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窮小子 第10頁

思前想後,岳靖儷才是她真正應該要報仇的對象,但她不敢。

兩人一比較,岳靖儷有如一只千年老狐狸精,而她的修行頂多不過百年,更何況要是讓岳靖儷知道她此刻的慘狀,鐵定少不了一陣羞辱。論嘴巴,她絕對說不贏;論惡毒,她是小巫見大巫。

擦亮了玻璃,已經接近吃午飯時間。這些日子以來,她身兼丫鬟和長工,雙重苦命的角色,除了不用跟車搬家外,大大小小的雜事都得一手包辦;幸虧現在不是古代,如果他敢叫她去劈柴,她第一個劈死他,然後逃之夭夭。

可悲的她,好久沒吃生魚片了,卻只能乖乖地叫便當吃,而且還要幫其他人叫。

「小洪,你要吃什麼便當?」拿著原子筆和記事本,在門外找到漏網之魚。

「我吃不下。」小洪背靠牆,望著來來往往的車水馬龍,不停地長吁短嘆。

「干麼一直咳聲嘆氣?」隔壁是間自助餐店,他站在這里,分明是聞味解餓。

小洪抱怨地說︰「上個月的薪水少得可憐。」但這句話應該說給老板听。

「四萬塊不夠你花?」偷看過每個人的薪水袋,使她對所有人的收入了若指掌。

「扣掉固定開銷和房租,存不到五千塊。」小洪指出。

「你存錢是想娶老婆是不是?」紀淑芬猜測。

小洪上進地說︰「我明年想考大學。」

紀淑芬秉持著助人為快樂之本的美意,熱心地問道︰「需不需要姊姊資助你?」

「不需要。只要姊姊你不搗蛋,就謝天謝地了。」小洪轉身回公司。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好像他錢賺得少,是她一個人的錯?!

不過,事實的確是如此。她不接電話還好,一接電話,就罵人家笨蛋,沒被對方告上法院,算她福大命大。

好吧,她改過就是了。

小洪是所有人當中年紀最輕的,從他胳臂上的刺青,不難知道他曾經有段不堪回首的荒唐過去;而且他有心向上,卻又不屑她伸出援手,這種骨氣實在難得。

看在他的面子上,她就委曲求全的當個好總機吧!

「糟糕!老張今天不能來!」白雲威皺著眉。

「是不是他老婆病危?」小洪直覺反應,有厄運降臨。

「你去吃鹽巴,消清口臭。」白雲威帶著苦笑地責備他。

小洪搔了搔短發,一臉歉意。「對不起,我說了不該說的話。」

「他老婆今天生日,他要在醫院當好老公。」白雲威眸中流露欣羨。

「那現在怎麼辦?今天要跑兩個地方,臨時要去哪找人?」小伍急如熱鍋蟻。

俗話說得好,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但顯然三個搬家工人還是輸他。

看他們愁眉不展,鐵樹見了也會開花,讓他們知道世上有奇跡!

沒錯,她動了惻隱之心。她現在自比女超人,洗馬桶這種低賤工作她都做了,還有什麼事是她做不來的?不過就是搬幾張椅子,拿幾條棉被,小事一椿罷了。

上個星期她就知道老張今天可能請假,當時她第一個看出他有心事,追問之下,得知他為了今天要不要請假而猶豫不決,最後還是她對他曉以大義,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過了這個生日,誰也不曉得自己會不會有下個生日……諸如此類危言聳听的話,但良藥苦口、忠言逆耳,老張總算听進去了。

咳了一聲,提醒大家把注意力轉向她這邊——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就在眼前。

白雲威不客氣地說︰「你喉嚨不舒服,自己不會去買喉糖?少來煩我們!」

「你們要找的恩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紀淑芬心胸變寬大了。

小洪的視線越過她。「你認識站在門口的那個男人是不是?」

「鬼才認識他!我是說我!」這麼白痴,居然還想考大學?!

「她一定是發燒,所以才會咳嗽。」小伍當她燒壞了腦袋。

「你還放屁呢!我是指我……」紀淑芬還沒把話說完,就被打斷。

白雲威說︰「我知道,她想要我拿出醫藥費,看我痛苦,她最快樂。」

「我自願幫忙,你們三個笨蛋怎麼把我的話當耳邊風?」紀淑芬大吼大叫。

「你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嗎?」這句話是小伍和小洪一起說,白雲威則是心有余悸。

「我現在孔武有力,不信你們問老板!」紀淑芬舉起手臂,擠出小肌肉。

小伍和小洪看傻了眼。「你是不是中邪?」這女人越來越邪門。

「我行,我表演給你們看。」紀淑芬清理干淨桌面,然後忽地鑽到桌下,背一挺,像只縮頭烏龜,走幾步給他們瞧瞧。

真是精彩!臉不紅、氣不喘,全靠那兩只萬能大象腿,立刻博得如雷掌聲。

不待分派組別,她直接跳上白雲威的車,手里還拿著棒棒糖舌忝,快樂得像要去遠足的小學生。

來到指定的地址,車子開不進地下停車場,他在樓下跟管理員交涉怎樣停車才不會妨礙交通,而她則是抱著卷筒似的塑膠泡棉,上樓按門鈴。

等了半晌,一個裝扮俗艷的女人,拿著手機,邊講股市行情邊開門,從她不停大罵笨蛋的表情看來,紀淑芬感覺自己好像是在照鏡子,真是嚇死她了!她不想跟這個女人一樣惹人厭,暗自在心中引以為誡。

環顧四周後,她發現這家人根本就沒有要搬家的痕跡,用來打包的紙箱還放在牆角,家里凌亂得像小偷剛剛走掉,結果發現沒有一樣是值錢的物品,敗興而歸。

但不管她,她照著白雲威在車上教她的要領,先把有稜角的家具用泡棉包住。

「有沒有搞錯?派個女人來搬家?!」女人掛上手機後大叫。

紀淑芬邊做邊說︰「這位美麗高貴的太太,我是女警出身。」

「丑話說在前頭,耽誤我的吉時,我不付錢。」女人一臉的陰森。

「既然怕延誤,為什麼事前不把該裝箱的東西弄好?」她反擊回去。

女人死不認錯地說︰「我忙著做股票賺錢,哪有時間弄這些瑣碎事!」

為了避免被她敲竹杠,紀淑芬拿出手機拍照,邊拍邊說︰「你家菲佣呢?是偷跑了,還是根本沒請菲佣?」

「她在醫院照顧我媽。」女人裝模作樣,不過光聞她身上的香水味,就知道她是窮人。

「據我所知,吉時是以床進大門的時間為準,對不對?」她繼續工作。

「那是別人的說法,我是以全部的家具進大門為準。」女人強調。

「麻煩你閃開,別妨礙我做事。」她正要包一只花瓶。

「小心!那是古董,明朝青瓷花瓶。」女人哇哇叫地提醒。

她把花瓶朝她。「這是贗品,下面印了中國制。」

「我那死老公,居然把爛貨當成寶貝?!」女人氣唬唬地呼天搶地。

「很多男人都這樣,把處女娶回家才發現老婆是妓女。」這話有刺。

「這套法國沙發很貴,要上百萬,弄壞要陪。」女人表明自己也不好惹。

「你那死老公又上當了,這是樣品屋專用的便宜貨。」她一眼就識破。

「這是我特地從法國巴黎海運回台灣的高級貨!」女人拉高嗓音辯解。

「車工這麼粗,線縫得歪歪斜斜的,你被騙了。」她指給她看。

找不到下台階的女人,干脆穿上高跟鞋,到外面避難。

少了聒噪聲,她做事更俐落,快速地把紙箱用膠帶封好底部,然後走進臥房,把衣櫃里亂七八糟的衣服先拍照存證,再扔進紙箱里,接著把棉被和枕頭如法炮制。

什麼巴黎貨、什麼高級貨,全都是二手貨!很明顯的,這個女人的動機並不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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