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師傅清了清喉嚨,「我出的題目就是無,由各位千金自行發揮,師傅出上聯,學生對下聯。」
同時考老師和學生的程度,這厲害!名師出高徒,這是怎麼偽裝都無法達到的境界,如果老師出的上聯太過簡易,自然就知曉學生的程度。相信這不需要太聰明的審考官也可以分辨出來,古鳳玉佩服這種做法。
「接著輪到江府。林師傅,請。」
瞪著我做什麼?古鳳玉還一頭霧水,小香從後頭推她一把,害她差點摔下椅子。啊!林師傅。對,是在叫她!
下意識穩住身子,她大聲的說︰「凍雨灑窗,東兩點,西三點。」
糟糕!對上江桌雲有點為難的神色,她就知道自己說得太難,連忙小心的在桌上滑動指頭。
「切瓜分片,上……七刀,下九……八刀,下八刀。」江桌雲連自己在念什麼都不曉得,腦中一片空白。
「好對子!林師傅,不知你師承何處?」張師傅步向前,十分熱絡。
「我師承城外的柳師傅。」
「果然,不愧是名師出高徒啊!」
迸鳳玉連忙站起身,「張師傅過獎,我還不到火候,學海無涯。」
「為人謙遜,果然是少年出英雄。」
「第一次比試結果很明白,有人可以做出更好的嗎?」當緣大聲詢問,環顧眾人,沒有任何人表態。「那麼今天就到此為止,我請人領各位回房休息。」
「不行,我們大老遠來,怎麼你們只出一題?是不是有內定?」留著山羊胡的老者不甘心的起身,表達抗議。
「那麼周師傅有何指教?」當緣詢問。這種屬于讀書人的志氣,說好听一點是骨氣,說難听一點是輸不起。
「我出一題考考,擬一副聯,不得超過二十字,前後要有一百名古代文武名人。」周師傅得意萬分。
這擺明是刁難,而且針對古鳳玉,她蹙著眉,不知道要不要回答。
「回答不出來吧!哼,證明你出的上聯和弟子對的下聯只是巧合。」周師傅可是進士出身,平時恃才而傲。
「想也不行嗎?孔門七二賢,賢賢人聖,雲台廿八將,將將封侯。」
慘了!看見張師傅大喜過望,古鳳玉知道自己闖禍了。
「賢佷何時要進京會考?」
丙然!迸鳳玉俏臉慘白,還沒有想出應對的方法,就見當緣已經命人領著名門千金們離開,偌大的廳堂就剩他們,現在他們全瞪著她等答案。
「明年初春。」她硬著頭皮回答。
「這樣吧!今晚由當府擺宴,屆時再好好的欣賞小姐的其他才華。另外,今兒個的事,小的會向樓主稟報,請小姐也回去歇息吧!」當緣拱手行禮,十分周到。
就這樣?沒有什麼特別的話要說?例如,樓主等會兒會出來親自接待……這些話不是跟剛才說的一樣嗎?那為什麼要特地留她們下來?
迸鳳玉一肚子疑問,然而腦筋一轉,立刻明白。
這場紅妝宴是虛晃招數!
只有這個答案才能解釋為什麼開始隆重,過程草草。不過,她是局外人,這不干她的事!她只想好好的欣賞這些偉麗的建築,再說,若不是有這個機會,她哪可能踏進這種豪門大戶參觀啊!
機會難得,要好好的把握,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是老祖宗的言訓。
迸鳳玉從來不認為自己運氣好,但是有背到這種程度嗎?
宴席間,她居然撞見多寶樓的陳掌櫃,她敢拿腦袋當賭注,陳掌櫃絕對還記得她,只是江湖歷練修行到家,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尋常的神色,但就是越正常越糟糕。
好不容易擺月兌張師傅的糾纏,她準備走為上策,沒想到出大廳之後就有人尾隨著,還沒離開當燕樓,便被兩名壯漢逮著,或許這次有經驗,他們居然把她的眼楮蒙起來。
最後,她被帶到一間房間,雖然重見光明,但是室內就剩她一人,想也知道,房門一定反鎖。
可惡!要殺要剮就快動手,把人軟禁在屋里算什麼?
迸鳳玉來回踱步,然後研究起屋內的擺設。
房間擺設極簡單,一盆青綠長青是黑沉中唯一一點綠。
本來她以為這是客房,仔細一看,發現在桌上放置幾本書冊,每本都有翻動的痕跡,而且上面的寫注字體扭曲,這人的字好丑。
她注意到書角磨出毛邊,所以這幾本書的擁有者常常閱讀。
這麼說,這房間有主子?
懊不會也像她一樣,是階下囚吧?
叩叩叩……
來人有禮的敲著門,沒有等古鳳玉反應,逕自推開門進來。
是左傳偉!迸鳳玉倒抽一口氣。他是當倫敘的左右手,所以……她是笨蛋!倫敘應該是當扈的字吧!她早該有警覺,當不是常見的姓氏,世界上的巧合有部分是人為刻意安排的。
「樓主很擔心。他一知道你的下落,馬上要我先來看著你。」
「多寶樓是當燕樓的產業之一。」古鳳玉想要再確認一次。
「你不是知道這件事才逃走?」
左傳偉證實她的假設,而在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她不是逃走,那麼她為什麼……
「你說他是樓主的未婚妻?」門外,當緣的驚嚇指數百分百,「他是男人耶!」
「她是女扮男裝。」
迸鳳玉听出那是右翼堂的聲音,沒想到連右手都來了。
門被推開,兩個人走進來。
當緣迅速沖到她的面前,「你是女娃兒?女娃兒怎麼可能有這麼豐富的學識?張師傅還盛贊你的見解精闢,未來殿試文狀元一定是由你掄元的。」
女子可以優秀,但是經由教育,再怎麼努力,都不可能勝過男子。師傅再怎麼教導,女子還是局限在道德、女誡的範圍,她卻可以對治理大事侃侃而談,這種恢弘氣度怎麼可能是女子所有?
砰!這次的門板撞擊聲極大,站在門外的人一身黑衣,反而顯得銀面具突兀,但古鳳玉清楚的知道他是誰。
她還不來及喊一些士可殺,不可辱的大話,就讓他一把摟進懷里,重重的撞擊力道硬是把她肺里的空氣擠壓出來,尤其他鐵煉般的雙臂抱得好緊,不留一絲縫隙,她甚至可以听見他的心跳聲,有點急促……他真的在擔心?
「這一天一夜你上哪去了?」
必你啥事?古鳳玉想這麼回答,不過一對上墨黑的瞳孔時,流動的溫暖就像她病重時看見的一樣,瞬間撫平了逆鱗。
「我在路上遇見江桌雲,她們極需要找一名替代師傅,所以我就想乘機賺點銀子,順便開開眼界也好。」
「她們脅迫你。」當扈不是傻子,看得出她掩蓋一些事實。如果連這種事都可以輕易的瞞過他,那麼當燕樓憑什麼稱霸南方?
「其實也稱不上脅迫,她們只是想參加紅妝……你是新郎官!」難怪她老覺得有個地方不對勁,現在全部組合起來,就變成一則笑話。
「什麼?」她跳躍式的說法讓他一怔,隨即從她靈動的大眼聯想到她在想什麼。
「你還裝傻!你廣發紅帖的同時還誆我,什麼以身相許?原來那是你的拖延戰術,而我也笨得以為你是真心的,還告訴你要找到我的姊妹。天啊!我怎麼這麼蠢?你這個賊人,馬上放開我。」古鳳玉拚命的捶打他的臉、他的胸、他的頸。
第4章(2)
只是她的花拳繡腿對他昂藏偉碩的身子影響有限,直到她不小心揮落他的面具,當緣倒抽一口冷氣,男方的狂怒不見,女方的尖叫如舊。
「啊!你以為我會受美色迷惑嗎?」古鳳玉停止尖叫,小手怎麼遮都遮不住那雙熱切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