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梟賦 第14頁

原本就已經揪著的心情,在看見如斯美景時;山頭竟然不由得一陣發熱,眼圈兒也跟著泛起了紅暈,清亮的瞳眸被一層薄薄的紅暈給覆住。

「我沒有打擾到您吧!」她仰起眸,對著梅樹說道,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在對人說話,「可以請您听我說說話嗎?有些話,我想說出來,而唯有您能幫我保守住這些秘密,您可以答應我一輩子保守住這秘密嗎?對不起,這樣說來好像是我吃定了您不能開口說話,但我真的不知道該對誰說去了!」

她抿起一抹淺笑,襯著被淚水給蒙暈的眼眸,看起來鹽分脆弱,她太過沉浸于自己的情緒,沒發現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接近,就在離她約莫幾尺外的一顆梅樹下停住腳步,來人一雙深沉的眼眸定定地瞅著她。

「今天,我的夫君說我逆來順受,我無法反駁,一直以來,我就是這樣的人,我以為只要自己這麼做,大家都可以高興,可是,事情原來不是如此嗎?還是,被我的夫君給說對了,其實,我真的很虛假,所以才會裝傻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假裝自己什麼都可以不要,但是,事實根本就不是如此嗎?」

段倚柔笑著說,強忍著沒讓眼淚給掉下來,「我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學會不再爭取,我想,是因為我發現無論自己多用力爭取,想要的東西都不會是我的,最後才終于放棄吧!」

一陣微風拂過梅花枝橙,那輕輕的搖晃,仿佛是梅樹精給她的回應。

「每次,當爹娘給妹妹東西時,總會對我說,這次,就先讓給妹妹,我是姐姐,已經懂事了,就不要與妹妹爭了,每當這個時候,我總會說好,總是希望下一次就輪到我了。」

「還記得有一次,爹得了兩顆上好的南洋珍珠,說要給我和挽柔一人一顆,讓我們做簪子,可是,挽柔說她想要做耳環,需要一對才可以,爹為難了,最後仍教我把自個兒的份讓出來,說下一次再拿到一對珍珠時,就全給我,那珍珠是如此好看,我心里很喜歡,但是最後我還是讓出去了,因為,唯有我答應,爹娘和妹妹才會開心,就算我的心里是想要的,可是,我也很想要看見他們高興的樣子,比起要那顆珍珠,我更想要看他們開心。」

想起那一日妹妹臉上的笑容,以及爹爹的稱許,她唇畔的笑痕不由得加深,想起了那時的喜悅心情。

而就在她沒有看見的花樹陰影之下,一雙男人的眸子變得十分深沉,宛如染了墨汁般,黝暗深不見底。

「不過,那對珍珠耳環戴在挽柔身上,確實比用在我身上好看,這麼多年來,讓著讓著,也讓成習慣了,我真的不想貪取些什麼,可是,在我的心里,真的很希望,哪一天,有一樣寶貝一開始就是要給我的,不是別人挑剩下的,那個寶貝只能是我的,只屬于我,誰也不能求我讓出去。」驀地,她哽咽了聲,似乎再也無法承受內心滿滿的激動,「他說對了,真的說對了,其實我比自己想像中還要虛假,我並不是真的什麼都不要。」

男人低咒了聲,正要提起腳步走向她的時候,在她臉上忽然綻放一抹十分嬌美的笑容,像是所有的月光都投映在她的臉上,讓她在他的眼里看起來明亮而且迷人,教人轉移不開視線。

「只有那一天,在我的生命之中,只有那一天,我滿心歡喜,因為我終于得到了一個指著要賞賜給我,不是讓別人挑剩的寶物,不必再抱著期待,等待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實現的下一次,您知道嗎?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天自己有多高興。」終于,一顆豆大的淚珠再也承受不了重量,滾落她的頰邊,段倚柔深吸了口氣,閉上雙眸,任由冷風拂過淚顏……

段倚柔不知道屋里的人早已醒了,所以,她在進門之前,還是七手八腳地扯著衣袖,把臉上的淚痕給擦干淨。

她輕悄地推門而入,慢慢地把門給合上,轉眸看著窗邊,看見了一動也不動睡著的夏侯胤,在月光之下,可以清楚地看見他沉睡的輪廓,見他沒醒來,她松了口氣,沒發現他的裘氅沒擱在原先的地方。

她解下氅子,抱在彎曲的手臂上,輕手輕腳地走過他的身邊,要往里頭的小廂房走去,驀地,一只男性的大掌揪住她的手腕,稍一使力,就將她整個人給拖拉了過去,整個人跌坐在長榻上。

她驚呼了聲,還來不及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情,一揚眸,就看見他被月光給映得熠亮的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瞧。

「夫君……?」她驚慌不已,努力想要乎復喘促的呼吸。

「怎麼?你是見鬼了嗎?看見自己的夫君醒過來,有必要如此驚嚇嗎?」他挑起眉梢,神情透出一絲不悅。

「不,不是。」她用力搖頭,心虛地低下頭,像是想遮掩什麼。

雖然她已經拭掉了淚痕,整理過衣容,就只有她那雙紅潤的眼眸,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了哭過的痕跡。

「白天里我對你說的話,真讓你如此介意?」他伸出手,以拇指月復心輕輕地滑過她泛紅的眼角下方。

「我不懂你的意思。」剛哭過的眼圈十分地敏感,在被他踫觸的時候,就像是被撫模到才剛月兌了痂皮的傷口般,教她瑟縮了下。

「告訴我,在你生命中僅此唯一,指著要賞給你的寶物到底是什麼?」他注視著她那一雙紅潤的眼楮,直勾勾的,仿佛要望見她的真心,他無法不教自己介意,因為提起那個寶物時,她哭得如此傷心。

「你听見了?」她大吃一驚,急忙地後退要站起身,卻被他快了一步探出的大掌給擒住,「你偷听我說話?」

第4章(2)

「告訴我,是什麼?」他故意轉開話題,不回答她。

「你不需要知道,放開我,夜深了,我要歇息了。」她別過臉逃避著不看他,感覺心里一個被撕開的角落,毫無保留地被攤到他的面前。

「是什麼?」他沉聲問,堅持著捉住她不放。

「那跟你沒有關系!放開我。」她用盡了吃女乃的力氣要扳開他的鉗制,白淨的臉蛋因為用力而漲紅。

「我是你的夫君,你的一切都與我有關系。」說完,他像是賭氣般湊首吻住她的唇,大掌扣住她的腦勺,深深地吮吻著她柔軟的唇瓣,教她沒有一絲余地可以逃月兌。

一瞬間,段倚柔的腦海里一片空白,她無法思考,唯一能夠感覺到的他觸感豐厚且柔軟的唇,以及任憑她再使力也掙月兌不開的溫燙臂彎。

雖說是每一晚都睡在她身畔的男人,但是,此刻的他卻像是個她從未相識的陌生男子,像是猛獸般的侵略教她心慌不已,她想要掙扎,卻不知道該如何掙扎,整個人就像是要被揉進他的胸懷里。

吻她,是為了賭氣想要在她的身上烙下屬于自己的痕跡,明明該是處罰她的不馴,但是隨著吻的加深,夏侯胤卻覺得是在懲罰自個兒。

每一夜,當她睡在他的身側,那仿佛是刻意拉開的距離,仍舊無法阻絕她的氣息飄入他的呼吸之間。

像是花香,卻又比花香馥郁,也更加柔軟,當她睡熟時,那氣味會更加明顯,有時候,會擾得他無法安眠,會忍不住想要更接近她。

他的吻逐漸地不再狂熱粗暴,而變得像是緩慢品嘗,他吻著她的眉,她的眼,以及她宛如搪瓷般的細膩肌膚,在她的肌膚上嘗到了淚水干涸之後所留下的淡淡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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