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妻多福(下) 第12頁

再一個出自德林伯府,天天跟著朱哲玄鬼混,在朱哲玄被送出京時,他也收拾包袱想去找好友,可惜被家人發現抓回來,其他兩個也出自勛貴世家,一個比一個聰明。

他們幾個在外界眼中都比自家才名遠播的兄弟遜色,讀書沒天分,好逸惡勞,無所事事,只會斗蟋蟀,吃喝嫖賭,是有損家風的存在。

但其實他們個個都有不同專長,只是不被家人認可,所以他們才會偷偷跑去兵器司玩武器,甚至還畫過兵器圖,做出點玩意兒來,不過差點沒將一個湖給炸沒了就是。

朱哲玄舉起酒杯,敬了他們一杯,「皇上的話你們肯定也听過,我們玩過、混過也荒唐過,來干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如何?」

五個友人面面相覷。

他勾起嘴角,振臂一呼,「等咱們個個行情水漲船高,家里的妻妾必定會刮目相看,原來自己下嫁的是個頂天立地的好兒郎!」

幾個人看著他,盧千岳說︰「你沒發燒吧?」

「還是上回被侯爺打壞腦子?」另一個友人又說。

朱哲玄一看幾個好友嘰嘰歪歪,他沒耐性了,「玩不玩一句話!」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吧,反正最近也真的沒啥新鮮事,該玩的女人也玩了,

該闖的禍也闖的差不多,總該來點新鮮的。

于是,朱哲玄帶他們回到慶寧侯府,看他從張老漢那里挖來的一大堆寶貝。

不得不說,男人天生都愛玩這種復雜的器械,看著稀奇古怪的暗器、兵器,幾個男兒雙眼發亮,立即談論起來,一直到晚膳都吃過了,這群人還舍不得走。

見狀,朱哲玄突然有種「請神容易送神難」的感覺,好在最後他還是成功把人趕走了,但那群人也提了條件——朱哲玄去兵器司,他們也要跟著去。

朱哲玄原本就有這樣的打算,自是允了。

回屋洗香香,他再度夜里翻牆,熟門熟路的進了蘇薇茵的屋子。

「表哥怎麼又——」

「我來跟你說說話,他們幾個要跟我去兵器司了。」

他要找朋友進兵器司她是知道的,她也明白有些事的確需要有人一起奮斗,所以她大力支持,讓他放手去做。

朱哲玄是真的高興,他不只想一人上進,還想帶他的朋友一起走上康莊大道,這是屬于男人們的友誼。

她靜靜的窩在他懷里,或許這懷抱太舒服,也或許他的聲音太低沉,她有些昏昏欲睡,但他的下個動作讓她的睡意立馬不見。

他開始親吻她的臉,她的唇,她的鼻,她的眼……

「表哥——」

「噓,你睡你的,我做我的。」

蘇薇茵都要氣笑了,他真的很無賴,但她就喜歡這種無賴,不過很可惜,她還是得先阻止他繼續下去。

「我也有話跟表哥說。」

「什麼話?」

當朱哲玄听說她再兩日就要回北平侯府住,而且要住到出嫁,他的小心肝頓時就撐起來了,但她說的對,總得顧慮外界的看法。

她住在慶寧侯府,外面的蜚短流長已經夠多了,她不能也不想讓外面說她不懂孝道、不識禮數,她不在乎自己的面子,但她在乎皇家、在乎養父母的面子。

考慮到北平侯府不好翻牆,于是朱哲玄要本金要利息,讓她嬌喘連連,最後自己去沖了好幾次冷水澡。

第二天,朱哲玄剛洗漱完畢,早膳都還沒用,那群好朋友就找上門,說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兵器司。

皇帝早跟兵器司那里說好了,當時他也已經跟皇帝表明他還有幾個朋友也有天分,皇帝聞音知雅意,也點頭了。

瞧一個個難得興致勃勃的模樣,朱哲玄抓了個包子就跟他們出門了。

他出門不久,北平侯府就遞了拜帖,馮念彤親自過來了。

她坐在花廳喝著茶,看著款款走進來的蘇薇茵,想到昨晚丈夫跟自己說的話,心里更悶,何必來請她回家,在婆家出閣多好啊,省得她還得費心思操辦。

想歸想,她還是壓下心中的郁悶,雙方禮貌問候後便道出來意。

「郡主應該知道慶寧侯府和北平侯府婚事已定,郡主總不能繼續住在這里,你不要面子無所謂,但皇家的臉面呢?他們寵你,你卻不能恃寵而驕,不顧外面人的想法。」說到最後,馮念彤火氣都上來了。

這些日子她听到太多風言風語,最多的就是認為她這個繼母做得太差,才讓曦月郡主那麼好的人寧願頂著不孝、不懂禮教、驕縱等惡名也不挪窩。

天知道那些流言分明就是妒忌北平侯府近來的風光,惡意攻訐,那些人不敢得罪蘇薇茵及她背後的皇家,柿子挑軟的吃,就全往她身上攻擊了。

蘇薇茵看著馮念彤氣到幾乎要扭曲的臉,家里有個包打听半夏,她也听到外面的流言,所以才會決定回北平侯府。

「也是湊巧,我昨日才告知姑父姑母,這兩日便要回蘇家,既然母親過來了,我這就隨母親回侯府。」她心平氣和的說。

馮念彤臉色又是一陣青一陣白,合著她是上趕著親自來迎接她回去的!

第十四章  仁慈要用對地方(1)

即便蘇薇茵回到北平侯府,馮念彤還是不高興,應該說蘇家上下就沒一個高興的。

在他們看來,蘇薇茵簡直將北平侯府當客棧,她天天早上出門,日落前才回來,就連蘇思賢這個父親都不能念她,就更不用提馮念彤這個名義上的母親了。

蘇薇茵是去當坐堂大夫了。

在唐嬤嬤的安排下,她如今在京城的中藥堂坐診,更從唐嬤嬤口中得知這中藥堂隸屬皇家,而且在全大夏各大城都有分處,是今上的德政之一,貧困者還可以免費。

在蘇薇茵眼中,這佔地極大,又位在熱鬧城中的中藥堂就是放大五倍的濟世堂,窗明幾淨,藥材分類整齊且完整,各科由專門的大夫看診,井然有序,幾位老大夫身邊還有幾名年輕大夫,邊看診邊教醫術,極有傳承意味。

蘇薇茵沒有特別專精哪一科,但她想到朱哲玄做的手術刀具,于是她去到外科。

曦月郡主師承郭蓉,有一手好醫術的事情早就傳開了,因此當老百姓听到她來坐堂時,就一窩蜂的跑來中藥堂,但中藥堂有負責掌眼的大夫,約略判斷病患該是哪科後讓人帶去哪科,至于來向曦月郡主求診的人大多不是看病而是看人,因此被打掉大半,只有一名許老漢被抬來見她。

許老漢是中藥堂的老病患了,他臥床多年,因腿上傷口反覆潰爛,一直不見好,身子已經愈來愈虛弱。

同是外科的顏大夫告訴蘇薇茵,許老漢曾是名士兵,在戰場受傷才被送回來。蘇薇茵看了看許老漢的腳傷,實在是慘不忍睹,許多泛黑的腐肉,也有難言的惡臭味,也是這樣傷口才遲遲無法痊癒。

此時,其他科的大夫听說許老漢的傷將由曦月郡主治療,都靜靜的跑過來看,就見她面不改色的先以銀針扎在傷口處,從那套手術刀具拿出其中一把細刀,以烈酒及火消毒。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大夫們、許老漢等人都看直了眼,大夫們是沒看過這些精細的刀具,許老漢則是頭皮發麻,不知她想做什麼。

讓許老漢喝了麻沸散,蘇薇茵手腳俐落的將腐肉剔除,再以銀針止血,最後縫合傷口、上藥、纏上紗布。

許老漢是老兵,看她這手好醫術,再想到上個月才因為傷口始終無法痊癒而死去的老戰友,突然眼眶泛紅,「大夏的兵器與韃靼一比還是差太多,如果有更精良的武器,軍士們的生命安全就可以多一分保障。郡主,我听說朱世子正在研究弓弩,而且是連發的弓弩,這是真的嗎?」

「是,他一直在研發前朝已失傳的連發弓弩,也已經有了進展。」蘇薇茵點頭。

眾人見她落落大方的與病患說話,一邊俐落的寫著藥方,毫無架子,原本不好意思靠近的幾名大夫在許老漢被抬出診療房後,連忙又問又看那套手術工具。

蘇薇茵也不藏私,一一回答。

不久,外面又送進來一名全身膿瘡的病人,還散發著難聞的氣味,一些年輕大夫都避得遠遠的,不時掩住口鼻,蘇薇茵卻神情淡淡的上前查看傷口,接著以鹽水跟棉花清洗膿瘡。

從這一天開始,蘇薇茵的醫術傳了出去,她平易近人的名聲也傳了出去。

茶樓、酒館的說書人又開始忙了,曦月郡主的事蹟一件件傳出來,他們也時不時推出新版本——

「曦月郡主幫某某婦人剖月復生產,母子均安。」

「太醫院院使搶著去曦月郡主身邊當助手!」

「幾名太醫要拜她為師,學習手術……」不僅蘇薇茵天天都有新談資,她的準夫婿也是傳奇。

大伙兒都听說那些原本被劃成紈褲一派的公子哥中,其中五人跟著朱哲玄進到兵器司,做起了兵器研發。

本以為只是心血來潮,但根據傳出來的消息,這群人可用心了,日以繼夜的與一干工匠研發新武器,常常留宿在兵器司,荒唐事都沒空做了。

朱哲玄也對外坦言,就是他的未婚妻改變了他,他才想拉這群紈褲好友一起上進,若有人要感謝就感謝曦月郡主。

此舉等于幫蘇薇茵提升好感度,于是那些紈褲子弟的妻妾都視她為大恩人,听說她喜歡藥材,她們就送她藥材,听說她喜歡濟助窮人,她們也跟著掏錢做善事。

得利的窮苦老百姓听說這些善舉的源頭是曦月郡主,對她是更是感激萬分,于是乎中藥堂里常常有人送來自家種的青菜蘿卜,雞蛋臘肉,要感謝郡主。

他們知道曦月郡主什麼都不缺,但他們也不知該如何表達謝意,只能用這種方法。

但蘇薇茵更有心,她知道這些貧困人家也都有小孩,就在偏鄉設了學堂,讓孩子們能去讀書習字,最終成功科舉出仕,成為國家棟梁。

當然,這是後話了。

如果要問京城人,最近最火紅的話題是什麼,問十個人一定都會回答︰曦月郡主、朱世子。

慶寧侯府已選好吉日納征送聘,就在兩日後,因此京城老百姓也擦亮雙眼,等著看送聘隊伍有多風光。

朝堂中各股勢力也磨刀霍霍,想著要如何爭取朱哲玄這突然進了皇帝眼中的新秀。這些年,韃靼偶而會出兵騷擾,一旦進犯便是燒殺擄掠,無惡不作。

皇帝雖派兵剿殺,奪得勝利,但韃靼休養生息一兩年便又再犯,為此皇帝跟幾位輔國要臣可說是彈精竭慮,就怕韃靼兵臨城下,屠戮中原,他們也曾喊著增強軍力,但說得簡單,

做起來可難了,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年都沒什麼進展。

此時,朱哲玄出現了,還帶著他那一干紈褲好友進了兵器司,最近還時常往西山大營去,那里地大空曠,常用來試兵器,听說這次的兵器是一套弩機,還是可以連發的,射程極遠。

要知道這兵器若真做成了,幾個弓弩手就是一隊神兵。

神機營都督看上了朱哲玄,想跟皇上討人,輔重部隊也有心要搶,兩邊都說朱哲玄天賦極高,能把一些武器拆解再重組不說,還會向老工匠了解制作原理,再舉一反三做出更好的武器,實在厲害。

這樣的人才,在欲爭搶太子之位的皇子眼中,就是個香脖錚。

當今皇帝是個有福的君王,他的幾個皇子都天資聰穎,既然資質差不了多少,那要比的就是他們身後的擁護勢力了。

朱哲玄的準夫人是蘇薇茵,每每進宮一趟,後宮嬪妃、皇子妃們都會湊到她面前露露臉,再說些自己皇兒或夫婿的好話。

宮殿一隅,蘇荷茵看著被人簇擁著前行的蘇薇茵,她心里那名為妒嫉的火就忍不住熊熊燃燒起來。

甭說圍繞在蘇薇茵的女眷,就連宮里的宮女太監也對蘇薇茵感恩戴德,說他們這種奴才,有個小病小痛都得自己忍過去,沒有吩咐太醫絕不會替他們看病,但幾日就進宮陪伴皇太後的曦月郡主卻親自替他們看診把脈,實在是大好人。

想到這里,蘇荷茵撇撇嘴,在心里罵了句「沽名釣譽」,正要轉身離開,突然看到從另一邊走過來的大皇子蕭麟也看著蘇薇茵離開的方向,她的怒氣直接沖到最高點。

蘇薇茵收攏了這麼多人的心還不夠,竟然還要來搶她的大皇子!

她想也沒想的走到蕭麟面前,月兌口而出,「大皇子哥哥,姊姊已經有未婚夫了。」

蕭麟愣了愣,看著她臉上明顯的不滿與憤怒,不由得蹙眉。

能在皇宮里生存下來的,肯定見識過不少陰謀算計,在權勢面前,兄友弟恭都是假,而眼前的蘇荷茵是如何曲意逢迎,眾人心里都門兒清,蕭麟對她每每尋機會接近自己的目的更是一清二楚。

「囡囡有未婚夫與本皇子何干?再者,本皇子的婚事自有母後擇一賢良聰慧的姑娘,恕本皇子直言,蘇二小姐絕不在母後的考慮之列,因此也不必對本皇子有過多關注了。」他不留一絲情面的說完便拂袖而去,就連隨侍在他身後的宮人看她時也是一臉不屑。

蘇荷茵臉色慘白,嚶嚶地哭了起來,今日她可是死皮賴臉的纏上蘇薇茵才能進宮的,雖見到了皇太後,但皇太後對她極為淡漠,對蘇薇茵卻一口一個回回,好不容易出了壽康宮,蘇薇茵又被人包圍,她依然是被忽略的那一個。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的北平侯府,只知道蘇薇茵被留宿宮中,她卻沒有。

馮念彤看著她一臉陰冷,主動避開她,也不知為何,明明北平侯府比以往都要風光,上門要給她說親的也一家比一家條件好,但蘇荷茵都搖頭拒絕,而且神情一日比一日陰沉。

蘇荷茵回到自己的院落,坐在窗前怔怔的看著茶杯內浮動的茶葉,滿腦子都是蕭麟說的話,還有蘇薇茵的眾星拱月。

她起身坐到梳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

前世,母親總是埋怨自己不夠聰明,不夠伶俐,不夠漂亮,她愈來愈自卑,愈來愈不想外出。

重生後,她有主意,也比尋常孩子聰明,更懂得護理身體,懂得裝扮,她自詡自己也成了個美人兒。

她恨,她千算計萬算計將蘇薇茵丟出貴族圈,結果繞了一圈回來,她竟然比前世還要耀眼,還習得一手好醫術,博得賢名。

老天爺怎能如此玩她?她怎麼就是比不上蘇薇茵?

她的婚事還沒有著落,蘇薇茵卻已經定下親事,還是深得聖心的慶寧侯府,雖非是朝中勛貴之首,卻是各方勢力想要交好、如日中天的新貴。

她看著鏡里的自己,曾多次幻想她頭戴九翟冠,穿上皇子正妃的霞帔金繡雲鳳大衫,站在身著蟒袍的蕭麟身邊。

只是蕭麟的一席話將她的妄想徹底打碎,她重生一回,這樣的富貴仍然與她錯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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