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也以為我不可能再愛,甚至認為自己不該得到幸福,可是……我不能容忍你投進其他男人的懷里。」
「誰說你不該得到幸福?」李則天皺眉,想起牧庭對他的態度。「你和牧庭的姐姐之間……到底是怎麼了?」
丁子毓微勾笑。「肚子餓了嗎?」
「嗄?」她愣了下,低問著︰「你不想談這個話題嗎?」
「不是,是我出門前弄了幾道菜,要小惠幫我看爐火,現在應該差不多了,你等我一下,我下去拿。」
李則天眨眨眼。這話听起來像預謀啊……他明知道她今天要去吃喜酒,結果還另外幫她備菜,擺明了不會在那兒待太久……她靜靜地坐在床上,過了一會,便見丁子毓和林保惠各端了兩個托盤上來,擱在房內的小桌上。
「喏,漫漫吃,我要去整理廚房。」林保惠東西一擱,打量著她。「就說猴子穿衣服也會變成人。」
「扣一千。」
「喂!」林保惠很想罵他沒人性,就連夸人也要被扣錢,到底有沒有天理啊?
「多嘴,白目,你要是再說話……」丁子毓點到為上的威脅著。
林保惠哪敢再多說一句話,趕緊沖出房門逃下樓去。
第7章(2)
「好了,先吃吧。」他替她夾菜。
李則天一面吃一面看著他,像在等著他的下文。
他笑眯眼,看著托盤上的一道醬瓜肉燥。「這麼說吧,我會做菜其實是小晴教我的……而這道菜,是她做給我吃的第一道菜,」
抬眼看著她,他開始娓娓道來不曾與人分享的過往時光。
「她是鄰居姐姐,從小我就很喜歡往牧家跑,因為從我有印象以來,我的父母關系一直很差,不是為了離婚的事鬧得不可開交,就是冷戰,他們工作很忙,幾乎很少關心我的情緒喜好,對我來說最親近的人就是小晴了……」
李則天恍然大悟,可以理解他今天遇到他爸媽時為何用那種態度對待他們……
那是不對的,但她可以理解。
「所以很自然的,我們從青梅竹馬變成了戀人,放學之後我一定會到她家里看她怎麼做菜,學習怎麼做菜,後來……我十七歲那一年,我們在床上被她的父母發現,事情鬧開之後,我的爸媽認為是小晴誘惑我這個未成年的學生,把小晴罵得很難听,兩家人因而撕破臉,也不允許我們再見面,之後的一個晚上,我們相約私奔,就約在這座山上,然而我卻等不到她……」
他說著,垂斂的眼有些空洞,嗓音沙啞難辨。
李則天哪里還吃得下,丟開筷子,緊摟著他。
不需要再繼續說,她也大概猜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她在到這里的途中,發生了車禍……」他閉上眼,收緊雙臂擁抱著她,安撫著自己——
「好了,不要再說了——」她忍不住拍拍他的肩。
她明白為什麼他會一直守在山上了……他是出自于內疚,才把自己困在這里。
他手腕上的傷,他听見救護車鳴笛聲的恐慌,牧庭對他的不客氣和頤指氣使……她全都明白了。
也難怪初見他時,他的性子分外冷漠,也難怪他會築起心牆,不讓人靠近。
「我沒想過自己能夠再愛任何人,只因我的心已經隨著小晴而死,可是卻遇到了你……」他突地苦笑。
他的時間一直停留在十七歲那一年,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直到她到來,不是強行進入,而是在外頭來回徘徊,引得自己打開心門。
「遇見我有什麼不好?我夠樂觀,可以感染你。」她像是故意轉開話題般,笑得朝氣十足。
「跟我在一起,你會每天都很快樂。」
「確實。」不可否認,和她同住的這些天他真的很快樂,也許該說,自從遇到她之後,很多悲傷都自然的消弭了。
不是蓄意的,而是她的笑容不知不覺一點一滴地消滅了那些傷悲——「那……」
她笑眯眼睇著他,有點緊張地問︰「你是真的喜歡我?」
再確定一次,免得真的是妄想作祟。
他笑開懷,緊擁著她。「我嘗試過要將你推遠一點,可是當我看到仲華親你時……我真的不能忍受——」
包糟的是,竟然還要小惠那毛頭小子點醒他,他真的覺得自己白活了。
「啊啊……難怪你那晚那麼凶。」害她好難過,可是難過得好有價值呀,因為隔天開始,她就陷入他無法招架的溫柔攻勢里。
「抱歉。」他順勢輕啄著她的唇,啞聲問︰「吃飽了嗎?」
「嗯……差不多了。」事實上她根本沒吃多少,可是她喜歡他的吻,盡避只是輕輕點過。
「我可以吻你嗎?」他問,輕吻著。
「你已經吻了。」她羞怯道,
他勾笑,張口封住她的唇,輕柔地誘惑著她開口,瞧她瞪直眼,那羞澀的反應讓他心旌搖曳,不由得吻得更加深入,更加猛烈,像是要將她吞噬了一般。
「我想要你。」他粗啞說著。
他覺得自己像個毛頭小子,控制不了想佔有她的渴望,
「喔……」她呆若木雞,作夢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會成為一對情侶,除了應聲,她真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低啞笑著,吻著她的眉眼,她的香腮,大手滑入她的衣衫底下,感覺她渾身僵硬得像塊石頭,教他哭笑不得。
「放輕松一點。」
「我放輕松了。」她握緊拳頭,表情因為緊張而猙獰。
丁子毓忍不住地笑出聲。
「我這樣很怪嗎?難怪……」
「難怪什麼?」他突地眯眼。
他猜想,她那麼豐富的情史里,也許早有男人佔有她,這個念頭讓他惱怒,氣自己為什麼沒有好好把握她,這三年來竟放任她去追求其他男人。
「難怪納思說我一點女人味都沒有。」她嘆氣。
這能怪她嗎?她長得高大,從小就是擔任保護弱者的角色,要她怎麼有女人味呢?說穿了,她根本就是個男人婆呀。
「女人味嗎?」他低笑,為自己剎那的嫉妒感到好笑。「女人味是需要天分的,依我看,你確實很難有。」
「是呀。」這一點,她也很認命了。
「可是我就喜歡這樣的你,大刺剌地笑著,像是我專屬的小太陽。」只為他燦爛,只照耀著他。
「只要你不嫌棄就好。」對嘛,原本就沒有的東西,她何必強求?找個興趁相投的不就好了?
他笑眯眼,再次吻上她,像是玩鬧般啄吻著,像雨點般的搔擾著她,等到她放松了身體,他才逐漸模索著膜拜著,用雙手勾勒著她絕美的身段,撫過她細膩如緞般的肌膚,用體溫熨燙她,感覺她緊密的包圍,讓他圓滿了生命的殘缺——
在佔有她的瞬間,他奉獻著自己,承諾著未來,為她走出牆外。
他知道,他不再孤單。
在好久以前,他就不孤單了。
棒天,李則天工作以來第一次無故請假,因為有個人實在太不知節制,以致她休假時整天都待在房里。
林保惠替她送飯時,促狹地對她笑,她羞得滿臉通紅,強撐著薄薄的臉皮,對他可惡的笑視而不見——
她才不管小惠的壞心眼取笑,她的眼里只有子毓——
只要他一得閑,就會上樓陪她東南西北的聊,也聊到了牧庭拿來的比賽資料。
「今年的主題竟然是鹵肉——」他翻開比賽資料道。
「鹵肉很好,根本就是台灣的國民小吃。」她非常喜歡鹵肉。「不過……」
「怎麼了?」
「我想做的是小晴做過的香菇鹵肉。」
「很好啊。」她很認同地點點頭。
「可是我做不出她的味道。」他苦笑著。「我的廚藝明明是她教的,但吊論的是,我做出來的菜完全沒有她的味道,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想要她的食譜筆記……牧庭那家伙今天改了說法,說我必須拿到冠軍,她才肯將食譜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