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受 傷(二)

“奴婢給大少爺找件衣裳,”胡婆子的聲音明顯沒剛纔高了。

姨夫人接了衣裳,催道,“快去快回吧。”

許若水聽到胡婆子漸行漸遠的腳步聲,也跟着出去,看到姨夫人正揉着太陽穴,“姨娘,大少爺醒了嗎?”

“不曾,他們都在,我出來透透氣。”許是孟夫人也在,姨夫人有些不自在。

“姨娘去暖閣歇一歇吧,大夫過來來也要一會兒時辰。”許若水扶着姨夫人又進了暖閣,煙兒便出去侯在門外了。

許若水幫着姨夫人揉捏太陽穴,只見她說道,“這些年胡媽媽一門心思照顧大少爺,幾乎把大少爺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疼,讓我這個做親孃的都覺得汗顏,因此她話語難聽了點,你也別往心裡去。”

“晚秋明白,”許若水小聲地說道,“這次大少爺出意外,晚秋也有責任,希望姨娘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姨夫人握住了許若水的手,讓她在自己面前坐下來,“我知道你很多事情都忘記了,甚至都忘了當初是我讓你進府的,其實那段時間我日日上香爲自己的行爲贖罪,希望菩薩能原諒我爲了一己之私,後來胡婆子說你變了許多,我便回來試試你,那天我的話重了些,但是總歸是知道你仍有心護着博兒,這樣便足夠了。”

看來在別人的眼裡,填房真不是個光彩的身份。

可是爲什麼晚秋是姨夫人送進來的?不是說當初是孟老爺提議買的,然後孟夫人張羅着手買來的嘛?

“胡媽媽說你巴結夫人,我不以爲是,現在我想聽聽你自己的想法。”姨夫人雖不相信,可胡婆子在她耳邊說的多了,也便起了疑心。

許若水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總不能說自己是爲了仇恨,更不能說原來的晚秋已經死了,便在思忖之後,說道,“晚秋雖前事不記,可也知道大少爺的這個樣子最需要有人護着,而只有讓夫人對我們安心才最直接,只是晚秋做的不好,三番兩次讓大少爺收到傷害,求姨娘原諒晚秋的疏忽,晚秋一定謹記這次的教訓,不會再有下次了。”

總覺得這位姨夫人不似表面那般風輕雲淡,像似暗藏着一股力量。

“這是你自己想的?”姨夫人疑惑至極,這個就是自己看中的拿個溫軟柔弱的晚秋?

“是。”

姨夫人聞言,抿嘴不語,片刻之後,只說了四個字,“爲難你了。”

這下子輪到許若水無話可接了,猜不到其中的意思。

“姨夫人,大少奶奶,大少爺醒了。”煙兒在門外說道。

“去看看。”姨夫人嘆了口氣之後才起身,拿起孟天博的衣衫又愣了一下,“夫人跟前也不是那麼好伺候的,以後多留個心思,否則周全不了博兒,連你自己也賠上。”

聽到這些,許若水莞爾,舒了一口氣。

進了臥室,只見孟老爺和孟夫人正圍着孟天博問東問西,尤其是孟夫人,因着孟天博醒過來居然喜極而泣,“菩薩保佑,還在是醒過來了,如果出了什麼事情,我心裡定是難安了。”

“大夫來了。”寶菊已經引了周大夫進來,孟老爺和夢夫人連忙讓了開來。

許若水看到孟天博臉色恢復了些血色,扛在心底的石塊也放了下來,看來小順子救人及時。

周大夫一陣望聞問切,然後拆開了孟天博頭上的紗布,見其傷口已經結痂,便說道,“大少爺的傷勢沒什麼大礙,只要給這額頭的傷口上些要,切勿用水,等好了自行脫痂就不會留疤了,只不過身上的這衣裳得趕緊換下,否則着涼了小病也成大病了。”

孟老爺一聽,連聲說道,“對對對,趕緊換,趕緊換。”

姨夫人淡淡地說道,“我來吧,你們先出去,晚秋留下來幫我。”

“也,也好。”孟老爺對於姨夫人的冷淡有些不知所措,連忙拉着孟夫人出去,“我們先去吧,等博兒換了衣裳再說。”

孟夫人心地還惦記着拿一羣看戲的夫人們,見戲已經做足,便隨孟老爺出去了。

“晚秋,你幫我扶起博兒,”姨夫人吩咐道。

“是,”許若水上了拔步,雙手伸了出來,可被一雙發涼的大掌給攔住了,“你先出去吧,姨娘來就好。”

許若水雙手滯在了空中,孟天博第一次沒喊她‘娘子’,而且還不讓她觸碰自己,這與平常極爲不同。

“博兒……”

“娘,你先讓她出去。”孟天博的的聲音沙啞。

姨夫人美眸忽閃了一下,頓時明白了過來,“晚秋,博兒害羞,不如你先出去,這裡由我就行了。”

害羞?之前孟天博恨不得天天黏着自己,怎麼一受傷就變得害羞起來了。

許若水下了拔步,走了兩步又回頭望了望孟天博,只見他自己坐了起來,便放心出了臥室。在簾後,看到孟老爺正送完周大夫折回來了。

“老爺,既然博兒已經無恙醒過來了,妾身便先出去瞧瞧那一羣姐妹,讓客人久待了不好。”孟夫人見天色不早了。

孟老爺的嘴角立刻掛了下來,“若不是今天他納妾搞出那麼多名堂出來,博兒也不會出事,他倒好,大哥受了傷,他也不過來看看,真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老爺,你不能這麼說,誰家納妾不熱鬧一下,不能把這個責任推給啓兒呀。”

“你瞧見誰家納妾有那麼大排場嘛?又是兩頓筵席又是梨園唱戲,是不是熱鬧過頭了?”孟老爺甩着袖子說道。

這些都是孟夫人安排的,此時呵斥孟天啓就是指責孟夫人一般。孟夫人被指責,心地的火氣只竄喉間,“老爺這麼說妾身也不敢多說什麼了,只是在妹妹面前,老爺就這般待妾身,妾身心裡實在不舒坦,妾身先行告退了。”

孟夫人轉身就走了,滿眼都是忿然。

許若水這才掀了簾子出去,當做沒聽到剛剛的一切,“爹,娘呢?”

“她回去了,你不用搭理她,簡直就是不可理喻。”孟老爺心裡餘氣,連拍了桌子幾下,“你看看他們,越發地不將我放在眼裡了,他們也不想想沒了我,那逆子能在大家面前站穩腳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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