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朵牽牛花 第8頁

陳思琪整個人跳到書桌上,臉色發白,食指顫顫巍巍地指著牆角處——那是一只比大拇指還大上一點的小青蛙。

「老娘這輩子最怕的就是這鬼東西!媽呀!快把它弄出去!」這尖銳的吼聲真是歇斯底里的最極致演繹。

葉峰先是松了一口氣,接著一股睡眠被中斷的煩躁開始滾上心頭,深深吸了一口氣,逼自己按捺住那絲快發作的不耐,他輕輕放下手上的椅子,抓起一旁的拖鞋,往牆角撲過去——

「等等!」

葉峰的勢子停在小青蛙前,一手抓著拖鞋舉在半空不動。

然後他緩緩地轉頭,眯起眼看向站在書桌上,一臉慘白的陳思琪。

「等什麼?」

「你、你、你以為你是在拍蟑娜嗎?」她的聲音顫抖得很嚴重,「趕它出去就好,別殺它!」

葉峰吐了一口氣,往後拋下拖鞋,眼明手快的朝牆角撲了幾下後,就拎住小青蛙的後腿,他大步邁向窗邊,打開窗戶,將拎著小青蛙的手探出窗外——

「等等!」

動作再次頓住,他額角的青筋冒出來了!

「又、等、什、麼?」

「別、別扔那里,扔、扔遠一點,不然它又跳進來怎麼辦?」

他簡直哭笑不得,就算手上這只扔遠一點,不會跳進來,但她窗外的那片草地中,搞不好有上百只它的親戚,也難保它的媽媽就不會跳進來。

他很困,也懶得跟她唆,丟遠一點就丟遠一點。

當他拎著小青蛙要走出房門,經過她面前時,眼角余光瞟到她雙手捂住胸口,身形僵直,一副快暈倒的樣子,他心中的惡作劇小苗微微冒出頭,如果丟到她身上的話……他在她面前煞住腳步,轉頭,然後迎上一雙惶然失措和飽含驚嚇的眼眸。

心口莫名一緊,心中的惡作劇小苗頓時萎靡,消失無蹤,這……真他媽的活見鬼了!算了,看來她是真的很怕這小東西,葉峰再度邁開腳步,快速離開她的房間。

走到屋外放走小青蛙後,葉峰走回自己的房間,經過陳思琪仍然敞開的房門時,看到她還站在書桌上,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兩眼正掃射著房內四周。

葉峰躊躇一會兒,嘆了一口氣走進去,對她攤開手掌。

「下來吧,沒事了。」

他剛剛肯定是被她的叫聲嚇醒的,他的頭發東翹西翹的,臉上還有睡眠的壓痕,就算這樣,他還是慵懶得迷人。

陳思琪實在也佩服他的警覺心,一個從睡眠狀態中瞬間躍起的人,能反射性的迅速抓起最近身的防身工具——那把高腳椅……這應該是要隨時處于警戒狀態的人,才會有的臨場反應吧……

不管如何,他救了她一命,天知道那只什麼鬼的。會不會跳到她的床上?如果是那樣,她肯定會口吐白沫而死!

陳思琪看著他遞過來的手掌,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才皺著眉心吐出一句話︰「你這只手剛剛抓過那個。」連青蛙都不敢說出口。

葉峰收回攤開的右手掌,換遞出左手,這次不等她把手伸出來,就直接拉住她的手。

陳思琪憑借著他左手的攙扶,下了地,「謝謝。」

「不客氣。」葉峰唇角微勾,溫言問︰「真的有那麼怕?」

「對。」她用力點點頭,臉上稍微恢復一些血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還握著自己的手而臉紅的,「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那東西。」

葉峰放開握住陳思琪的左手,將手覆上她的小臉蛋,然後對她展現一個更迷惑人的笑容。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陳思琪氣息一窒,一顆心跳得莫名失速。看著他越來越接近的臉龐,她僵化成一尊雕像,不知所措,接著看到他眼中閃過一抹促狹的光彩,所有奇怪的想法一哄而散,她心中的警鈴乍然大作,然後他動了動那迷人的薄唇。

「剛剛抓青蛙的是現在蓋在你臉上的左手,不是右手。」

四周的聲音突然靜得可怕。

五秒後,爆出一聲比剛才更令人驚悚的暗夜尖叫。

第4章(1)

有一會兒了。

葉峰雙手環胸倚靠在櫃台旁,挑著眉看著門旁處,他一臉滿是詫異又是好笑的神色。

片刻後,他再也受不了的走過去伸手扣住陳思琪的縴腰,將站在椅子上的她給拎了下來,然後接過她手上的油漆刷,動作豪邁又率性地開始刷起那面牆壁。

「你以為你是在畫畫嗎?照你這種刷法,我看一個禮拜都刷不了這面牆!」

看他兩三不就刷了一大面牆,她不禁在心中燃起一股敬意,果然,這種事還是要男人來做比較適合啊!但他帶著輕蔑的語氣未免也太惹人厭!

「那你早早來幫忙就好啦,干嘛還讓我一個人在這里瞎忙?」

葉峰停下動作轉頭看她,一臉啼笑皆非。

「小姐,油漆刷只有一支,難道你要我用牙刷嗎?而且你可沒有說需要人幫忙,我還以為你很行呢!我何必自找麻煩,誰會知道你鱉腳到這種地步?」

吼,什麼態度,少瞧不起人了!

「什麼蹩腳?刷得快有什麼了不起,我當然也可以自己完成,只是比較慢而已——」瞪著又重新被塞回手中的油漆刷,陳思琪一陣傻眼。

葉峰給她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轉身走掉。

「啊——」真的不幫忙了?

他回頭,揚高右眉,「你知道我不叫「啊」,麻煩有點基本的禮貌好嗎?」語畢,又邁開步伐,消失在走道處。

「可惡!當人家員工的,敢當得那麼囂張的,我看也只有你這混蛋了!」陳思琪忿忿地咒罵。轉身看著一大片未刷的牆面,小臉在瞬間垮下來,她認命的再次爬上椅子,夸張地揮動刷子,想學他那種大度揮霍的刷法,不料,卻把自己濺得滿身滿臉的水泥漆。

沒多久後,陳思琪的腰部一緊,又被人從椅子上給拎了下來。她一陣惱火,這里還有誰能夠那麼輕松的把她拎下來?

「你到底想怎樣啦!不想幫忙也別把人當成玩偶一樣拎來拎去——」

冰冰涼涼的物體突然踫觸在她臉頰上,她一時語塞,錯愕的往後退了一步。

葉峰把她抓回來,他拿著一條濕毛巾,面無表情的擦拭起她臉上點點的水泥漆。

「別動,等一下干掉就不好洗,會搓到痛死你!」語氣明明很凶惡,動作卻很輕柔。

這下她想動也動不了,因為她已經僵化成木雕,只能睜大雙眼、微張著嘴,一副呆模呆樣的猛盯著他瞧。

「咳咳……」

罷來上班的巧巧站在門口掩嘴咳嗽,「請問……我需要回避一下嗎?」

陳思琪猛然回神,臉上一陣滾燙,她迅速地奪過葉峰手上的毛巾,在自己的臉上胡抹一通。

「干、干嘛要回避,無聊!」

清晨的陽光漸漸從窗口照進屋內,溫度仿佛在瞬間提升了五度,所以埋在毛巾中狂燒的臉,肯定是因為太熱的緣故。

才一條毛巾就讓她呆得吞掉自己的舌頭,陳思琪只覺得一陣窩囊,她有些著惱的扯下臉上的毛巾、準備接受巧巧的暖昧言語和這家伙的冷言嘲諷,並炮火全開的全面反擊。

呃……

巧巧若無其事的坐在櫃台里吃著早餐、翻著報紙;那家伙吹著不成調的口哨,背向著她揮動著肌肉賁起的手臂,好賣力的在刷牆……而且,他看起來,心情還好得不得了。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覺一場?

陳思琪張了張嘴,又閉上嘴,再次張口,又閉上嘴,她再度吞掉自己的舌頭。

「我賭一塊錢,她會摔下來。」巧巧搖搖頭,語氣頗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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