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龍策(下) 第4頁

夏侯容容回眸,正好對上喬允揚投睨而來的目光,見到他眉目朗峻的臉龐,她不自覺地噙起一抹淺笑,頓了半晌,才擱下手里的碗,朝著他走過去。

「看來,你今兒個是吃不下家里廚子所備的晚膳了!」喬允揚笑道,這時完刺與他們兩人相視一笑,識相地離開。

「晚膳吃不下,可以備點夜宵嘛!」她抬起縴細的手臂,讓小喬當做橋梁,跑跳到它家大哥肩頭上。

喬允揚轉眸與那雙圓圓的猴兒眼對看一眼,不由得失笑,再將目光挪回夏侯容容絕美的嬌顏上,「我今天出門前,老譚在問,你的家當都從‘知風堂’搬到‘昊風院’去了,你這個正主兒是打算什麼時候搬過去呢?」

「那是你自作主張讓人搬的,我又沒同意。」她哼哼了兩聲。

「你不是一直說我的‘昊風院’格局比你的‘知風堂’好嗎?如今又為什麼不搬了?」

「格局好是一回事,我不想搬是一回事。」她別開美眸,不想與他正眼相對,不想被他發現,她不想搬的理由,是想到日後要夜夜與他同床共枕,心里就覺得別扭嬌羞,才會想說干脆就別搬了,維持現狀比較好,哪知道這男人先下手為強,讓人把她的東西全搬到他院里!

「好吧!那我也只能使出最後手段,命令你搬了!」

「我才不會听你的命令!」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你必須。」

「為什麼?」

「因為你現在是我‘懷風莊’的小闢,忘記了嗎?我是你的東君,你這個最人微言輕的‘學小闢’只有听話的份。」說完,他揚唇一笑,見她深吸了口氣,打算開口反駁他,但他搶先一步,沒給她說話的余地,「就算你讓郭掌櫃擢升你為伙計也一樣,就算人不微言不輕,但還是事事要听東君的,除非……是我夫人,我或要听她的。」

「不是或要听我的,是我說的話,你就要听!」

「好。」他柔聲回答,見她終于露出滿意的表情,「那什麼時候搬?」

又被追回老問題,夏侯容容撇了撇女敕唇,知道他是不會善罷甘休了,拉下他的臂膀,示意他彎身,湊首在他的耳邊輕聲道︰「今晚。」

說完,她紅了臉,抱過小喬,轉身頭也不回地跑開,遠遠的,還是可以听見他渾厚的大笑聲。

她回到人群里,被幾個孩子發現,取笑她的臉紅得像猴兒一樣,但她沒駁斥他們,只是昂起絕美的臉蛋,噙在唇畔的笑,滿得盈溢而出。

那晚,他們同房而眠。

而就在不久之後,一場盛大的成親之宴,夏侯容容正式成為喬允揚的妻子,「懷風莊」的夫人。

這事兒,由喬允揚寫了封書信,送回京城的夏侯家,以為交代。

第2章(1)

轉眼間,秋日翩然來到,帶來了涼意,也帶來了豐收。

而此刻,廣場上,一串又一串的紫黑葡萄,結實累累,成山成堆。

這幾天,是葡萄收成的季節,人們忙著采收,甜美的果香味彌漫在空氣之中,讓夏侯容容覺得呼吸的每一口氣都像是飲了甜蜜的汁液。

她被喬允揚拉著手,來到市集前的大廣場上,在平常的時候,這里會聚集很多南來北往的商客,叫賣兜售,熱鬧非凡。

而此刻,廣場上依舊是擠滿了人,但是還有更多的葡萄,那葡萄色深,顆粒較小,她听說那是用來釀葡萄酒用的果實。

除了一堆又一堆的葡萄山之外,還有幾個雕著花紋的六角大木桶,居中的那一個最大,幾乎可以容納十個大人在里頭,她看人把一籃又一籃的釀酒葡萄往那木桶里倒。

「他們在做什麼?」她疑問道,轉眸看見不少「懷風莊」的手下,還有老譚他們幾個人,雖然都忙得團團轉,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笑臉洋溢。

「這是你來到這里,第一次遇到葡萄的豐收季,不過,以後每到這個季節,你就會知道了。」

說完,喬允揚伸手要月兌掉她身上絛色的豎領長外衣,才扯住一邊的系帶,就被她急忙忙地閃開。

「你為什麼要月兌我衣服?」她眨了眨美眸,縴手緊揪住衣領。

「不只外衣,還有鞋襪都要月兌掉。」他笑說。

「為什麼?」

「等一下你就會知道了!」

他覺得她窘迫又困擾的表情太有趣,故意不跟她說明白,強行地拉過她,動手要月兌她的衣鞋,立刻遭到她激動的反抗。

「喬允揚,你住手!」

她哇哇大叫,不到一會兒工夫,她的外袍被月兌掉,還好出門前,婉菊說怕風沙大,在她的單衣之外加了件月白實紗地的半袖,所以看起來還不至于太,但當他撂倒她,要再月兌她鞋襪時,她再也忍不住,掄起了拳頭,氣呼呼地打他厚實的肩頭。

這時,老譚等人早就習慣兩位主子像小孩一樣吵鬧,所以一個個練就視而不見的功夫,繼續搬葡萄,搬大陶壇子,忙著張羅就緒。

「住手!你快住手!不要月兌我鞋襪!」

她又打他,又推他,恨極了他利用體型的優勢欺負她,哪怕她打得再用力,落在他厚實的皮肉上,都像是被蚊蚋叮到一樣。

喬允揚月兌完了一腳,換另外一腳時,眼明手快地捉住她朝著他臉龐踢過來的赤果蓮足,湊首在她的腳拇指旁,作勢張嘴。

「如果你再亂踢亂動,我就朝你的腳咬下去。」他眼眸微眯,低沉的嗓音里帶著三分威脅的意味。

她這女人真是要不得!

要是他剛才出手的不夠快,說不準現在他臉面上已經烙了她的腳丫印,而且他很肯定會是很狠、很痛的一腳!

她夏侯容容發起狠來,真的就會忘記「客氣」兩個字怎麼寫!

「不要!放開……你把我的腳放開!」這下她急著要把腳丫子抽回來,卻被他牢牢地捉住,連動都動不了。

三兩下,他已經月兌掉她的鞋襪,讓她既氣又羞,雖然她的作風比一般女子豪放,但是漢人女子不在一般人面前赤果雙足,這觀念卻還是根深柢固地植在她的腦海里,卻沒想到,讓她在人前袒果蓮足的,竟然是她夫君!

喬允揚笑著抱起她,直往其中一個六角木桶走去。

「喬允揚!」

眾人听她氣憤的叫嚷,卻是開心的大笑,他們早就習慣這對夫妻之間的相處模式,太過安分,不是他們容夫人的作風!

夏侯容容在她夫君的懷里掙扎,這時,在人群之中,她也看見了婉菊,那丫頭幫忙搬著裝葡萄汁的大壇子,站在溫陽的身邊笑得嬌羞靦,這才知道原來這妮子早就知道她會被剝掉外衣,才在她出門之前,讓她多添穿一件半袖!

這個有情郎就忘記主子的丫頭,這些年真是白養她了!

夏侯容容狠瞪著婉菊,不忘用雙手緊揪住喬允揚的衣袍,仿佛那是她在大海之中唯一賴以為生的浮木。

婉菊注意到主子的視線,轉過頭對個正著,卻是露出了一臉無辜的表情,那神情仿佛在說自己只是照姑爺的話,為她添衣,絕絕對對沒料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自己絕絕對對是無辜的!

沒用的!夏侯容容眯細美眸,在心里哼哼了兩聲,用眼神告訴婉菊,看我回去怎麼跟你算這筆帳!

喬允揚注意到她充滿怨恨的目光,只是勾唇一笑,不置片語,在大木桶旁站定腳步,斂眸瞅著她。

「容容。」

「什麼?」她被他喚回注意力,回頭看他。

「我忘記告訴你一件事。」他的嗓音好溫柔。

「什麼?」她眨眨美眸。

「那就是——我這件外袍也是要月兌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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