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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出玉寰宮。就有太監上來叫住晏清殊,「晏大人,蘅妃娘娘听說您傷後首次入宮,一定要奴才把您請過去慰問一番。」
他正思量著,正有個人影飛撲連來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帶著哭腔說︰「晏大哥,你是怎麼了?」
晏清殊定楮一看,竟然是蘅子婷!拉下她的手,輕輕笑道︰「子婷啊,入宮來看你姐姐嗎?「
蘅子婷是奉殿下之命返京,乍見到晏清殊臉上竟受了如此重的傷,不禁是心疼不已。
听到晏清殊淡淡的問候,她陡然醒過來,松開手,嘆道︰「是啊。過些日子是姐姐生辰,爹在外面駐軍,讓我回來給姐姐送一份禮物。」
「那好,娘娘在宮中難免孤獨,有你這個姐妹相陪也是好的。我還有事情忙,可能沒有時間再陪娘娘聊天了,麻煩你幫我給娘娘帶個話吧——說清殊謝謝娘娘的關切,一定會保重自己的身子。」
見他轉身要走,蘅子婷急急地說︰「你不去看一下姐姐嗎?」
「不了,清殊現在是外臣。不便入後宮走動。」晏清殊又和她說了兩句話,就返身準備出宮。
正如他所預料,眼角余光,依稀可以看到一、兩個人影在大樹花叢之後閃避。
他心中冷笑。果然皇帝對他的監視還在,如果他今日進到蘅妃寢宮,只怕要再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出宮上了自己的馬車後,他張開手,掌中有張小小的字條,那是蘅子婷剛才哭著抓他的對候塞入他掌心的。
他早就覺得這丫頭機靈聰明,所以才建議太子將蘅子婷作為第二個安插在皇上身邊接應的人,看來他沒有選錯。
字條上的字句映入他的眼帝,讓他驚喜非常。
羅巧眉已有音訊,正在全力營救。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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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一則消息驚動了司空朝上下——
太子司空晨罹患重病,青龍將軍聶青瀾請旨護送太子返京。
這則消息出手眾人的意料,包括皇上司空豪在內,他連夜召來自己的親信大臣商議辦法。在這些人中也有晏清殊。
諾大的宮殿中,諸位臣子吵尋不可開交,各執一詞。
「皇上,此事實在蹊蹺,殿下出京的時候健健康康,怎麼才走到靈城就生重病?要治病可以,派太醫過去就好。何須舟車勞頓的返京?」
「聶將軍一直在排兵布陣,國境周邊挨著皇城的地方都有她的人馬,若是他們心中無鬼,何必這樣安排?要入京也可以。讓他們將駐軍撤出皇城之外一百里。兵不帶刀,淨身入城。」
「皇上,太子畢竟是皇嗣,與您血肉相連,再怎麼說,不該對您狠下殺手。或許殿下是真的重病?皇子重病,鄰國難免蠢蠢欲動,所以聶將軍重兵保護,也是人之常情。」
「皇上。倘若殿下病重卻不讓他返京治病,話傳出去,對您的聖名恐怕有損啊……」
司空豪皺眉听著眾人的意見,過了一陣,他看向一言不發的晏清殊道︰「晏卿,你的意思呢?」
晏清殊思量後答道︰「這件事的確有些蹊蹺。我臨走時,殿下看來身體無恙,但正如張大人所言,若是殿下真的病重,不讓他回來養病,只怕會落人話柄。既然皇上有所顧慮,不如派重兵去接回殿下,不讓聶將軍靠近京城。到時候聶將軍就是有意帶兵入城,也師出無名。」
司空豪皺緊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他笑著拍了拍龍椅扶手,「听了半晌,只有晏卿這番話算是說出些名堂。那就這樣,讓靖海王爺帶兵一萬去接太子回京,讓聶青瀾原地待命,無旨不得擅自入京百里之內。」這件事情算是商量妥了。
晏清殊出了宮,並沒有直接回晏府,他吩咐車夫道︰「有些口渴,去前面的茶樓歇一下。」
茶樓名叫「水春」,正是他和聶青瀾往年約見的地方。
上了茶樓,店伙計將他領進了一個包廂。「晏少爺要喝點什麼?還是老樣子,喝翠嶺春曉?」
「嗯,茶要沏得燙一些,我今日想多坐會兒。「晏清殊靠著欄桿坐下,從這里一眼可以掃到街下的情景。平日跟在他馬車周圍的人總有三、四個。今天似乎只有一人,這說明皇上對他的監視已經開始減少了。
廂房的房門又開。一個小伙計端著茶盤走進來。「晏少爺,您要的茶。」
晏清殊看清那人。不禁笑道︰「有意思,你扮起伙計來還挺像的。」原來,這個端茶的伙計竟然是蘅子婷。蘅子婷朝他一貶眼,「你看我是不是扮得像?那要多虧有高人幫我。」說著她往外喊了一聲,「怎麼還不給晏少爺上果盤啊?」
這時候,又有個伙計低著頭端果盤進來,這個人剛進門,晏清殊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奔騰不已,本來坐著的身體倏然站了起來,兩步就奔到那人的身前,一把將那名伙計緊緊抱在懷中。
「哎呀,小心別被人看出破綻來。」那伙計一張嘴。倒是女子的嚶嚶嬌語,不是別人,正是失蹤良久的羅巧眉。
蘅子婷看兩人擁抱在一起,不禁百感交集,眼淚在眼底涌動著,可嘴上還打趣道︰「你們倆可不要抱個沒完,快一點吧!外面還有皇上的探子,正事兒還沒說呢!」
羅巧眉先推開晏清殊,紅著臉說︰「對,太子殿下囑咐說,這兩天是最緊要的時候,讓我們一定要多加小心。」
「是太子救下你的?」晏清殊緊緊拉著她的手不肯松開,眼楮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的臉,生怕一貶眼她就又會消失不見。
「是殿下和聶將軍的人救到我。殿下說,如果這兩日我還沒有被那幾名抓我的大內侍衛帶入宮中,皇上肯定會起疑心,所以動手之時約莫就在這兩日了。」
她偷偷看了眼在旁邊偷笑的蘅子婷,更加不好意思。「蘅姑娘說要來見你,我其實不該來的。但是又有點按捺不住,怕你擔心我,所以……」
晏清殊深吸一口氣道︰「你來得好,你來了,我也可以放心了。」他看了眼蘅子婷,「蘅姑娘能不能先幫我出去看一下,我怕皇上還在樓內安排了眼線。」
蘅子婷嘻笑道;「嫌我礙事?那好,我出去給你們把風,你們可要快些啊。」
待她走後,羅巧眉才大膽地將手襲上晏清殊臉上那道觸目驚心的疤痕,眼中全是酸澀的痛楚,仿佛那傷是劃在自己的臉上。
「一定很疼……」她嘆息著,手指踫觸到傷疤,卻又像怕踫疼他似的,迅速將手抽了回來。「為什麼非要走這一步不可?不傷害自己,難道皇上就會殺你嗎?」
「是,他已經對我起了殺心。你難道不知道皇上是一個冷酷多疑的人嗎?即使我傷至如此,他依然對我有戒心。你知道什麼叫置之死地而後生嗎?」晏清殊微笑著。握住她收回去的手。
許多年前,他親眼目睹她受傷之後還強笑著安慰所有人,如今,為了他的傷,她卻泫然欲泣。這讓他從心底涌上無比的愉悅,因為這說明了她把他看得比自己還重要。
「巧眉,你現在安靜听我說,我要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摟著她,貼在她的耳畔,「我們必須趕快出京,離開這是非之地。以前是我有所顧慮,現在既然你回來了,那麼我們今天晚上就走。我已經買通了南城門的一個隊長,只要我們想離開,他會開一道暗門讓我們出去。」
「走?「羅巧眉不解地說︰「可是殿下和聶將軍還沒開始行動,你若是先走了,行動不是就要……」
「管不了那麼多了。」晏清殊的眉宇轉冷漠,「你說過。我們只是皇上和太子之間爭權奪位的棋子而已,老實話告訴你。最近這一連的刺客之事,其實都是皇上自己折騰出來的。為的是制造煙霧,把拭君殺父的矛頭指向太子。而菱妃,如我所料不差,也是皇上自己下的手,因為菱妃其實是太子的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