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柔的心總算放回肚子裡。
既然如此,那就等他回來,再慢慢問他好了……
她輕輕搖着懷裡的雷銘:“寶寶,爸爸一會兒回來啦,高不高興?”
她低頭在兒子臉頰上親了一口,站起來,向住處走去。
跟在她身後的阿金聽着芷柔的話,替她心酸不已。
在她看來,芷柔人漂亮,又有能力,工作、交際上都沒有瑕疵,第一胎還生了兒子,作爲女人來說,她已經把所有能做的,全部做到最好。可即使這樣,嫁入雷家,過得又是什麼日子?
整天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生怕哪裡做錯一點被人抓住把柄。
她心裡的累,又有誰知道呢。
如果說之前至少雷熠對她殷勤備至,可如今,連丈夫都開始通宵不歸……
她搖了搖頭,把種種紛亂的思緒摒除腦外。她來帝都,純粹是因爲錢,等雷銘再大點,她也可以回江城了……
芷柔安頓好兒子,自己坐在客廳裡,手裡拿着本時尚設計週刊,有一搭沒一搭地看着,大部分注意力則放在門口。
等了半個多小時,雷熠頎長挺拔的身影終於出現。
芷柔雀躍地迎了上去。
“你回來啦?”語氣中透着一絲高興。
雷熠心裡一軟,伸手把她擁在懷裡:“抱歉,讓你擔心了。”
“我只要你好好的就行。”芷柔把頭放在他肩窩處,“公司什麼的,沒必要這麼拼啊!還是多注意身體。”
雷熠用充滿鬍子茬的下巴扎芷柔的臉:“放心,我的身體我心裡有數。你真擔心的話,不如現在上去檢查一下,親自試試?”
“檢查什麼?”芷柔傻傻地反問,隨即反應過來,悄悄紅了臉,“呸,大早上的就沒正經,快去睡覺!”
雷熠倏地把她打橫抱起:“你陪我一起睡。”
“我……”芷柔剛想說她才睡醒沒多久,嘴卻被他堵住……
“唔,嗚嗚——”
雷熠有出門回來洗澡的習慣,今天前前後後雖然只出去一個小時,但還是跑到浴室裡衝了個澡,再出來,腰間圍着純白的浴巾,肩膀上還有着水珠。
見芷柔靠牀頭坐着,馬上作勢撲過來。
芷柔往裡面一滾,指着幫他準備好的睡袍:“快換衣服。”
“你幫我穿。”雷熠雙臂伸開,大喇喇地等着。
芷柔直接把衣服扔到他身上,自己則轉過臉去。
“別鬧了,換好了趕緊抓緊時間睡一會兒,下午又要出門了。”
雷熠把她抱起來,強迫她面對着他:“聽聽,這語氣酸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可事實明明就是你沒滿足我。”
“我……”說到這個,芷柔心虛。
雷熠扳着她的身子躺下:“別往心裡去,我隨便說說的。你陪我躺一會兒。”
芷柔默默無語,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明明是他夜不歸宿剛回家又跑出去,她滿腹怨言的,怎麼被他幾句話一說,變成她內疚了?
想到此,她撲到他懷裡撒嬌:“我還沒審問你呢,你倒先來說我!”
雷熠手按到她肋骨上呵她癢:“你要怎麼審我?嗯?”
芷柔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在king-size的大牀上滾來滾去:“別,別……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兩人滾做一團。
雷熠腰部的浴巾突然落下。
芷柔一捂臉,動作頓時也僵在那裡。
“你!你無恥啊。”她大叫。
雷熠把她壓在身下:“剛纔誰說要審我的?來,讓我滿足一次,你想問什麼,我保證一字不漏全招。”
氣得芷柔使勁推他:“你故意的是不是?”
本來她有那個心情,也被他折騰沒了。
“來,伸手。”芷柔認命地拿起睡袍,幫他裹好,在腰部用帶子打了個結。
大白天的,又是上午,她不可能陪着他胡鬧。
再說,雷熠一.夜未眠,也需要休息。
雷熠心底微微嘆息。
他躺在枕頭上,閉着眼睛,沒有再勉強她。
但他根本睡不着。心裡亂紛紛的,眼前一會兒是芷柔,一會兒是許文靜,一會兒是雷銘……幾個人輪流出現,速度越來越快。
最後,芷柔的臉忽然模糊起來,和許文靜的重疊到一起……
雷熠一激靈,眼睛驀然睜開。
就見芷柔守在他身邊,靠着牀頭,正認真地看她手裡那本《時尚設計週刊》……見他睜眼,還衝他微微一笑。
“怎麼了?”聲音溫柔恬靜。
還好,還好,原來那只是個夢。
雷熠鬆了口氣,心裡,卻是深深的後怕。
“做了個噩夢。”雷熠道。
芷柔的手撫上他的額頭:“你最近太累了,放鬆些。別繃太緊。有些事,反過來想想,其實也沒什麼。”
外人眼中風光無限的男人,在她看來,只有心疼。
心疼他爲了那些所謂的責任、義務,不得不付出那麼多的精力。
雷熠握住她的手腕:“別離開我。”
“你真發燒了?”芷柔掙開他的掌握,又摸了摸他額頭,跳下牀,“我去找體溫計。”
“我沒事。”雷熠哭笑不得,“睡一會兒就好了。”
芷柔懷疑地望着他。
雷熠卻已想清楚,無論他愛的是當初的許文靜,還是眼前的這個他一度錯認爲是那女人的芷柔,今生今世,他都無法再放開她。
即使認錯,也只能將錯就錯下去。
他們,共同經歷了那麼多,還有了孩子……
他再度閉上眼睛。
芷柔放下手裡的書,陪他躺下,聲音悠悠傳來:“今天一大早,到底有什麼急事,纔回來就把你又叫出去?”
雷熠心中一緊:“公司裡有個重要文件出了點差錯。必須要我重新看過簽名。”
下意識地,他依然沒說實話。
“所以,西裝也忘在公司了?”
“嗯。”
雷熠側過身,把女人箍在懷裡。
心裡,真真切切地閃過一絲慌亂。
他已決定,等睡醒,馬上就讓喬信再重新幫他買一套一模一樣的西裝回來!
芷柔沒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陪他躺着。
心,卻慢慢沉了下去。
和他在一起這麼久,他只穿着襯衣回來,這,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