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饕傳(上) 第11頁

澈兒被她的話說服了,但是一想到自己要與相依為命的姐姐分開,還是忍不住一時悲從中來,他不想在她面前掉眼淚,掙開她的懷抱,溜地跑掉了。

藏晴看著他跑掉的小身影,咬了牙沒讓自己掉下眼淚。

她故做堅強的模樣看在陳嫂眼里,是既心疼又無奈,「晴姑娘,別擔心,他是個懂事的孩子,能明白的。」

「嗯!陳嫂,在我派人來接澈兒……」說到最後,她還是覺得舍不得,心里一陣一陣刀割似的痛。

「晴姑娘只管放心,陳嫂還盼不得澈少爺能頑皮些,他小小年紀已經夠懂事了,乖巧到教人覺得有些心疼,去了京城以後,要常常捎信回來給澈少爺,別讓他惦記了。」

「我會的。」藏晴點頭,轉眸望著澈兒離去的方向,心里有一瞬間迷惘,不知道自己的決定究竟是對或是錯,可是,她已經回不了頭了!

第4章(1)

「雷鳴山莊」的主子要成親的消息一出,天下人為之震驚騷動。

人們紛紛揣測著,究竟是何方的絕世佳人,才能夠得到雷宸飛的青睞,讓他想要迎進家門為妻!

「大概沒有人能夠料到,我雷宸飛竟然簡簡單單的就成了親,幾名桃花鎮的鄉親父老,幾桌酒席,就把新娘子給娶進門了。」

雷宸飛一身新郎的冠服,站在祥清讓人精心陳設過的新房中,在大紅喜字與龍鳳燭火的映襯之下,泛在他唇畔的笑容,顯見得不似平時那般深沉,看著穿戴著紅色新娘裝束,美得教人屏息的藏晴,他的笑容更深了。

她很好看,是一種會教人忍不住想要一瞧再瞧的明艷與美麗。

從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他的心里就有這個念頭。

每一天,他就在這蘭字房里往下看,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看著她與每個人說話,看著她對親弟弟恩威並施,就算是板著臉色,都還是教他覺得賞心悅目,越發地不想將視線離開她。

或許,說她聰明靈巧,有手腕有談吐,擁有可以成為他妻子的一切條件,其實不過是他的借口,他僅僅想做的,就是擁有這名叫做藏晴的女子!

他忘記究竟有多久了,自己不曾如此想要過一件東西了!

可是他想要她!

每一日,只是看著他說話與動作,就能夠讓他的心情有一種雀躍感,那種感覺既陌生又新鮮,讓他忍不住想要把這種感覺一直延續下去。

而今晚,他終于得到她了!

他原以為東西到手之後,會覺得也不過爾爾,可是,如今看著她為他穿上嫁衣,在他內心的雀躍感,幾乎到了鼓噪的地步,讓他不由得眉開眼笑,像個孩子般興奮不已。

「宸爺覺得委屈嗎?在這窮鄉僻壤,只請鄉親父老,只辦幾桌酒席的成親之典,對你這樣的人而言,是不值了些。」藏晴坐在床畔,抬起美眸迎視他的新婚夫婿,嬌軟的語氣稍嫌冷淡。

「委不委屈,該是我問你的話,我可以給你更好的、更盛大的場面,對我來說,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可是我不要,你已經讓人從京城這遠送而來的這身價值不菲的嫁衣,光是瓖嵌在這鳳冠上的珠珞已經是價值連城了,再更鋪張的場面,也不過就是傷財而已,而且就算是山珍海味,你覺得能勝過陳嫂的手藝嗎?」

「不,當然不能。」他走到她的面前,伸手為她摘下鳳冠,「不過既然你要跟我回京城,為什麼不干脆結束客棧的生意,讓你的弟弟與陳嫂他們跟著一起進京算了?」

「結束了客棧的生意,讓他們都跟著去京城,還不是要靠‘京盛堂’過日子嗎?」她搖搖頭,對他的建議毫不考慮。

「就算他們只是當閑人,‘京盛堂’也絕對不會養不起。」

「但我不想讓他們當閑人,再說,當初我曾經答應過他們,讓他們可以自力更生,可以有能力成家立業,如今將客棧交給他們,不就是我兌現承諾的最好機會嗎?」

聞言,雷宸飛沉靜了半晌,斂眸瞅了她一眼,才將鳳冠擱到一旁的案上,嗓調不冷不熱地說︰「好,都照你的意思辦。」

那一瞬間的沉靜,教藏晴心跳停了一拍,就在這時候,他冷不防地執住她的手,將她拉離床畔。

「你做什麼?」她的語氣有一絲驚慌。

「別動,乖乖坐著。」他按住了她縴細的膀子,讓她坐在梳妝銅鏡前,揭眸看著鏡中映出兩人一前一後的身影,「你知道為什麼男人要稱自己的娘子為結發妻子嗎?」

「不知道。」她嬌美的嗓間听起來有一絲刻意疏遠的冷淡,想到他日後就可以光明正大以那四個字來稱呼她,教她心情一陣沉重。

「那是因為在新婚之夜,新郎要親手解開妻子從娘家結來的許婚發纓,為她梳理頭發之後,再重新系上,所以又稱為結發。」說著,他解開她頭上的纓帶,讓她如雲般的秀發一泄而落,伸手取餅妝台上的黃梨木梳,輕輕地為她將發給核亮、梳順。

藏晴坐在妝台前一動也不動,她透過鏡子看著他面無表情的臉容,看不出他此刻心底的想法,只是從未被從人踫觸過自己一頭青絲,如今被他梳著頭發的感覺,親昵得教她覺得害怕。

但他看起來卻樂在其中,像是個孩子得到了新玩具,想盡了法子就是要給這玩具找出千奇百怪的玩法,好讓自己可以玩不膩似的。

終于,他將她柔軟的發絲挽了一個簡單的墮馬髻,垂在她的肩側,從鏡中看著她的表情,就像完成了一個滿意的作品。

「好看嗎?」他笑著問她,眸光微微斂起,似乎不想要從她口中听到肯定之外的答復。

「好看。」她輕聲地回答,轉眸逃開他在鏡中的對視。

他自然不會忽略掉她躲開來的目光,但只是勾唇一笑,只將她這反應當做是羞怯,他伸出大掌扳過她嬌美的臉蛋,俯唇啄吻著她如絲緞般的粉頰,就在要吻至她的唇時,被她給伸手擋開了。

「怎麼了?」他挑起眉梢,瞅著她的眸光透出一絲不悅。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你身上的這股子香味是什麼味道?」她巧妙地轉開話題,用盡了力氣才能讓自己不抵抗他。

他順著她的視線,側眸望了自己的肩頭一眼,好半晌,才恍然大悟過來,淺笑道︰「是老白檀木的味道,因為可以消淨一些骯髒的東西,所以我一直都是使用白檀木香燻衣,原來,你就是為這香味分心嗎?」

「是。」她點點頭,再用了一點力氣,不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太僵硬,「我見你總會拿著一串象牙做的串珠,你信佛嗎?」

話才問出口,她就覺得自己真是好笑,這男人就算是信佛,心里心是無佛的,要不,如果他真有信仰,知道會有報應,還會壞事做盡嗎?

可是,她努力想找話說,想要拖延與他洞房的時間!

「可能信,也或許不信。」他笑聳了聳肩,「這串象牙佛珠是一位叫做蓮慶的和尚在雲游四海之前給我的禮物,說是他與我前世有緣,所以將他師父圓寂之前贈給他的佛珠轉送給我,說是能夠護身,我剛好也喜歡他,就帶在身上,一帶就是幾年過去,也就成了我的隨身之物。」

在他的眸里藏著一絲幽暗的光芒,自然是因為他並沒有將實話給說了,這串佛珠確實是蓮慶大師送他的,能有護身之效他也是姑且听之,不過,在蓮慶離去之前,曾經說過,這串珠子與他的性命攸關,如果珠串斷散的那一日,也就是他性命垂危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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