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經入秋了,素問還記得當初自己到無雙城的時候,還處於夏末的時間段而如今離開的時候卻已經是秋天了。
今年的天氣涼得要比往年的時候稍稍早了一些,越朝着衛國而去的時候就越發的有些清冷起來,似乎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可能會在不經意之中會下起這第一場雪來。
距離她離開無雙城也已經有四日了,素問這一路上行來的時候也是沒有瞧見半點蛛絲馬跡,依着輓歌在她身邊那麼久,多少也已經是知道她的習性如何的了,又怎麼可能還會留下蛛絲馬跡等着她去尋找,而且,輓歌一貫是用劍的人,當然用刀對於他來說也不算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但素問可以肯定輓歌是絕對不會用傀儡絲那些個東西的。或許輓歌從一開始對她就帶着一些個欺騙性在其中,但有些事情絕對不可能會是因爲欺騙而做到的,比如說是習慣,一個人可以輕易地改變容貌風格,但卻是很難改變,就算是一時之間的改變但是在時間長久之後多少也是會揭露出本性來的,更何況是在這半年之中。
但有些東西就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當對一個人產生不信任之後,便是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是早有圖謀的,素問甚至已經開始在懷疑,當初是自己遇上輓歌的時候會不會就已經是一場有預謀的。這樣的想法充斥着素問的腦海,哪怕是她告訴自己即便是真的現在這個時候她想這些個也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但她最近卻是時常在想着那些個事情。她還曾經那樣地相信着輓歌,現在想來……
真是一個白癡呢!
這裡是越國的一個小鎮,看起來是完全不怎麼起眼的一個城鎮,素問在天黑之前到了這個城鎮,定了一間客棧的上房,連日來的趕路對於素問來說也是一件十分疲憊的事情,但等到了晚上的時候卻是半點睡意都沒有,整個人清醒的很,甚至於外頭的聲音都是聽得清清楚楚的,外頭的風聲,樹葉浮動的時候所發出的那細微的聲響,甚至還有在牀榻旁邊所伏趴着的糯米所發出的細小的呼吸聲都是能夠聽的清清楚楚的。
畢竟是一個小城鎮,夜深人靜的時候自然是整個街道上都是安靜不已的,大約也就只能夠聽到從那些個人家之中傳出的狗吠聲音,遠遠近近的,倒也是有些聽不大清楚。
這一片寧靜很快地被一陣馬蹄聲打斷,將這原本是寧靜的夜一下子劃破了,若是沒有睡着的人多半都是要覺得有幾分怨恨的,這樣的寂靜的夜晚最適合的還是一派的寂靜。
這馬蹄聲漸漸地緩和了下來,一會的功夫也便是停了,素問聽到樓下大堂之中傳來聲響,含含糊糊的,不甚清晰。在這樣漏夜前來的人真是少見,又是不知道是那個這般披星斬月前來的人。
素問翻了一個身,告訴自己必須是要睡了,如若不然,只怕明日也沒有什麼精神再趕路了,從無雙城到衛國還有不少的路要走,而她絕對不能夠在現在這個時候就這樣倒下了,若是她這樣倒下了,怎麼對得住那爲了她而死的安晉琪。
素問逼着自己入睡。
而與此同時,在客棧的門口停了一匹棗紅色的駿馬,膘肥體壯的很,而這馬背上的人卻是行色匆匆,只着了一身尋常的紅衣,馬背上馱着一個小小的行囊。
店堂裡頭的小二本是在打着瞌睡,被這馬蹄聲驚醒過來,等到緩過神來的時候這才發現這馬已經停到了門口來了而馬背上的人也已經下馬了,這才把睡意一掃而光,迎上了前道:“客官你是打尖呢還是住店呢?”
這走得近了一些之後這才發現這剛剛下馬而來的人模樣那叫一個俊,店小二也可算是送往迎來見過不少的客官了,這長得如在這人一般俊俏的那還真心是沒有瞧見過,這城中的姑娘都沒有眼前這個人長得漂亮,要不是這一看就是一個男子,他幾乎是要認爲眼前的人那是女扮男裝的美嬌兒。
“看夠了沒?”
店小二聽聞這人的聲音,這般冷冽的聲音幾乎是能夠將人給凍住一般,幾乎是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是盯着他看了許久了,方纔低下了頭來。
“這兩日可有一位帶着一頭黑虎的姑娘經過此處?!”那人低聲問道。
店小二急忙點頭道:“知道知道,是一位模樣長得十分秀致的姑娘是吧,那姑娘正在咱們客棧休息着呢。您可別說,那姑娘帶着一頭黑虎來投宿的時候幾乎是沒把掌櫃給嚇死,要不是那姑娘出手闊綽的份上哪能讓她住進來呢,這人還清冷的厲害,怎麼客官你認識?”
容淵舒了一口氣,他趕了兩日的終於是在這個不起眼的小鎮上將人給尋到了。他將馬繮遞給店小二道:“飲馬,給準備一些吃食和一間上房。”
“好嘞!”店小二應了一聲,“客官您稍等片刻,我將您的馬牽進馬房去去就來。”
容淵見那店小二牽着馬離開,他在店內隨意地尋了一個位子坐了下來,這原本還算是懸空的一顆心當下緩緩地落了下來。容淵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來,毅然決然地拋下無雙城之中所有的一切竟是爲了追尋一個女子的蹤跡。
容淵回想起前幾日自己剛將素問送到浮雲小築的時候,他原本還在想着是要怎麼樣做纔好,原本以爲魔尊多少也是會勸阻素問一番,畢竟之前魔尊也是說了他是要來將素問帶回家的,當然,魔尊口中的家自然是那個一直處於神秘狀態的魔宮。對於魔尊這種幾乎已經是處於神蹟一般的人物,容淵從來沒有想過會在有生之年能夠見到的,就算是見到了,若是沒有人點破,多半也不會認出。有誰誰認爲那樣一個看上去不過就是在而立之年的人如今已經過百的歲數了。至於魔宮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大概也就只有魔宮之中的人才清楚。
在之前的時候,容淵覺得魔尊要將素問帶回魔宮那態度太過強硬,他自然是不希望魔尊將人給帶走的,但到底魔尊纔是素問最是親近的人,再者素問自己也沒有反抗,他再表示什麼也無力阻止。可現在容淵倒是寧願魔尊將素問帶回魔宮去的,至少這樣一來素問還是安全的。
可容淵怎麼也沒有想到魔尊竟然沒有勸阻素問,由着她走了,等到他收到消息的時候素問已經是離開無雙城了,等到他能夠脫身前來尋找的時候這時間也已經離素問離開無雙城過了兩天了,他不知道素問到底是朝着那個方向去的,只能這一路尋找一路詢問着,索性素問身邊的糯米是個十足能夠吸引人注意的東西,畢竟這天下間身邊帶着一隻黑虎的人大概也就只有素問一人不做第二人着想。如今他聽到店小二剛剛所說的素問也是在這個客棧之中的時候,容淵只有一個念頭皇天不負有心人。
他尋了她兩日,終於還是追上了她的腳步。
想到這個的時候,容淵的臉上也忍不住是露出了一些個笑容來,有着一種幾乎叫人覺得驚心動魄的美。
舒太妃一直跪在佛堂之中的蒲團之上念着佛,但她的臉上卻是沒有半點虔誠模樣,陰鬱的無比。她身邊那跟着了她大半輩子的婢女惠萍正在一旁,看着舒太妃這般模樣的時候,她的神情之中也是有着幾分的擔憂。她是舒太妃的心腹,在舒太妃還沒有入皇宮之前的時候她便是她的貼身婢女,後來一併跟着入了皇宮,看着舒太妃從六品寶林到四品美人,又從美人到了二品的妃位,最後在先帝殯天前兩年懷了龍種剩下慶王而因爲有孕育皇子而沒有殉葬的太妃。這麼多年來的對於舒太妃的習性惠萍嬤嬤也可算是十分的瞭解,如今別看舒太妃是這般鎮定地在這裡念着佛,半點也沒有因爲旁的事情而受到任何影響的模樣,但實際上從那陰鬱的神情之中完全可以看出如今的舒太妃心情極短的暴躁之中,幾乎已經到了勃然大怒的程度。
舒太妃停了下來,那原本可算是已經熟讀於心的經文她幾乎已經是忘記的乾乾淨淨的了,她憤怒地將手上的翡翠做的佛珠朝着地上狠狠地一甩,這般精緻而又小巧的東西當下被舒太妃那手勁摔的許多已經有些支離破碎了起來,有幾顆沒有被摔碎的也多半已經有了裂縫。
“廢物!廢物!”舒太妃惱怒地低聲嘶吼,她的模樣裡頭再也沒往昔那溫婉的模樣,她從蒲團上站了起來,“惠萍,我真不甘心,我忍辱負重了那麼久,好不容易如今便是盼到他長大成人也有了出息,如今他便是這般回報於我的!竟然爲了一個女人背叛我!”
惠萍聽着舒太妃那憤怒的聲音,索性如今這是在晚上,而舒太妃一貫常在的禪房是一貫因爲她喜歡親近而不讓府中任何的奴僕靠近的,府上的奴僕一貫便是覺得舒太妃是頂好又溫和的主子,如今要是看到她這般勃然大怒的模樣多半也是要覺得吃驚不已的。
惠萍長嘆了一口氣,她緩緩地道:“太妃您當初就不該同慶王打了那般的賭。”如今換來這般的局面,這也可算是舒太妃一手造成的,如今這般後悔,又能夠怎麼樣呢。
“我怎麼也沒有想到爲了一個女人他竟然會不要他的母親。”舒太妃恨聲道。若不是她說他去看望自己的師父將這件事情給遮掩過去,要是被他人知道,慶王府便是已經成了無雙城的一個笑話。素問的離開已經證明了她不會選擇自己那個兒子的,可那個死心眼的孩子竟然還不認輸,居然追了出去,這纔是舒太妃始料未及的。她原本以爲自己這一手帶大的孩子應該不會做出這種背棄自己的事情,但事實卻是狠狠地給了她一個耳光,讓她的心一下子頓時涼透了。
“殿下不會不要您的娘娘。”惠萍輕聲說着,依着慶王殿下的個性,又怎麼可能會輕易不要自己的母親,他一貫便是十分的孝順。
“爲了一個女人拋棄如今這所有的,他可真是多情的很。那姓董的手段倒是厲害的,知道在這個時候死死地看住了自己的兒子,也就只有長澤那個孩子纔會這麼不顧一切。”舒太妃恨恨地,如今這個時候,建業帝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所有的皇子都知道留在無雙城之中以盡孝道希望能夠得了聖意成了在儲君之位上能夠佔了一些個好處。可自己的兒子卻在這樣的緊要關頭做出這種事情來,如果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舒太妃現在實在是恨不得能夠打死這個不開竅的東西。
而姓董的,指得當然就是董皇后。當日在同素問交談過後,董皇后便是將容辭帶回了宮中,雖說這已經成年了的皇子多半都是封王且在宮外有府邸,但在皇宮之中也是有着曾住過的宮殿的,董皇后以自己剛出護國寺不久又見容辭如今已經痊癒十分的歡喜,便是將他留在了皇宮之中,這也相當於是變相地軟禁了起來。直到聽聞城外大火的事情之後的,董皇后更是將這些個事情全部都按壓了下來半點風聲也是不透露給容辭知道,所以如今的容辭多半也是不知道素問已經離開無雙城的事情,而且舒太妃還聽說,這兩日董皇后甚至還在挑選着士族之中的嫡女,大約是打算着給容辭定下一個正妃來絕了他的念頭了。
想到這些的時候,舒太妃的心中對於董皇后是更加的惱怒了,她的兒子如今這般不管不顧地離開了,而她想將自己的兒子所有的前程全部都打算好,這如意算盤可打得十分的精明,她哪裡是能夠讓她這般的如意的。
“龐家那邊如何?”舒太妃問着惠萍,雖說現在長澤是不在無雙城之中,但這件事情多少也還沒有宣揚開來。所以舒太妃自然是不會就這樣放棄龐家這一顆大樹的,尤其是這一顆大樹在短時間之內也還不會就這樣直接垮掉,自然地她也沒有和龐家爲敵的意思,怎麼着也得將龐家好好利用上一把。
“一切如常。”惠萍道,這龐煙那丫頭雖說之前是被容淵給氣跑了,但到底也不過就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而已,她從舒太妃的行頭之中挑了一些個別致的東西送了過去,自然地也便是說了一些個話,顧煙便是覺得當初慶王會是這般地對着她也主要是因爲龐家的關係,怕是被敬貴妃誤會。敬貴妃實在是一個很好的說辭,那個女人一貫是自己喜歡的東西就必須要得到,幾乎是到了一種不擇手段的地步。
惠萍當然也是暗暗地着人去觀察龐煙了許久,也知道敬貴妃傳了龐煙進宮卻是被龐煙以身體不適不想過了病氣的理由給推脫了,而且幾乎是連皇長孫府邸也是不怎麼去的了,所以惠萍這才放下了心來。
舒太妃得了惠萍這話,她微微點了點頭,如今自己那兒子不在,她就算是想要做些什麼也是做不了的,反正也不需要再做什麼,這一時之間要是和龐家走的近了,龐馳是個老狐狸,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是會引起他的懷疑的。如今她要做的也便是慢慢地等着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回來,這要美人不要江山她今次可就真的遇上了一回了,可該死的卻偏偏是她的兒子,舒太妃氣急,但這再着急卻也還是保持着自己的頭腦清醒,如今除了等待,她這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走,給本宮梳妝梳妝,本宮要進宮。”舒太妃對着惠萍道,那姓董的女人想要自己的兒子安安穩穩地在皇城之中,她就偏生不如她的意思。
“是的,太妃娘娘。”惠萍應着,隨着舒太妃走出了門朝着舒太妃的臥寢而去。
舒太妃讓惠萍選了一件極其素色的衣衫,裝扮也是極其簡單的,這平日裡頭的脂粉也去了,沒怎麼上妝的臉看上去有幾分憔悴,惠萍原本還想給舒太妃上一些個脂粉至少看上去這臉色好看一些,自打慶王殿下離府這兩日,舒太妃幾乎是沉默不語,沒怎麼睡也沒怎麼吃的,這般下去惠萍覺得舒太妃幾乎是要將自己給先行拖垮了。但舒太妃不過就是朝着她擺了擺手,便是起身出門,
等舒太妃出門的時候,轎子也已經是等在門口了,擡着舒太妃便是朝着皇城的方向而去。舒太妃的轎子那是得了如今敬業帝的令,可以直接進了宮門,所以也不過就是在宮門前稍稍停頓了一下,這才進了皇宮。
宮人們對於舒太妃的轎子也可算是不怎麼陌生的,舒太妃同皇后的關係不錯,經常不是舒太妃進宮來同皇后聊天便是皇后得空去慶王府上瞧瞧舒太妃的,只是這一次舒太妃的轎子來的頗早,卡着下朝的時候到了。
越國的規矩,早朝的時候多半都是帝后相隨的,這帝王在龍椅上,而皇后則是在珠簾之後。原本舒太妃轎子是直接到了皇后所在的棲鳳宮的,舒太妃同皇后交好這件事情也已經不是什麼了不得,舒太妃在後宮之中唯一談的來的人也只得皇后一人,平日裡頭又是喜愛吃齋唸佛深居簡出的,所以也只有皇后宮中才能時而見到舒太妃的蹤影,而皇后若是出宮的時候也多半是會到慶王的府邸呆上一會。
舒太妃的轎子在到了後花園的時候便是停了下來,只道是自己想要看看秋日裡頭御花園的風景自己去皇后的後宮便成,舒太妃只帶着惠萍在御花園之中呆着,她知道這幾日容辭困在宮中,後宮這種地方本就是一件十分無聊的場所,所以依着容辭的性子,這閒着無事的時候除了在自己和皇后的寢殿之中外,這能去的場所也不過就是爾爾罷了,這御花園倒也可算是一處能去的地方。
舒太妃在御花園之中走了一段,便是瞧見了容辭的身影。而容辭也瞧見了舒太妃的身影,便是走了過來。
“太妃娘娘安好。”容辭朝着舒太妃行了一個禮,這一擡頭的時候便是瞧見舒太妃的模樣比之前的時候憔悴了許多,當下便是一驚,“太妃娘娘這是怎麼了?莫不是病了?”
舒太妃這眼眶微微一紅,看着容辭這模樣的時候他微微搖了搖頭:“沒事,只是這兩日沒有睡好罷了,不要緊的。”
容辭看着舒太妃那模樣,心中也覺得有幾分遲疑,並非是他不相信舒太妃的話,而舒太妃的模樣實在是太糟糕了,那一張臉幾乎都是可以用病容來形容的了:“我聽說皇叔去看他師父去了?”
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容辭也十分的意外,原本他還想着讓自己這個皇叔想個辦法將自己從這皇宮之中帶了出去。他總覺得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這以前他病入膏肓的時候母后也不曾像是現在這般模樣,但這幾日她讓自己進了宮這每日便是東問西問一些個事情,包括他們來去姜國的時候所發生的事情,那些個事情若是說一回也便是算了,但是他的母后卻是一問再問,就連他想要出宮的時候這宮門口的守衛便是說皇后下了令不許他出宮。這已經是變相的一種禁足,原本容辭是想用“軟禁”這兩個字眼的,但對於自己的母妃用這兩個字眼,容辭覺得是有些過了。
他原本還想着同自己那皇叔求救,但偏又突然之間收到消息說他回師門去了。
這時間段也實在是太夠湊巧了一些,容辭覺得這一兩件事情處於湊巧這也還能夠說的過去,但所有的事情都是這樣突然之間湊巧地擊中在一起的時候,那就已經不是湊巧而是在故意隱瞞着什麼了。
容辭再問這一句話的時候他認真地看着舒太妃的神色,只見,舒太妃的神情微微一僵,遲疑了一會之後方纔點了點頭:“是呀,你也知道你皇叔在師門之中呆的不少年,如今邊疆又無什麼戰事,本宮就讓他回去看看也好,許這師門之中也有不少的棟樑之才,也許能爲我們越國效力。”
說謊。
容辭能斷言舒太妃剛剛所說的那些個話都是在說謊,若是皇叔真的是去了師門她又怎麼可能會猶豫會遲疑,這種話也不過就是在誆騙於他罷了,只怕皇叔他不是去師門吧。但這樣一想之後,容辭的心中又有了幾分困惑,若是皇叔他不是去師門,那他是去了哪裡?
容辭不動聲色地道:“皇叔真是費心了,皇叔是一個人去的?”
舒太妃點了點頭,那眼眶倒是有些微微泛紅,像是要落了下了眼淚似的,她道:“本宮同你母后還有些個體己話要說,本宮先走了。”
舒太妃的腳步微微有些沉重,容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着舒太妃漸漸走遠,心中只覺得有幾分擔憂,總覺得事情可能不是這樣的簡單,剛剛舒太妃對着他的時候壓根就沒有說半句真話,想了想之後,容辭這便是遠遠地跟着舒太妃的腳步。
舒太妃在走的遠了之後這剛剛還有幾分微紅的眼眶已經恢復正常,半點也沒有剛剛那眼淚在眼眶之中打轉的意味,依着容辭的聰慧剛剛不可能沒有發現其中的隱瞞,對於這樣聰明的人,你越是要掩飾得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他反而是要起疑,也就是這樣給人一看明顯就是在說謊騙他的模樣才能夠將人完全地勾到陷阱裡頭去,只怕現在的容辭滿心滿眼都是在想着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再加上董皇后刻意將他留在後宮之中,必定是已經打點妥當半點也不想他知道的。
原本還有敬貴妃那人的,可惜,那人現在只擔心着自己那要死不活的孫子哪裡還能夠顧得了這些事情。
舒太妃進了棲鳳宮大門那一瞬,眼睛瞬間變得比之前面對着容辭的時候還要通紅和可憐,宮人也不阻攔,匆忙去請示了皇后。
皇后剛剛將自己那一身上朝用的朝服給褪去,換上了素日裡頭穿着的常衣,這一聽到舒太妃來了,也匆忙出來,這一出門瞧見的就是舒太妃那落淚的模樣,當下便是揮舞了宮人退下,這寢殿的大門也讓人給關上了,身邊也只留下自己平時的時候所用的心腹。
“太妃,您這是怎麼了?”董皇后這也便是頭一次見到舒太妃這般模樣,哪怕是容淵在戰場上沒有半點消息傳來,亦或者是傳來不怎麼好的消息的時候,舒太妃這人也便是堅定的很,一滴眼淚也沒有落下過,這如今第一次見到舒太妃這個樣子,董皇后也十分的意外。
“還不是長澤那孩子!”舒太妃這說着便是用帕子抹着眼淚,她憂心忡忡地道。
“長澤怎麼了,本宮聽說他不是前往師門去看望自己的師父了麼,您這便是擔憂了?”董皇后道。
“你那是不知道!”舒太妃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孩子壓根就不是去師門,而是尋了素問那丫頭!”
聽到舒太妃這麼說的時候,董皇后的神情之中更加意外:“可本宮聽說——”
“那是我放出去的話,總不能是叫人傳着堂堂一個王爺爲了一個女人便是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吧,這種事情傳出去能聽麼?”舒太妃說着這種話的時候這聲音之中也帶了幾分怒意,“我只能是說他前往師門探訪去了。否則,慶王府還不得成爲無雙城裡頭的一個笑話!”
在門外,容辭制止了原本想要通傳的宮人,他在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他也便是怔住了,仔細想來他在皇宮之中也不過就是呆了是五天而已,這五天之中無雙城裡頭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素問爲什麼要走,而自己的皇叔爲什麼要尋,如果素問是跟着魔尊走了,皇叔應該不會去尋纔對,這一點素問之前就已經表明了,等到無雙城的事情結束之後她是打算和魔尊回到魔宮去的。而現在聽舒太妃的口吻,似乎這其中還另外有別的隱情纔是。
容辭正在門口,仔細地聽着舒太妃和自己母后的說話。
董皇后在聽舒太妃說那傳言是她放出的風聲的時候,她也點了點頭,舒太妃別看總是吃齋唸佛的,該正經的時候那處置起事情來那真真是半點也不差的,而且放出這樣的風聲來,對於容淵的名聲也可算是保存了,誠然如此,若是叫陛下知道容淵的事情,就算是自己最是疼愛的弟弟,只怕也是要惱怒的,這兵權……董皇后此次回宮,雖對外說她是無辜的,而事實上董皇后也的確是無辜的,她的確是沒有碰過那才人分毫,當日的事情分明是那個才人自己嫁禍於她的,但這人也已經死了,死無對證。這樣的黑鍋不管她願不願意都得揹着,她此次回宮也發現雖說建業帝對她雖是表現的像是以往一樣,卻到底也還是不同了,只怕在他的心中到底還是認爲是自己做的。在這個時候鬧出這種事情,容淵的兵權要是一旦瓦解,這最後落入的也不知道是誰的手中,除非是落到他兒子的手中,否則是全給了是誰又或者是將兵權分散了對於他們母子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而舒太妃這樣做也可算是最好的做法了。
“素問那丫頭的事情,本宮也曾聽說了一些,倒也是個命苦的孩子。”董皇后嘆息了一聲,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她道,“當年安青雲將她丟棄的時候不是說有人給算過,這丫頭八字太硬太兇,便是專門克人的,雖說後來的時候也便是說這一切都是假的,但如今看來這也可算是有幾分道理的,這莫氏母子和那些個奴僕不就是被一把火給燒了個乾淨麼,這走了也好,走了也好。”
董皇后越說這些個話的時候是越發地覺得自己這後背有些涼意,原本她也不是怎麼性命的人,但現在這越提的時候也就越發地覺得像是這麼一回事,這鬼子命硬果真是真的,索性自己的兒子在那一日她同素問談過之後便是將他帶進了皇宮之中看住了,否則現在大概死要和容淵一樣跟着走了。
這樣一想之後,董皇后這眉宇之中又鬆了一口氣。
舒太妃默默地觀察着董皇后的神情,看到她這眉頭緊蹙之後又鬆開,多少有些個鬆了一口氣的模樣,舒太妃在心中氣煞,她哪裡是不知道董皇后這心思,是在想着自己的兒子還好是看住了要不然也是一樣要被克到了!這賤人——
舒太妃依舊是拿着帕子抹着眼淚,聲音是依舊那般的悽婉,她道:“這可不是麼,我都同長澤那孩子說了,素問既然是沒有選她也沒有選了子瀲,那便是證明她的心中是沒有他們的,就不應當是那般的執着。而且,素問沒說什麼便是走了,他還尋什麼尋,這人海茫茫的又錯開了兩日,怎麼去尋。皇后你說這一路上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意外,這如今都是走了兩日,我這心裡頭一直就是有些擔心,這纔想着來同你商量商量,要不要派幾個人偷偷地去尋了尋將長澤給尋了回來?”
董皇后看舒太妃那憔悴的模樣,也知道這兩天來只怕是吃不好睡不好鬧得,她也沒有想到長澤竟然會是這樣不管不顧地就走了,這人肯定是要去尋回來的,如今那些個皇子,原本是遊歷在外的皇子也因爲這一次建業帝的生辰的關係全部都在無雙城之中,只要是有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會驚動到他們,但不尋的話,長澤若是長時間未歸,只怕到時候也是有一些不好交代。
董皇后思量了一下,這一時之間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就在她遲疑的時候,原本被關上的寢殿大門被人一下子推開。
“到底這些日子在無雙城之中發生了什麼事情?”容辭站在門口,臉上的神情之中少了平日裡頭那溫和的模樣有着少見的剛毅,他看着董皇后,“母后您將我困在這皇宮之中也就算了,如今您還想着用怎麼樣的藉口來誆騙我?我剛剛已經在門外聽到您和舒太妃的談話了,請您告訴我實話。否則,就算是闖宮,我也會從宮門之中闖了出去,倒時候或許我會做出同皇叔相同的事情來。”
董皇后的面上一片尷尬,被自己的兒子這樣質問的模樣這也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張口欲言,最後只得是僵着聲音道了一句:“你威脅我?”
舒太妃沒有回頭,只是將頭微微低了下來,她的眼神之中帶了幾分得意,這結果同她所預期的相差無幾,董皇后想和自己的兒子一起置身事外,這件事情也得看她樂不樂意。她的兒子要是倒黴了,那麼容辭也別想好過!她在心中惡狠狠地想着,董皇后這些年同自己關係交好,這也不是爲了利用她麼,既然反正都是利用又不乾脆彼此利用一番呢。
“這並不是威脅母后。”容辭走了進來,他將董皇后面色上的尷尬看得清清楚楚的,再加上剛剛他所聽到的那些個話,他這一直所敬愛的母后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去找過素問,想來那些個話也不會是什麼好聽的話。“您和太妃娘娘揹着去尋了素問說的那些個話對於我而言那纔是一種威脅。母后你不要忘記是誰將您的兒子從瀕臨死亡的地步拯救回來的,您便是這樣對待着人的?”
董皇后面對容辭的這些個質問十分的憤怒,她看着容辭:“她是個醫者,既然身有誥命,那麼她也可以算是朝廷之中人,你身爲皇子,她救治你也是她的本分。打賞過就可以了,難道她還想要奢求旁的不成!”
董皇后因爲氣憤而整個人微微有些顫抖,但這話語卻是半點顫抖也沒有,“她那樣野性未訓的人,你能指望她什麼,你不要忘記,原本可算是固若金湯的安家也是在她的手上覆滅的,難道你是想要這樣的一個女人成爲你的妃子,你想成爲整個無雙城的笑話不成?而且,你能夠爲她做什麼,她需要你爲她做什麼。甚至她都沒有說過喜歡你,她救你或許不過就是一時興起只是爲了證明她的醫術比旁人高超罷了。我也是爲了她好,她這樣的女子是不可能嫁入皇家的,皇家之中的人也不可能會接受她這樣的人。子瀲,你看清楚現實,母后和太妃所做的這些個事情都是爲了你和長澤。”
容辭對董皇后的話覺得十分的心寒:“最是無情帝王家,母后你剛剛的那一番話果真不愧是一個帝王家的人。”
容辭轉身就走,在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微微停頓下了腳步,道:“母后你錯了,皇室之中不可能接受她這樣的人並非是不能接受,而是因爲像是她這樣的人從來沒有在皇室之中出現過,或許這也能夠改變皇室虛僞的一切也未準,這沒有出現過的事情誰又能夠說的準呢!”
容辭說完這一句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踏出門檻,半點也沒有猶豫地離開,之前他沒有直接闖過宮門離開那是不想忤逆了自己的母妃,但現在,他想忤逆一次,至少想將自己想要做的還來不及的做的事情做了,總不能叫自己的皇叔搶在自己的前頭不是。
董皇后看着容辭走出門,想也不用想自己這個兒子必定是要出宮去的,她抿着脣,她絕不能夠讓素問再回到無雙城之中了,否則這未來不知道會有多少危險的事情發生。
“派人去將他攔下吧。”舒太妃輕聲地道。
“攔下了又能怎麼樣,攔得住一次,他難保不會用別的方法出宮,如今這一切也便是隻有讓這兩個孩子死了這條心才行。”董皇后恨恨地道,“宮中不是有個人恨素問恨得要死要活的麼,或許她能夠幫我們解決了這個問題。”
舒太妃心中一驚,“這可是一件與虎謀皮的事情,你可想清楚了。”
“與虎謀皮?”董皇后嗤笑了一聲,“她又怎麼能夠算是虎,左右不過就是條長了點利齒就將自己當成虎狼之輩的狗罷了。”
------題外話------
卡了幾天的稿子,終於擼順了,後面的大綱又重新順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