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芝恩也將韓霄的身影拋于腦後,不管有多麼想念都必須忘記他,現在的她,只能全心全意投入工作中,一定要讓她改良過的美容藥品首賣成功才行。
博仁堂總號已經重建好了,全國開分號藥鋪的日子也訂在下個月初,還有十幾天,在那之前她還有很多事要做,例如要想行銷廣告和優惠方案,此外,她還要照常出診,有一些慢性病患者是她固定要去看診的。,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近來太忙的關系,她的記性變差了,最近她老忘了事情,連隨身的藥箱和病歷都忘了,都由充當助手的翠花幫她帶。
最夸張的是,她連今天要復診的病人都忘了,明明前兩天才看診過的,那人受了嚴重的外傷,為避免感染她必須一連幾天都要去看診,她從不曾忘記這麼重要的事……
「我該不會連算帳都算錯吧……」
今天,姚芝恩終于得了點空去抽查帳本,平日她都是交給帳房去做,再由李掌櫃審查,但身為管理者她不能只專注在看病上,也得看看每個月的收支有沒有問題,而既然要花時間看,就要看個仔細,她把博仁堂開張以來的總帳本全都搬出來看,簡直在自討苦吃。
這一算,姚芝恩從帳面上看來是沒有問題,但藥材費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總覺得金額應該再低一點,明明她有聘人上山挖藥材,以及直接跟藥農簽約收購,大大壓低了跟藥商采買的花費,為何藥材的進貨費還是那麼大?
姚芝恩愈想愈不對,找來李掌櫃來問。
「這我都看過了,從帳面表面看來是沒問題的,但听小姐您這麼說,我也覺得這藥材費有問題了……該不會是人蔘等昂貴的藥材進的多吧?」
「可印象里,我並沒有進很多人蔘……」
李掌櫃汗顏道︰「都怪我沒有把關好,我會再去細算,把這帳查清楚的……」
「李掌櫃,你就別自責了,今天我要是沒想到藥材的問題,也不會查到這帳有問題,畢竟帳面做得很漂亮,不仔細看不會發現……」姚芝恩停頓了住,大膽假設,「該不會是被做假帳了?」
李掌櫃和她從初期奮斗到現在,她是不會懷疑他的,但帳房里的人她就不能保證了,那是從別的鋪子調來的人,她並不那麼熟,都會有外人派人來偷取藥方子了,也未必不會有人做假帳?
「小姐,這事要稟報老爺嗎?」
「我們先把帳查個清楚吧,再找林帳房問一問,免得冤枉了他,若真的罪證確鑿,到時再告訴老爺也不遲,看是要報官還是要怎麼處理。」
林帳房在姚記待有二十年了,是個資歷很深的帳房,很受父親的信任,若真的做了假帳,把人交給父親處置是最好的。
姚芝恩疲憊的嘆了口氣,才剛捉到盜取藥鋪子的內賊而已,現在又有了做假帳的事端,真的是麻煩不斷,而她也只能一關一關的解決了。
韓霄成功的將自己的探子送入了天崇教里,更讓探子被選中,進了仙洞那神秘的殿堂里,查到仙洞位于偏僻的山區,果然如他想的是個練兵營,里面有許多武藝高強之人,一踏入就會被洗腦,被訓練為死士,其中也有煉鐵場,有一群人在煉制兵器,這就是丞相造反的最佳證據。
另一方面,韓霄長期派人跟監丞相,發現他詭計多端,出門會偽裝又換車的,還會運用替身,要證明他就是教主是難上加難。
不過,還是逃不過他的手掌心,他查到丞相與天崇教高層信徒平日的連系方式,被他成功攔劫了通信,從信件內容證實了丞相就是天崇教教主本人。
現在,他只要靜待一個時機就行了,據探子的情報,天崇教會在半個月後重新開啟新據點讓信徒進入,屆時,他可以兵分兩路的從仙洞和新據點攻進,一舉掃蕩,逮著人證和物證,教丞相無可抗辯。
只可惜……那名施迷香催眠術的術士太狡猾了,在約見面的當天被他察覺到什麼的給逃了,無法證實他與右護法是同一人。
雖說如今查到了仙洞,捉到丞相造反的證據,有沒有逮到那名術士、確定那名術士是不是右護法已經都不重要了,可韓霄心里總有根刺,認為那個人是個遠比丞相還難對付的人,放過他恐會再出事端。
「委托那名術士的人太多了,沒有人知道他真實的身分,連那香料鋪的老板也不知道,說他們都是靠著暗號連系的,不過,倒有一件奇怪的事,其中幾個委托人異口同聲說,他們會去那間香料鋪找術士,是一名郎中介紹的……」說話者是大理寺卿莊直,有著一對粗眉,明亮有神的雙眼和端正的下巴,看起來就是個正氣凜然的人。
「郎中嗎?」這可是首次听說的情報,韓霄黑眸熠熠生光。
「據說是個四處行醫的郎中,這幾個委托人說是在外地遇上的,因為求醫不便,便讓他看病了,還說那個郎中很親切,听他們抱怨一些事,那名郎中便推薦他們去香料鋪找那名術士,說那名術士可以為他們改變命運。」
「改變命運?」韓霄嗤哼了一聲,「那個術士當自己是正義之士嗎?他就是個有病的人,看到別人痛苦,就會感到很愉悅,本王愈來愈覺得,那名術士就是右護法。」
莊直驚嘆道︰「看來王爺對右護法很了解呢,是有過交手的經驗嗎?」
韓霄完全不想回答這交手的過程,強行岔開話題道︰「那名郎中很可疑,派人去問清楚相貌,把臉畫下來。」
「這下官早吩咐下去了……」莊直說完後,爬了爬發,終于忍不住的問︰「王爺,請恕下官一問,為何您會找上我幫忙,我以為我們志不同道不合。」
莊直這人的品性從他的名字和長相就看得出來,是個正直又有正氣之人,說話總是直來直往不懂彎彎曲曲那一套,因而在朝堂上得罪到很多人,包括得罪皇上,皇上曾在殿堂上大罵他蠢才。
但這樣的人也是不結黨派,更不懂得諂媚巴結,對皇上亦是忠心耿耿的,這也是皇上罵他蠢才,卻任用他為大理寺卿的原因。當然,他本身也是個會辦案的人,曾破過不少大案子。
韓霄看他的樣子是忍了許久才問,只簡單問了三個問題。
「天崇教是個邪教,你會想放過嗎?」
「當然不會!那種害人的邪教,當然要斬草除根了!」
「那你會想放過丞相嗎?」
「當然不會!丞相身為朝廷命官,居然助紂為虐,當吸血蟲的吸干百姓的血汗錢,還想利用這些錢來謀反,當然要將他捉起來!」
「那你會背叛皇上嗎?」
「我敢發誓,我對皇上是忠心不二的!」韓霄聳了肩道︰「就這樣了。」
「?」莊直似懂非懂的抓抓頭。
韓霄悠閑的喝了口茶,沒再多說。
皇上讓他查這個案子是給了他兵權,讓他可以自由調度人手,但是靠他一己之力是不夠的,他需要幫手,而且是可以足以信任的人。
皇上身邊是有很多心月復重臣,但是否真心效忠皇上,或是早被被丞相收買了,他不能完全掌握,唯有大理寺卿這個性子一板一眼,是非分明,不會受到收買的人可以信任。
雖然他不怎麼欣賞這不知變通、做事死板,至今仍攻不破天崇教的蠢蛋,但在效忠皇上這一點上,他和莊直是一樣的,所以他可以接受和他合作。
兩人在討論了一些如何進攻天崇教等事宜後,已經是子時了,莊直明日還得上早朝,先行告退。
「記得,翻牆。」他和大理寺卿交往甚密的事可不能被發現,就怕被丞相察覺到什麼。
莊直抓了抓頭,說了句知道便離開書房了。
韓霄獨自看向窗外,陳洋上前一問,「王爺,您有要出門嗎?」
以往這個時間,王爺都會去找姚大夫的。
「沒有。」
陳洋覺得自己在找死的又問︰「王爺,那您是否需要給姚大夫上個藥︰…,」
「本王的傷早就好了,不必上藥。」
「王爺,屬下剛剛听到打雷聲了,不知道會不會下雨……」
韓霄回過頭瞪他,「你話也太多了吧。」還每一句話都與姚芝恩有關!
「不敢。」陳洋立即閉上嘴。
「下去吧!」韓霄不耐煩的揮了手。
「是。」陳洋嘆了口息,也只能退下。
韓霄又望向窗外,今晚的夜空陰沉的看不見月光和星子,還從遠處傳來悶悶的雷響聲,只怕稍晚一點會下大雨。
「下雨又何妨,本王不需要她也睡得著。」韓霄扯高了唇,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一會兒,那揚高的唇似乎有些下垂,泛起苦笑,喃喃自語地道︰「只是一個女人罷了,我何必一直想著她……」
他都已經承諾她,他只會喜歡她一個人,在他的後院里,不會有其他女人跟她爭寵,他獨獨不能給她的就只有王妃的名分而已,為何她無法理解他?皇上是天子,縱使是他的同母哥哥,也是他無法違抗的,如此聰慧的她,為何不能退一步的體諒他?
韓霄的心苦悶著,一股氣堵塞在胸臆間難受極了。
該拿她如何是好呢?
他也只能用公務來麻痹自己,看看能不能少思念她一點……
第十一章 揪出偷竊藥方的賊(2)
近日,姚芝恩忙得團團轉,忙著秘密查那有問題的帳,以及準備在全國開分號藥鋪事宜,忙了一天好不容易回到姚府的她,應該早點休息的,可她卻不想睡。
因為她想等一個人。
每一天,她都在等待。
姚芝恩搬了張矮凳在房間外看向夜空,正確的說,她看的是月光下的高牆處。
「小姐,您怎麼還不去睡?」
雲娘和翠花都知道她在等韓霄,璟王總是從那個方向躍跳進來,但打從那日不歡而散,他都一連好幾天沒來了,今天想來不會來了,堂堂王爺可是有自尊的,都被拒絕了,還會上門嗎?
但姚芝恩心里還是有期盼,她問了一句,「今天不會下雨嗎?」
兩人面面相覷,不太明白她怎麼這麼問,但雲娘還是照實回答。
「今晚沒有烏雲,月亮又圓又亮,不會下雨的。」
「是嗎?」姚芝恩嘆了息,想到昨晚下了雨又伴著打雷,他都沒來了,今晚天氣好,他又怎麼可能會來呢?她到底在等待什麼?
「明天全國分號藥鋪要開了,新藥品也會在全國推出,我實在太緊張了,睡不著,我想多坐一會兒,你們就先去睡吧。」說完,她繼續看著夜空,看著月光下,高牆處的那一端。雲娘和翠花知道勸不了她,只好先去歇息了。
兩人離開後,姚芝恩呆坐了好一會兒,感到雙眼疲累地揉了揉眼。
看來,她真的要去睡了……
一抬起頭,她看到有道偉岸的身影站在她面前。
是她眼花了嗎?姚芝恩又揉了揉眼,那道身影依然還在,她難掩喜悅的從矮凳上站起,快步走近他道︰「王爺,你怎麼來了?今天沒有下雨……難不成是你哪里不舒服嗎?」
「我只是來看看你。」韓霄發出沙啞的嗓音,眉宇間帶有著懊惱。
明明昨晚下起雷雨,他都忍住了沒來,為何今晚跑來了,連他自己都不明白,只知道相思難熬,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就是想來看她,看她一眼也好。
姚芝恩听到他這麼說,淺淺一笑。
他來看她,她很高興,因為她也很想見他。
姚芝恩仔仔細細的看他,好彌補這段日子以來沒見到他的思念之苦,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他好像瘦了點……
姚芝恩心血來潮道︰「王爺,你餓了嗎?我做宵夜給你吃,你還沒吃過我做的菜吧!」
「你會做菜?你不是只會拿針?」韓霄臉上滿是錯愕。
真瞧不起人!她可要好好證明,她是懂廚藝的!
「走,我煮給你吃!」姚芝恩握起他的手,往廚房方向走去。
韓霄低頭看著她的手,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她這麼主動,他暗暗高興的一笑。
兩人來到了廚房,姚芝恩這才想起一件麻煩差事,「沒有瓦斯爐真的很麻煩……王爺,就麻煩你生火吧。」
韓霄听不清楚她說了什麼爐,下一句話就被她嚇到,「你要本王生火?」
怎麼一要他做事,他就尊貴的自稱起本王了?
姚芝恩硬是將他推向灶爐,「你本領那麼大,這點事應該很簡單吧。」
「就只有你敢這麼對待本王。」韓霄哼了一聲,望向灶爐,看里頭早堆了木柴,信心十足的道︰「這生火當然很簡單了,點火就行了。火熠子呢?」
姚芝恩故意用著吃驚的表情道︰「王爺,你真的會生火?」
韓霄抬高下巴道︰「別把本王看扁了,本王也是有露宿野外升火的經驗。」
「那你升完火,我來下面吧!」今天的晚膳是雲娘煮的,煮了她最拿手的牛肉面,牛肉都吃完了,但面條還有剩,廚房里還有雞蛋青菜,可以煮個簡單的什錦湯面。
韓霄為了完成他的工作,堂堂王爺竟認真的半蹲在灶爐前起火,見火順利升起後,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嘴上還喃喃自語著這實在太簡單了,沒注意到他從灶爐前站起後,臉上多了一團黑。
「王爺,你的臉……」姚芝恩指著他,毫不客氣地噗哧笑出來。
韓霄意識到臉上有污漬,有潔癖的他自是不能容許的,但看到她笑了,他什麼都忘了,只捏了捏她的臉,露出這些天以來第一個開懷的笑,「還笑!本王餓了,快去煮。」
不久,姚芝恩煮好面了,端上來讓韓霄品嘗。
韓霄直直盯著看,一副不可思議的道︰「也太寒酸了吧,讓本王吃這個……」
「不是說餓了嗎?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韓霄閉了嘴,拿起筷子吃面,一口接著一口吃。
「好吃嗎?」姚芝恩好奇問道。
韓霄沒有回答,仍是一口接著一口吃。
「到底好不好吃?」姚芝恩有點心急了。
「不好吃,本王還會再吃第二口嗎?」韓霄揶揄地道,沒說這面比他王府內的山珍海味還好吃,他真希望她每天都煮給他吃。
「那……王爺慢慢吃好了。」姚芝恩听得羞窘又歡喜,她別開臉來假裝不是很在意他的回答,沒多久又忍不住看起他,總覺得像作夢一樣,他居然來了,還吃著她親手煮的面。
「看什麼?」韓霄抬頭一問。
「看王爺相貌英俊迷人。」姚芝恩笑咪咪的回道。
「這話好假。」韓霄鄙視道,繼續低頭吃面。
姚芝恩很喜歡和他這麼斗嘴,總覺得很甜蜜又很幸福,她忍不住在心里盼望道︰「真希望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我可以像這樣做菜給你吃,和你這麼過日子。」
「那麼,就和我這麼一起過日子。」
姚芝恩連忙搗上唇,她在心里想的話,居然不小心對著他說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