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抱制暴 第9頁

「嗨。」寇人杰友善的打招呼。

听到他的聲音之後,她才回過神來。「你神通很廣大嘛,連我在這種鳥不拉屎、烏龜不上岸的地方,你都找得到。」

「你並不難找,只要查到你的美國運通卡卡號,就找得到你。」

早知道她就不刷卡,用美金。「你找我做什麼?」

「你認為呢?雨映,我們必須談談……」

「不準叫我雨映,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說完,她想要關上門,可是他似乎已洞悉她的意圖,迅速踏了進來。

「你進來做什麼?出去!」

「我不出去,除非你听我把話說完,我不知道蘇菲亞說謊……」

「你實在沒有必要大老遠跑來說這些,而且我也不想听。」她冷淡的說。

寇人杰輕輕嘆氣,「雨映,我今天是來向你道歉……」

「道歉!」她听到自己的聲音幾如尖叫,「一句對不起,就想抹煞一切發生的事?不論你有多後悔,都及不上我的四分之一,我不會原諒你的!Never!」

「我不敢奢求你原諒我,只希望你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他誠意的說。

「你要補償我,可以,請你馬上消失,永遠不要在我面前出現。」

「這我做不到,也不是我想給你的補償方式。」

「算了,如果你不走,那麼我走!」寇人杰擋在門口,她只好轉身向陽台跑去。

她跳上陽台旁的大岩石後,開始往下跳過一個接著一個的岩石,而身後緊跟而來的腳步聲令她驚慌,腳下一個踩空,廉雨映不慎掉了下去。

「雨映!」寇人杰的吼叫聲和重物落地聲同時響起。

廉雨映感覺身體似迸裂開來,只模糊看到寇人杰驚恐的臉,然後整個世界陷入黑暗,無止盡的黑暗。

第4章(1)

廉雨映慢慢睜開眼楮。她正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直覺令她知道這里是醫院,然而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

從窗外望出去是一片湛藍的晴空,熱浪一陣陣從敞開的窗口撲進來,帶來檸檬與紫藤辛辣的香味。她听到窗外街道上吵鬧聲及尖銳刺耳又沙啞的語言。

那是什麼語言?好像是印歐語系,她不能確定,不過她肯定自己听不塵。

房門打開,進來一位護士,她吃驚地發現病人張開了眼,隨即退出房間,不久進來一位膚色深棕的中年醫生。

他對廉雨映微笑,用英語說︰「你終于醒了。」

「醫生,我是誰?」她會講英文——可是不曉得自己的名字,怎麼會在醫院?

「我不知道,孩子,不過有個人知道。」醫生走向門口。「我去叫他進來。」

門又開了,一個男人走了進來,她忽然心中一緊。這男人很英俊,有點像希臘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對他有種恐懼感。她以抗拒的眼神膠著逐漸靠近的男人。

「我是誰?」她沙啞著嗓子,掙扎著想坐起來。「你又是誰?」

「你是廉雨映,而我是你的丈夫,迪米里斯。」不說寇人杰,是怕喚起她的記憶。他不是不要她恢復記憶,只是不要是現在。

她結過婚!為什麼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可是我不覺得我認識你……」

「你連你自己叫什麼都忘了,我一點也不意外你會把我給忘了。」

「我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廉雨映痛苦的抱住頭。她的頭好像被一列火車撞過似的。

「你發生意外,結果失憶了,沒什麼好擔心的,這種病例很常見。」

「你對我說中文,」她不確定地問,「可是你是希臘人吧?」

「我爸爸是希臘人,我媽媽和你一樣,都是台灣人。」

「我的家人……」她確定自己不是孤兒,「他們知道我發生意外嗎?」

「知道啊,我通知他們了,並要他們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照理來說,他應該通知廉家的人,但他並沒有那麼做,因為他怕他們來把她帶走。

「呃……我們結婚多久了?」她覺得自己好像是黏土,隨便他捏成什麼就是什麼。

「不到一個禮拜。」

「噢……」這麼說她現在是在度蜜月。「那我們認識多久後決定結婚的?」

「不到兩個禮拜。」

她瞪大了眼楮。「這麼快!」

「嗯,我們交往後覺得彼此是自己命中注定的人,沒有必要再浪費時間,于是就閃電結婚了。」他發現他們家的人都很會說謊,蘇菲亞說謊眼皮不眨,他也是。

和一個認識不到十四天的男人結婚——她有那麼瘋狂嗎?

「我們怎麼認識的?」

「在一個慈善晚會中認識的,你把我當成Waiter,叫我去替你拿杯馬丁尼。」

「然後呢?」她好奇的問。

「然後——我約你出來看電影、吃飯,然後我們就結婚了。」

她大失所望,「啊,怎麼這麼……」

「平凡。」他接口,「平凡不好嗎?」

「不是不好,只是女人嘛,難免向往那種轟轟烈烈、纏綿排惻、淒美動人的愛情故事。」她也不是說要多轟轟烈烈,但至少有些小波折,而不是像他說的那樣,好像白開水一樣淡而無味。

「其實,不管是什麼愛情故事,只要結局是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才應該是我們向往的,不是嗎?」

問題是︰他們幸福快樂嗎?還來不及問出口,護士推著護理車進來。

「迪米里斯太太,打針。」

迪米里斯太太,她還真听不習慣這個稱謂。廉雨映彎起右手臂。

「不是打那里,而是打。」護士把抗生素注入針筒哪。

廉雨映看著寇人杰,有些靦腆的開口︰「你能不能出去?」

寇人杰咧嘴笑說︰「老婆,還害什麼羞呢,你的身體我全都看過了。」

廉雨映的臉立刻漲紅了。

一天下午,廉雨映呆坐在病床上。那個自稱是她先生的希臘男人呢?他不是每天像一○一忠狗似的守在她床邊,怎麼今天張開眼楮就沒看到他?

不一會,醫生輕敲了門,然後推門進來。「好消息,你的復原情形不錯。」

「那是我的身體,可是我的腦子一點進展也沒有,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她憂郁的看著醫生。「我有多少機率恢復記憶?」

「這我無法回答你。」

「我是不是有可能一輩子也想不起來?」如果是的話,那太可怕了!

「是有這個可能,不過也有很多例子是再受到撞擊後想起來的。」

這太不保險了,誰曉得她拿頭去撞牆的後果是會恢復記憶,還是變成白痴?

「除了這個例子,還有沒有別的例子?」

「目前為止沒有。不用急,也不必太勉強自己,時候到了自然會想起來。」

他說的倒很輕松,當然啊,喪失記憶的又不是他。

「醫生,人為什麼會喪失記憶?」

「大多數失憶的人,通常是因為他們想忘掉不愉快的事。不過,也有少數例外,少數這部分比較快恢復記憶。」

她相信自己是大多數,廉雨映心想,她想忘掉的事會是什麼事?一個念頭冷不防地浮現她心里——那件事絕對和那個希臘男人月兌不了關系。

「醫生,我出了什麼樣的意外?在哪里發生的?」她急切的問。

「據你先生說,是在西班牙某小島摔傷,至于怎麼摔傷的,他並沒說。你在西班牙住了幾天院,後來經醫生的允許,他就帶你來希臘。你的病歷上寫著你大腿骨折,二級腦震蕩,過幾天你就能出院。」

「出院,」哦,不,她不太想離開這家醫院,將自己交到那個希臘男人手中。「我的記憶還沒恢復,你們怎麼能讓我出院!」

「當然你要繼續接受治療,不過休息靜養和徹底放松才是最佳的藥方,你的丈夫在帕特摩島上有棟美麗的別墅,他向我保證你會受到很好的照顧,我也會定期拜訪,幫你做檢查。像你這種病例,真的很難說要治療多久,也許你的記憶會慢慢恢復,也許有一天突然就……」他聳聳肩,有點無能為力。「這完全要看上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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