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的嗚咽聲引得許若水一陣詫異,她相信這時間有鬼,但是鬼也只能是鬼,如何能在陽間晃盪,除非心中有鬼。
許若水循着哭聲而去,直直地走到已經燒成灰燼的小院落裡,眼前一個人跪在地將一張張黃紙錢燒了,雖看不清是誰,可真真實實拜祭的是許若水,一沓黃紙燒盡,那人雙手撐地,認真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用衣袖擦了擦眼淚,抽泣道,“二少奶奶,奴婢來祭拜您了,一路走好,您的大恩大德奴婢只有來世才報答您了。奴婢雖然以後不能在您身邊伺候,但是奴婢一定好好做人,伺候好主子,不給您丟臉,”
煙兒說完,又是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這一磕深深地嵌在了許若水的心裡。她隱約能記得煙兒進府的那一天,襤褸破舊的衣裳,凌亂的頭髮,瘦骨嶙峋的身段,可謂是那種風一吹就會倒的女子,她一眼相中,無外乎煙兒孤苦的身世讓她有了同情憐憫之心,因此煙兒就留了下來。
前三天都是許若水照顧煙兒的,換成孟天啓的話來說,“你堂堂孟家二少奶奶,竟然幹起這奴婢的差事,如此沒個上下尊卑的樣子,你怎陪當我孟天啓的妻子。”
許若水只是淡淡應道,“她只是個孩子,身子骨都沒長齊呢,看着可憐些。”
孟天啓最後甩袖而去,這是去年九月份的事情了,許若水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卻被煙兒深深地記在了心裡。
“得人恩果千年記,奴婢以後雖然會去伺候大少奶奶,但是奴婢不會忘記您的恩德。”煙兒看着地上最後一點火熄滅了之後,才緩了臉色轉身。
“啊……”她被站在身後一聲不想的許若水嚇到了,看清了之後才訥訥地說道,“大少奶奶,您怎麼在這裡?”
許若水才覺得臉上溼溼的,不知不覺中竟被一個丫鬟給感動了,她趕緊擦了擦眼淚,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奴婢……奴婢沒有冒犯您的意思,只是二少奶奶對奴婢不薄,奴婢纔想過來祭拜一下,請大少奶奶寬諒,”煙兒半蹲了身子,她摸不準這個大少奶奶的脾性,若碰上個難伺候的主子,當場打發了也不爲過。
許若水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持了一下煙兒,“起來說話。”煙兒起了身,睜大着明亮的雙眼打量着貌不驚人的大少奶奶,“我雖與二房弟妹只有數面之緣,但是也深知她的爲人,今日過來便是拜祭她的,她能得你相記,也不枉此一生了。”
煙兒的話讓她覺得這世間還有一絲溫暖,即便是親人之間也不曾有的,孟天啓涼薄至此,讓她滿載了怨恨,上天讓她重新爲人,怎能辜負天意呢。
“回去吧,時辰不早了,”許若水牽着煙兒的手,主僕二人就在這淒涼之地交了心,相扶之下去了凝香堂。
出了廢墟小院,許若水頓覺心裡舒緩了些,之前竟被孟天啓二人亂了心神,她不免自責,就現下的心理若想成事怕只會功虧一簣,到底是急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