力,她驚呼一聲,落進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里,一股熱氣在她的耳邊低語著,「怎麼這麼不小心,嗯?」淡淡的酒味從他的薄唇里吐出,噴灑在她敏感的後頸,惹得她身子微微一顫。
「你……」明明是他拉著她坐下的,余歡兮臉上燥熱不已,「放開!」
「這可不行,你要是不小心摔進湖里,那可怎麼辦呢?」他帶著憐惜的口吻說著,「我可是會心疼的。」
道貌岸然的小人!彼上溯忽然用這麼曖昧的態度跟她講話,余歡兮沒有如以前那樣臉紅心跳,反而覺得他又是在戲弄自己。
想起他曾帶給自己的屈辱,余歡兮鐵石心腸地說︰「顧公子,請你自重。」
彼上溯不知道一本正經的自己,有朝一日也會上演裝醉虜獲美人心的一幕,細白的頸子在他的面前不住地誘惑著他,她的翹臀在他的大腿上跟著磨蹭著。
心有一種癢在騷動著,而止癢的方法只有……他俯首,薄唇輕輕地在她的後頸印上一吻,很輕、很柔,就像羽毛輕輕地掃過一般。
余歡兮整個人都僵硬了,這個男人在做什麼?她一臉的不敢置信,剛才那軟軟又熱熱的觸感是……她羞惱地轉過去,狠狠地瞪他,「你瘋了,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