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韌斬 第14頁

「誰要你陪!」雪韌月兌口道,「治不好的病,喝藥也是枉然!」

「原來你在擔心這個……」龍繾為她掖好腰間的被褥,再次遞上藥,「這藥是有一定抑制作用的,接下來這段時間,我會把你治好,相信我。」

他的眼神很平靜很堅定,如同波瀾不興的湖面,淡淡的,卻讓人不覺沉醉。

雪韌很想打翻藥碗,撕破臉,討個彼此干脆,可他一點一滴的溫柔有股強大滲透力,不知不覺蠶食了她——

拒絕或是破壞,一個都做不出,仿佛她真的很嬌弱。罷了罷了,雪韌接過來,看都不看,閉眼一口氣喝完。

「好孩子。」龍繾望著她不知不覺流露出的懊惱女兒心思,淡淡一笑,伸出修長的手指替她擦去唇邊的藥汁。

雪韌愕然,微張的唇忘記合住——

龍繾幽黑的眼神聚集在那殷紅的唇上,內心一蕩,兀地低下頭,吻了上去。那唇十分的柔軟,一點不像她為人的固執,只有冰冷的溫度和她的人與名相符合,憐惜的心不受控制,反倒加深了那一吻。

雪韌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手腳不知如何放是好。

塞北的女子們不似中土保守,開心時不管男女都可以沖上去摟抱一下,喜歡對方的話會做得更加大膽,雪韌的師父是個桀驁的大男人,娘親又從不提男女之事,她自幼孤僻,女扮男裝後在江湖上也是獨來獨往,如何能明白什麼是情不自禁?

如果——此刻他是踫她衣襟上的扣子,必然會被雪韌千刀萬剮,可……他在踫她的唇……這又代表什麼?

雪韌的意識一片空白,很不好受,呼吸快要被抑住了!

「王爺,這次是真的麻煩了——」廂房的門被「 當」一下撞開,屋外的風雪涌進室內,頓時層層幔帳揚起,火盆中的星火又滅。

被人打斷正在進行的好事,龍繾嘆了口氣,慢條斯理把心神迷亂的雪韌壓入懷中,拉起被褥蓋住脊背,輕輕安撫,另一方面轉身看向門口,「侍劍,看來本王真的要將伏刀調走了。」

「王爺?」還沉浸在眼前一幕中的侍劍,听到好兄弟伏刀的名,立即醒過神,「屬下不是故意的!請王爺繼續,莫被不長眼的侍劍打擾了雅興!」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站住。」龍繾哭笑不得地一挑眉,「現在離開還有什麼用?有話隨本王出去說。」

這時,小丫頭湘湘紅腫著雙眼走進屋,「王爺恕罪,是奴婢失職,沒有攔住侍劍護衛。」

「莫哭了,照顧好她,本王便不再追究。」龍繾揉揉眉心,對身邊一群人頗感無力,看來抽空要好好整頓一下府里的人,不然,任他們無法無天下去,那還得了?

「是。」湘湘破涕為笑。

龍繾率先離開廂房,緊隨其後的侍劍一邊走一邊問︰「王爺,那位姑娘……好眼熟!」

「侍劍開始對姑娘家感興趣啦?」龍繾好整以暇地反問。

侍劍忙不迭搖頭,「不不不,女人愛哭又嬌氣,屬下才不感興趣!」

「既然不感興趣,你從哪里對比眼熟與否?」龍繾似笑非笑,「愛哭嬌氣倒不一定,不過……閑話休提,說說什麼讓你大喊‘麻煩’?」

「王爺……」侍劍的臉色一變,「他在地牢中自行了斷。」

「死了?」龍繾長睫顫動。

「沒有,伏刀在給他療傷,幸好發現得及時。」侍劍握緊拳頭,「王爺,這樣僵持下去,難免百密一疏。」

「我心里有數,你先去一趟太子府。」龍繾鎮定了一下吩咐。

侍劍抓抓頭發,「王爺,太子府被封了啊,屬下去那里要做什麼?」

「去查一下,還有多少潛伏的實力。」龍繾凝思了片刻,道︰「大哥雖然入獄,蘭氏一干族人被充軍,卻不能保證有沒有漏網之魚。」

「明白了,王爺是要一網打盡!」侍劍一拍大腿,「是不是?」

「不是。」龍繾嘆了口氣,「侍劍,說話之前先要動動大腦,本王是什麼樣的人,你會不清楚嗎?」

「屬下知錯。」侍劍汗顏地一頷首,「王爺重情,這一點伏刀侍劍從小就看得清楚,只是身在皇族,王爺又在刀口浪尖,‘情意’二字,太沉。」

「本王知道很沉。」龍繾仰望彤雲密布的長空,吸了口冷氣,「只是,人生在世,總難免會有不得已也要為之的事,即使代價是命——」

第5章(2)

侍劍听到此處,沖動地打斷了主子,「王爺都不必勉強!伏刀侍劍會為王爺披荊斬棘。」

「你們對本王如何,本王心知肚明,快去罷……不想讓本王走到那一步,就照本王的話去做,時間不多了。」

說罷,龍繾轉身走向寧王府最隱蔽的一個宅院,里面看守的僕人們看到他紛紛施禮,龍繾一擺手,「打開門。」

「是。」有人趕快打開鐵鎖鏈,一股陰濕的潮氣撲面而來,「密道的路坎坷不平,王爺千歲務必小心。」

「本王知道了,你們在此守候。」

龍繾單獨順著密道往里走,一路上,牆壁上燭火搖曳,映照在他俊逸的容顏上,有一絲的陰郁,一絲的觸目驚心。兀地停下腳步,龍繾雙手負于身後,長嘆一聲,「死真的能解決所有問題麼?」

「我不死,只會帶來更多問題!」牢籠內的男人雙手被縛,臉上青青紫紫,不用猜也知道是寧王府那個以暴力著稱的侍劍所為。

「問題總要由人解決,你死,不代表他就能月兌身。」龍繾微微一閉目,「現在都是身陷囹圄,你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會集中在他身上,這樣的結果,應該不是你想要的。」

「寧王,你何必兔死狐悲?」對方睜開雙眼,「玉璽是我偷的,把我交給刑部,要殺要剮悉听尊便!」

「本王要是想那麼做,就不會等到現在。」龍繾抿了抿唇,淡淡道,「你偷走玉璽的目的本王很清楚,那是他的主意不是你的,要打要殺當面來,我會給他這個機會,只是,誰也沒有資格拿國祚拿百姓的福祉當陪葬!」

「哈哈哈哈,好一個冠冕堂皇的側帽才子!」對方嗤之以鼻,「如今誰是階下囚,誰是獄外人,還不明顯麼?寧王,難道你能放我離開?難道你能放太子出來?什麼是當面來?當面就是面對面,公平對決,你,做得到嗎?」

「太子不能放。」龍繾的睫毛顫動,搖了搖頭。

「那就不必假惺惺在這里大放厥詞!」對方用力地搖晃手腕上的鐵鏈,「混賬!放開我!要麼你就殺了我!我受夠了寧王府的虛與委蛇!」

「太子不能放,他馬上就要被押解到西域,本王放了他,如何向皇上交待?」龍繾從袍袖中拿出一個瓶子,打開後將藥涂抹在對方身上的傷口,「你的傷不要緊,很快就會好,時機一到我會放你。」

「放走我?為什麼?「對方似乎被他的話震住了。

「不為什麼,放走了你,以後你要做什麼,都跟本王無關。」龍繾目光幽邃,「你該明白本王的意思……不過,‘日閻’這個名在外面來說必須要消失,否則,罪犯不死,罪責就須由他人承擔。」

「找死囚代死對寧王來說很難麼?」日閻冷笑,擺明了不信,「你不可能輕易放我!」

龍繾不以為然,「你心知肚明又何必問?拿解藥來,本王二話不說,立即放你離開。」

「什麼解藥?」日閻一怔。

「那天追你歸案的六扇門捕頭被人暗算,毒乃是西域之物,據本王所知,太子府的門客大多來自西域,不要告訴本王,你不知情。」提到毒藥,龍繾的表情凝重起來,眉宇間也多了一絲折皺,「你當然可以拒絕合作,那本王也只好追查到底,最多,還是那個玉石俱焚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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