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梟賦 第31頁

「不,你不需要離開,只要你願意留下來,我可以走,我安排好了,夏侯家在各地都有生意,看是要漠北或是江南,我都可以去。」

聞言,段倚柔好半晌不說話,靜靜地瞅著她的男人,像是在這一刻才真正的瞧清了他,她硬咽了一口,將心頭涌上的熱給按了下去。

一直以來,她總以為他將自己逼得無路可退,卻不知道,他暗地里不知道為她退讓了多少!

「當初你為什麼要娶我?」

「我不是告訴過你嗎?那是因為——」

「是,你說過!但我現在想听的不是那個理由,告訴我,當初為什麼要娶我?」她拉住了他的袍袖,追問著他,不讓他找到機會回避她。

「因為我不想讓太爺失望,所以……」

「借口!全是借口,太爺剛才對我說了,當初出事的時候,他沒勉強你娶我,他甚至于還怕把我這個麻煩給娶進門,所以你娶我並不是因為太爺!」她瞅著他,看見他的臉上閃過一抹謊言被揭穿的心虛,「還是,你仍然很堅持,娶我,是因為與段家聯姻對你而言很重要,只是這個理由而已,是嗎?」

「是。」回答的同時,他心虛地別開眼光。

「你說謊。」她嗓音平靜地指出這個事實,柔軟的嗓音有一絲哽咽,「太爺都說了,你還想否認嗎?」

听她的嗓音之中有著哽咽,他回頭看她,看見她的眼里已經盈滿了淚水,他最不能看見她的眼淚,心頭像是被狠狠地扯著。

「是。」他頓了許久,才終于點頭承認,「我是說謊,是我,是我決定要娶你進門的,那時,我在白雲寺親耳听見了人們如何指罵你,我讓人請了方丈領你去後院,想與你把話說清楚,可是,我看見了你的眼淚,在那個時候,我只知道如果我真的退了婚,你這一生便只能那樣可憐的活著。」

「只是因為同情,所以你犧牲了自己,娶了我?」她顫著聲問。

听見她的說法,他愣了愣,壓抑地發現自己竟從未有過那想法,「我從來沒想過自個兒所做的事,有過半點犧牲。」

「也不覺得委屈嗎?」

「不覺得,至少,在我心里沒有過這念頭。」他笑得坦然。

看見他坦然的笑容,更教她覺得心里難受,「為什麼在今天之前,不對我說實話呢?」

「說了,好讓你更感激我嗎?」沒吐露真相以前,她就已經只知道要感激他了,知道真相之後,他豈不是成了她的大恩人?

看見他一臉近乎賭氣的表情,段倚柔忍不住笑了,她伸手想要撫觸他的臉頰,卻被他給使氣揮開了。

「但是,我根本就不值得你感激,在娶了你之後,我立刻就後悔自己的愚蠢,所以,我不讓自己對你好,就正如你所說的,對于你所受的苦,我選擇了視而不見,任你遍體鱗傷,也不願出來保護你。」

「是啊!真的很痛,你真的讓我被傷得很痛。」她輕輕柔柔地說,不像是在告狀訴苦,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既然娶了我,為什麼不肯對我真心呢?如果不能對我真心,又何必娶我呢?」

他看著她,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可以看出他的表情充滿了罪惡與心疼。

「對不起。」到了最後,他只能說出這一句。

她搖搖頭,表示自己要從他嘴里听到的話,不是這一句。

「再回答我一個問題,既然休了我,為何又來找我?」話一問完,她看見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為難,似乎想要找借口給糊弄過去,「不許騙我,如果不回答我真正的答案,以後,我不再與你說話。」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斬釘截鐵,不似玩笑。

應該是被允許的吧!段倚柔在心里想道,在這個男人面前,她是可以使些性子,可以向他撒嬌的吧!

在他的面前,她可以被允許擁有這份自信嗎?

她努力地維持住強悍的表面,借以掩飾心中的不安。

夏侯胤一臉為難與掙扎,一直以來,他就不想在她面前坦白,也不想在她面前示弱,但是,這兩件事情卻是她現在唯一想看見的。

在他的心里,對于她沒有轉圜余地的態度有些氣惱,可是,卻又發不了脾氣,頓了一頓,才開口道︰「我說,我說就是了!那天,容容對我說,要再給你找個如意郎君,你知道她這妮子的個性,我知道她一定說到做到,那時候,想到你即將屬于另一個男人,我的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難受,我不能讓她這麼做,所以,在她把話付諸實行之前,我告訴自己一定要把你給帶回來。」

聞言,段倚柔哭笑不得,「容容那胡鬧的丫頭,說那是什麼渾話?自古以來,哪家的清白女子吃過兩家茶呢?我是吃過你夏侯家茶的女子,怎麼可能再吃別人家的茶呢?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一進夏侯家門,我這一生就是夏侯家的人,不敢再懷有二心,即便是氣你怨你,也從沒想過要離開。」

「如果你願意回來,我可以接受只是與你平平靜靜地過日子,我可以絕口不再提過去的事情,就讓咱們平靜地過完這輩子,可以嗎?」

她仰眸注視著他,好半晌,一抹摻揉著苦澀的微笑,就像花朵般,輕輕地在她的唇瓣綻了開來。

「吻我。」

「答應我,只要你答應,我夏侯胤這一生只對你好。」他沒有動作,看著她,急切地想要從她的嘴里得到肯定的答覆。

段倚柔看著他此刻不似一個精明的商人,而像是一個急著討糖吃的大男孩,她忍不住笑著嘆氣,踮起腳尖吻住了他的唇,幾乎是立刻地被他擁進懷里,激烈的擁吻幾乎教他們分不清彼此。

一直以來,她不愛他,僅僅是因為她不允許自己愛上他,而非不能愛他!

與他成親之後的每一天,她總是再三地告誡自己,千千萬萬不能愛上這個男人,而非她無法愛上他!

如今,當她知道自己不需要再被告誡禁止,那宛如潮水般的愛戀,就像潰堤般涌出,再也無法輕易地被遏止。

此刻,她激動地想要哭泣,那終于被釋放的釋然,陪隨著眼淚,仿佛就要涌破她的胸口,往他傾瀉而去。

夏侯胤也情不自禁地吻著她,終于不必再否認自己在她身上的用情,他的心里從未像這一刻如此快活過!

「留下來,好嗎?」

「好。」她點頭答應,看見他綻開一抹教人心疼的溫柔笑容。

得到她肯定的答覆,夏侯胤一瞬間激動得無以復加,他不能克制自己的沖動,狂熱地擁抱住她,吮吻著她甜蜜的嘴唇,仿佛永遠要不夠似的。

他們渴望地擁抱彼此,數也數不清的親吻與,都無法紆解他們急切的想要親近對方的饑渴,終于,當他的灼熱深深地埋進她的柔軟之中,那一瞬間,再美妙的字句,都無法形容他們彼此內心的喜悅。

她在他的懷里嬌吟,他在她的懷里低吼,他的陽剛與她的柔美,糅合得恰到好處,一次又一次的,貼近與拉遠,然後再度深深地進入,沒有絲毫距離的契合,令他們感動地無以復加,知道在這天底下,再也沒有比這個美好的狂歡,仿佛永遠也要不夠。永遠都不夠……

從黑暗而甜美的睡夢里緩緩地轉醒,段倚柔冉冉的睜開雙眼,看著繡帳頂,心神還有些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她眨了眨眼,還有些回不過神,身子是疲倦的,有些難以啟齒的地方還泛著微疼,但是她卻沒有感覺不舒服,反倒有一種極歡暢的饜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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