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乖,那個甲字操演一點都不好玩,下次我再帶你去玩更好玩的。」阮清風溫柔笑語地哄勸道。
「才不要。」饒是蘇小刀心志魯鈍,還是被眼前這美妖孽給惹得小臉通紅,隨即回過神來才旺道︰「大將軍每次都騙人,上次他們山林對戰你也沒允我去,還把我逮去打獵,害我連一點當兵的感覺都沒有。」
「乖啦乖啦,可上回不是就讓你打老虎了嗎?」他好聲好氣地陪笑道。
「大將軍,你這又是在哄小孩了?」她滿眼懷疑地打量著他。
他聞言一怔,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天老爺,他阮清風是造了什麼孽,怎就偏偏喜歡上了這樣一枚蒸不爛煮不熟槌不扁炒不爆又點不明的小銅豆兒?
哎,盡避己方大軍熱情澎湃實力堅強,卻也受不住敵方腦門鈍厚心志如鋼啊!
「小刀……」他一咬牙,忽然生起「豁出去了,死就死吧」的念頭,大聲地宣布︰「我覺得我真的愛上……」
就在此時,蘇小刀肚子咕嚕嚕響亮地叫了起來,好死不死地打斷了他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告白勇氣。
蘇小刀一臉尷尬,阮清風俊臉一僵,兩人大眼瞪小眼,氣氛靜默呆滯大半晌。
「哎。」最終是他滿心不舍,軟化了下來,憐愛地揉了揉她的頭,柔聲道︰「今早吃饅頭配東坡肉、小米粥,還有你喜歡的豆漿,肚子可餓極了吧?走,咱們回帳去吃早飯。」
「謝謝大將軍。」
她心兒悸動,小臉不自禁發燙了起來,難掩幾分無措,只得假作模模小肚子,稍稍轉移沒來由又慌了臊了的心情。
「咳,屬下確實是餓了,等等要多吃幾顆饅頭,多喝幾大碗豆漿才好。」
他柔情滿溢地凝視著她,又是歡喜又是心疼,真真恨不得將她緊緊攬入懷里、揉進骨里才好。
若是兩人融為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那麼他就不必一顆心忐忐忑忑,時時唯恐她退縮逃離自己身邊了。
「果然真個有情皆孽,無人不冤啊……」阮大將軍仰天長嘆。
蘇小刀一頭霧水地望著身畔又不知為何發神經抽風的大將軍。
又來了又來了,上次才對著她念了一堆什麼「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以及後面一大篇拉拉雜雜她听也听不懂的頊碎句兒,害她腦門子暈了好半天才恢復過來,結果今天他又犯病了。
她心底很是矛盾復雜地瞅著他,其實撇開油嘴滑舌花心風流……阮清風表示清白受損很冤枉——的毛病不談,大將軍真的是個很出色很迷人的男人,她又不是死人,多多少少也感覺得出那麼一丁半點兒的評然心動。
可是旁的不提,光是他府中那兩名侍妾,還有他那篇十分理所當然「正妻怎樣怎樣,妾室怎樣怎樣,嫡子庶子怎樣怎樣」的驚人言論,就讓她很有狠狠炸毛抓狂的殺人沖動。
炳,所以結論是︰他這個京城大將軍和她這名西境貼身親兵,注定就只能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他吃他的精膾,她嚼她的粗食——各不相干啦!
「所以蘇小刀,你可千萬千萬得管好你自己那顆肉做的心,別再被人一撩撥就卜通卜通跳得歡啦,知道不?」她嚴正警告自己。
「給老娘捏緊卵蛋!硬氣點!」若是阿花嬸人在現場听見了,肯定又要淚流滿面了。
老爺,您亂七八糟教的小姐這些都是什麼呀?
最後阮清風還是點了「颯踏」軍、「流星」軍和「千里」軍一同返京。
因大將軍私人不能明言的原因,蘇鐵頭被留在了大營里,幫忙老副帥主持軍中諸多事宜,然後大將軍繼續公私兩便地拐了人家的女兒就走……咳咳,是讓他的「貼身親兵」一路隨行。
蘇小刀雖然老覺得他笑得不懷好意,好像在打什麼壞主意似的,可是一想到自己「大將軍貼身親兵」的職務,她就覺得侍從大將軍回京好像也是應該的。
在返京的路途上,蘇小刀被安排坐他專屬的大馬車,不管她抗議幾次、偷溜幾次想到外頭騎馬看風景,都被他給打了回票。
最後見她有翻臉的跡象,阮清風只得拿擲骰子下暗棋……誰讓蘇小刀圍棋教不懂,象棋學不會——等等玩意兒哄她,並且還大將軍親陪坐馬車,這才算了事。
這年頭,追妻不易啊……
他輕嘆了一聲,卻是藏不住的笑如春風滿面生歡,足證已是沉淪日深、甘之如飴啊。
蘇小刀則是被他熱烈的眼神盯得渾身發毛,一顆心胡亂地鼓噪了起來,只得拚命暗捏自己的大腿……冷靜!冷靜!
于是乎,這輛氛圍溫馨中帶著肅殺、甜蜜中隱含詭譎的馬車,就這樣一路向京城方向而去。
第8章(1)
大軍浩浩蕩蕩地走了兩個月,終于在京城落第一場冬雪時分返抵京城,大軍暫且進駐了西山大營。
這天,阮清風進皇宮去了,向來魯直好相處的蘇小刀則是在西山大營和軍眷村混得如魚得水,不亦快哉,還听了不少熱騰騰的京城閑話家長里短。
近日京城最大最火紅的八卦就是……蕭國公府平北大將軍寵妾滅妻,狠逼賢妻傅良辰下堂自休求去!
「娘的!這種負心漢良心都給狗嚼了不成?」听得蘇小刀熱血沸騰,氣憤填膺。
「這年頭是怎麼啦?官越大越不是人,一個兩個听見小妾兩字骨頭都輕了,還有沒有天良了?」
「咳,小刀妹子,你、你快別氣惱了,那是旁人,咱大將軍便不是那樣的人。」猛九因奉大將軍密令,留在西山大營盯著蘇小刀,順道找機會替爺歌功頌德,一听見這話自然是急忙解釋。
「好歹平北大將軍是寵一個妾,咱大將軍還有‘兩個’呢!」蘇小刀不是滋味地酸溜溜道。
「咳咳咳!」猛九一口氣嗆進氣管里,霎時也蔫了。
哎,爺,您這交的都是什麼苦差事?屬下可成了里外不是人的豬八戒了。
「行了行了,反正那是上官們的事,同咱們一點關系都沒有,咱們在這兒費什麼心呢?」若是她語氣不那麼咬牙切齒,可能說服力會再更大一些。
「九子哥,你自便,我去河邊走走,順道看看能不能叉兩條魚回來打打牙祭,你就別跟來了。」
猛九尷尬地抓了抓頭,只得乖乖閉上嘴巴一旁晾著去。
蘇小刀嘴上說得瀟灑爽快,可心下還是不免有些嘟嘟囔囔的不甚痛快。
西山大營三里外的大河奔騰,又因隆冬,河上頭凝結著的碎冰擠得卡卡作響,她正猶豫著這時候魚兒該不會都躲寒去了,眼角余光瞥見河面上一個浮啊沉沉的身影,登時大驚!
蘇小刀想也不想地踢掉鞋子跳下去救人,冰冷的河水一觸肌膚,凍得她打了個大大的寒顫,可一想到救人,又是勇氣蠻力倍增,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衣袖就往岸上拖。
原來是個中箭昏迷的姑娘,小臉慘然青白,氣息微弱……
她心一緊,二話不說扛了那瘦弱單薄得像是風吹就刮跑了的姑娘,拔腿就往軍眷村方向跑。
西山大營軍令嚴明,尋常女子是嚴禁入內的,但軍眷村可以,而且大將軍特意幫她在軍眷村留了個干淨的小屋子,現下安置這受傷甚重的姑娘正好。
拔箭、撒藥、止血、治傷、包扎,換上溫暖的干衣裳,在好一通折騰後,總算稍稍妥當了些,蘇小刀還沒能露出放松的笑,卻見那姑娘顫抖了起來,小臉燒得通紅。
糟了!
她趕緊又是煮姜湯又是找大夫熬湯藥的,整整忙和了三天,總算那姑娘的燒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