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夏遠航!」吳志堅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真沒想到,你還好意思回來。」
「志堅!」
「我又沒有說錯。」他伸手指著夏遠航,「你以前娶的那個老婆,姚水晶,姚氏集團的大小姐,真是了不起!你們兩個人鬧翻天,都是你們的事情,為什麼要連累我岳父一家?」
「志堅,不要說了。」錢芸心拉他,「我們回去吧!阿航,你不要听志堅胡說,根本什麼事情也……」
「什麼沒事!」他一把甩開錢芸心的手,「當年你們離婚,姚水晶那個瘋女人,將怨氣全部出在錢家的修車廠,好好的一個廠子,就被她弄得關門,錢家的人差點流落街頭!他們到底做錯什麼事,要代你受過?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囂張狠毒的女人!」
「志堅!我真的生氣了。」錢芸心拉住丈夫的手,轉頭對夏遠航說︰「對不起!阿航,志堅他這人脾氣就是這樣……」
「你做了什麼?」夏遠航淡淡地開口。
「呃?」錢芸心的臉色立刻變了。
「當年,你做了什麼?」他定定望著她。一字一字地問。
血色失去,她的臉頰變得蒼白,半天,張了張唇,卻還是說不出話來。
「她會做什麼?她那時候心里都只有你一個,她做了什麼?」吳志堅在一旁忿忿不平地說道;他的老婆愛過夏遠航,卻只敢暗戀,不敢表白,最後,還是眼睜睜看著他跟別人結婚,可是那個女人還要來毀掉她的家,這世上,還有比更可惡的人嗎?「夏遠航,你憑什麼……」
「志堅,不要說了!」錢芸心突然激動地大叫,嚇到吳志堅。
「對不起,阿航。」她的眼淚流了出來,這句道歉,她真的想說很久了、很久了!當年看到夏遠航被姚水晶傷成那樣,怒急攻心吐血暈了過去。她真的很生氣,很生氣;她那麼喜歡的男孩,她整整愛了他十幾年,卻被另外一個女人傷害那麼深,她的心,會有多痛?她明明才去勸過姚水晶,讓她對夏遠航好一點,可是她立刻就傷了他,而且還徹徹底底!姚水晶太不懂得珍惜了,而她是氣昏了頭,才會去挑釁她。
那天錢芸心氣不過,去了醫院,失去理智地罵了姚水晶一通。
「像你這樣冷血又自私的女人,活該永遠得不到男人的愛!因為你永遠也不會懂,什麼是愛,你只會佔有、只想著自己!難怪,就連你的孩子都離開你,你沒有資格當母親,你也沒有資格得到阿航的心!我不會把他再讓給你了,你姚水晶這輩子,就只有孤獨終老,可憐沒有人愛,你的孩子肯定是知道,你是世上最冷血的母親,所以寧願死也不做你的孩子!他死掉也好,免得生出來還要受你的折磨。」
「你、說、什、麼?」姚水晶躺在病床上,臉色比身上的床單還要白,可是,她的眼楮,閃著冰芒一樣的光,讓人從心髒里面直直冷出來。
她的眼楮太可怕,錢芸心那一瞬間,真的嚇到了,「我……」
「說我、說他,都可以,可是,你敢說我的孩子……」她眼里的醞釀著一場冰冷的風暴,「我不會饒過你!」
姚水晶就是那樣說到做到的人,她的家人,因為她的一時憤怒,一時嘴硬,而跟著遭殃;可是到最後,她也沒有得到阿航的愛,因為他直接消失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找遍了他經常會去的地方,甚至還問了怡航姐,都沒有他的消息。
到現在,她還經常會到他曾經住餅的地方來,幻想著有一天,他會出現;即使,她已經結婚,可是……
「芸心,你當初怎麼會……」事實的真相,與他所想的相差太遠,吳志堅沒有想到自己溫柔可人的妻子,曾那樣得罪過姚水晶;原來,錢家的那種災難,真的不是無妄之災,可是,姚水晶也真是太狠了!就因為幾句話……
「你走吧!」夏遠航冷冷地開口。
「阿航!」她眼里的淚光閃閃,她知道,自己可能永遠失去了站在他面前的資格,又或者,從來都沒有過。
夏遠航轉身走了,他想,他們以後不會再見面了;他不意外姚水晶當年會那樣做,其實預想得到,很典型的姚水晶風格,很像她做的事情,她就是那種愛與恨都極端的人;他只是沒有想到,當年的姚水晶,其實是想要他們的孩子的。
她可以為別人幾句話,而那樣地怒,她的心里,其實,是愛著他們的孩子的吧?
心里某些一直苦苦撐著的東西,突然失去了支撐的基底,驟然崩落,而那些被努力壓抑辛苦忽略的,像潮水一樣,瞬時淹沒。
夏遠航抬頭,望瞭望天空那抹湛藍,一如當年的晴空萬里。
他只是發現自己,很想念那個女人,那個別扭的、可恨的卻又可……愛的女人。
終于,承認。
***
第8章(2)
他來到那座美麗的城堡前,彼時陽光正好。
春日清新的燦陽將褪枯的草地曬成一片女敕女敕的黃綠,高大的樹木煥著新生的翠芽,空氣中浮動著芬多精的天然氣息,下午三點十五分,最悠閑的茶點時間;蘇黎世的湖光三色的確分外迷人,他靜靜地站在樹蔭下,隔著不算遠的距離,望著典雅的大門,細細地打量她生活了整整十年的地方。
想象著她在這里讀書、工作、細心地照顧自己的弟弟妹妹、認真地生活,她的一切肯定都安排得妥妥當當,不容許有分毫的差錯,她必然對所有的事情都要求完美,給身邊所有的人都帶來很大的壓力,她必須還是那麼……打動他的心。
他的唇邊,勾起淡淡的笑,不是溫柔、不是感性的人,卻在想起她時,心會變得柔軟起來。
迸典韻味十足的大門緩緩的打開,一位身著黑色制服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有禮地頷首,「夏先生,夫人有請。」
並不意外。
他看到顏宛如時,那個溫潤的女子坐在那里,將一枝、一枝開得正好的純白玫瑰插入一旁擺放的水晶花瓶里面;大好的陽光從落地玻璃窗外射進來,雪白的玫瑰在枝頭燦爛,滿滿的春意盎然。
女子抬頭朝他柔柔一笑,眉眼精致如畫,三月里的輕風慢慢地拂過,溫暖怡人,「請坐。」
他走過去沙發在對面的坐下,尊敬地喚了一聲︰「姚夫人。」
顏宛如的眉目更加柔美,遞過來一枝白玫瑰,「美嗎?」
他接過去,一瓣一瓣厚重的花瓣飽滿而嬌女敕,濃濃的,馨香盈滿,「很美。」
「可惜有刺。」顏宛如拿起一枝,細細地端詳,「其實它並不想有刺,可是,它也害怕受傷害。」
他眼底染上淡淡的憂郁,像是很努力才擠出話來︰「我知道。」
「其實,如果沒有人去打擾,它一個人也可以開得很美,自由自在,可是它卻偏偏踫上了那個人,被采摘回來,放在精美的花器好好供養,也是另一種幸福。」
他依舊沉默。
「可是玫瑰依舊是玫瑰,它天生有刺,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她小心地將玫瑰插入花瓶內,語氣淺笑。
「我知道,現在的我,非常、非常清楚。」
「你曾經不清楚嗎?」
「我以為自己清楚,卻發現,最終還是錯了。」
「那現在呢?」
「我想要彌補,我……還是想要她。」
「為什麼呢?」她定定地望著他,認真地問。
「因為,我只要她。」
「哪怕有刺?」
「就算被刺到鮮血淋淋,我都只要她,因為我知道,刺傷我的時候,她也在痛,她也在流血,她只是太倔強,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