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狐歌(下) 第33頁

「如果沒有意外,這年關之前,是不可能了!二月或三月如果有吉日,或許可以努力試試,到了四月就千萬別想了,四與死同音,四月同死月,宸爺能以不吉的理由拒絕,而五同誤,凡事有誤便會不順利,更別說五月是惡月,也是不吉,六月嘛!你听說過‘六月娶半年妻’這句話嗎?也是不好,宸爺說不定還可以反過來賣問驚鴻一個人情。七月是鬼月,娶進門的被稱為鬼妻,宸爺很疼眉兒,不可能讓她擔上這個‘鬼妻’的名號,那不……八月吧!八月或許能逼得宸爺非點頭不可。」

其實,元潤玉也很想加入勸說藏澈的行列之中,換在從前,她或許真的會開口,但如今已經是他的妻子,說什麼她都會支持他的決定,同居一室,絕不倒戈相向,她一直覺得這是她身為他的妻子,所該遵守的原則。

「八月?為什麼?」元潤玉總覺得她似乎知道原因,但是又不肯定。

「人說‘八月娶土地婆’,听傳是因為八月十五是祭土地公的日子,八月娶妻,會娶到土地婆,民間有一說,土地公懼內,很怕土地婆,宸爺與我賭氣是一回事,但是,若問驚鴻提八月迎親,能夠表示出他願意一賭以後當個懼內大丈夫的決心,我想宸爺比較困難找到理由反對。」

「這些事,你以前就都知道了?」

「我只是料想以宸爺的想法,要不傷兩家感情,卻又要阻著不讓問家迎親,以民俗上的禁忌下手,最合情合理,也說得過去,所以先前雖然知道一點,但後來又問懂這方面的老人家,小小惡補了一下。」

第10章(2)

在‘京盛堂’中,有不少掌櫃伙計對這些事了若指掌,經商做生意的人,雖不若務農的人看天吃飯,但其實也是迷信的,比如店鋪的擇地要訣,或一些吉日吉時,總是知道多些,順天順時,做起事來也才好順風順水。

元潤玉看著她的夫君,怔了許久,從雷宸飛提出忌喜年,又提出不宜違反長幼之序,讓她與藏澈先成親,問驚鴻與雷舒眉的親事押後之時,其實,她早就知道這些習俗,但在藏澈告知之後,就忍不住要佩服她這位姐夫可以拿這一點來刁難問家,不讓她家夫人短時間內再提起親事,而就在剛才,听她家夫君說完一大串忌月,心里更是有一種莫名的悵然,一直以來,對于一些宜忌事項,包括食衣住行,以及一些民間習俗,她都是背得滾瓜爛熟的,所以,他說的那些,她都是知道的。

但是,她僅僅只是知道而已,可是,她家夫君以及姐夫可以拿這些來做私底下的較勁,表面竟然還可以保持和平,不聞煙硝之味?!

也是!用這個借口忒好,總歸鴻兒娶不了眉兒姑娘,只能怪習俗,怪老祖宗的一些不成文規矩,怪不了這兩個人擺明了誰也不肯先低頭的錯。

但無論如何,這心思,真是她萬萬不及的……

「為什麼不說話了?」藏澈注意到她明顯的沉默。

元潤玉又默了半晌,想她在成親之前,就知道她家夫君是這種善于籌謀之人,她能說什麼呢?不過被他這一提醒,讓她忍不住幽幽一嘆,道︰「我只是覺得好可惜。」

「什麼事可惜?」

「就……好可惜,八月十五祭土地公啊!」元潤玉頓了一頓,瞥了他一眼,完全不掩自己竟然沒想到的惋惜表情,「唉……好可惜。」

藏澈瞧出她擺明就在惋惜竟然沒有想到可以把他們成親之事,延到明年八月,這擺明想將他這個夫君踩在腳底的心思,讓他沒好氣地瞟了她一眼,「玉兒,別想太多,咱們已經成親了。」

「是啊!是成親了啊!但你沒誠意,而且又黑心狡猾,只會建議我家鴻兒當個懼內大丈夫,輪到自己就叫我別想太多……哼哼,我就偏要想。」完了!苞在這個人跟蘇小胖身邊,她真的會學壞。

她家鴻兒?這女人忘記自己現在是他藏家的媳婦了嗎?

藏澈眸色一閃,沒作聲,只是一邊笑著,一邊雙手不安分地模上她柔軟白淨的臉頰,順便摟摟無論抱過幾次,都不嫌膩的縴細身子,「玉姐姐疼瑤官,怎麼會忍心欺壓瑤官呢?是不?」

又裝女敕?!

其實最教元潤玉氣憤的不是這男人喜歡在她面前裝女敕,而是裝女敕起來,竟然一點違和感也沒有,最近的他,甚至于可以厚著臉皮在他一些兄弟面前喊她「玉姐姐」,教她羞得都不敢去看他們那些人臉上古怪想笑的表情了。

她滿心氣惱得想要拍掉他的毛手,但一拍在那修長的男人手背上時,卻又不忍心了,改為疼愛般地模著。

她好像,嗯……有點被他撒嬌慣了,還有一丁點兒上癮的感覺?

明明就是一個大她好幾歲的老奸巨猾,但怎麼辦?見了他這一副小女敕草模樣,她就很想給他好好地疼愛,教誰也欺負不了他。

「姐姐這可是在吃弟弟豆腐?」藏澈咧笑,也不抽回大掌,就任著她來來回回地撫著手背,那柔軟的白荑撫在男人筋骨分明的手背上,細致而微涼,分外有一種撩人的純淨美感。

「這也算吃豆腐?」元潤玉瞪了他一眼,「這叫做姐姐對弟弟的疼愛,知道嗎?你這弟弟不管人前人後,動不動就亂親姐姐的嘴,那才叫做吃豆腐……唉呀!都是被你鬧的,藏大總管,為什麼你明明大我七足歲,我卻老是覺得自己好像還是嫁給一個弟弟夫君呢?」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藏澈總覺得他好像錯過了一件自己似乎早就該知道的事實。

「我沒提過嗎?」

「沒有。」雖然不知道她所說的事情是什麼,但是藏澈才不管那麼多,斬釘截鐵,一口咬定,眼眉之間透出一絲不悅。

元潤玉總以為他該知道才對,卻不曉得在她取消婚約之後,沈晚芽為了不影響她的閨譽,下令所有曾經知道或操辦過訂親事宜之人一律封口,所以,至今知道她曾與問驚鴻有過婚約的人,仍是寥寥那幾人。

因為不知道個中內情,所以元潤玉以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道︰「你不知道我與鴻兒曾經有過婚約嗎?夫人一直想把我許配給鴻兒當妻子,如果不是為了你的事,我現在說不定已經是問家少夫人……」

「慢著!」藏澈震驚地打斷她的話,「那你跟他……」

「我跟鴻兒有沒有什麼,你不是最清楚了嗎?」她瞟了他一眼,被他這麼一問,原本已經酡紅的雙頰更是燙了起來。

「不,那天的細節我根本就不記得了,說不定……」這一刻,在商場上總是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的藏大總管,一臉默默地看著他剛過門的妻子,臉上的表情不是懷疑,而是哀怨。

元潤玉被他那副「你再不跟為夫的解釋清楚,為夫的一定不肯跟你善罷干休」的表情給氣笑了,這根本就不是吃醋,擺明了存心跟她鬧!她嘆了口氣,拍拍她家「瑤官弟弟」修長骨感的手背,語氣半哄半敷衍地說道︰「雖然鴻兒對我是真心的好,但我跟鴻兒之間是清白的。」

他一臉正色地看著她,道︰「以後我對你會更好,絕對比他好。」

「真的?」

元潤玉總覺得他的語氣像是在對她做宣告。

「所以,不許後悔沒挑他當丈夫,知道嗎?」

「瑤官,你是不是誤會什麼?」元潤玉肯定他必定是誤會了「什麼」,要不她不會聞到濃濃的酸醋味兒,「我和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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