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素問做出任何的反應,秦嬤嬤已經進了門,她將莫氏從地上攙扶了起來,扶到了一旁的牀上坐下,嘆息着道:“夫人你怎麼又坐到地上去了?”
莫氏掙扎着,還想要坐回到地上去,她嘟囔着餓,舔舐着自己沾滿着食物的雙手。
秦嬤嬤着莫氏那樣子,鼻子一酸,一下子落下了淚來,“夫人你別這樣,別這樣啊……”
素問上前了幾步,她坐上了牀沿,取了帕子拉過莫氏佔滿了食物殘渣的手,細細地給她擦了乾淨。她着莫氏手腕上磨出的傷痕,那傷痕處已經結了厚重的疤痕,像是經年累月積累下來的,不止雙手手腕上有,就連腳腕上也是那累累的傷痕。
起來,莫氏已經被困了多年了。
秦嬤嬤着素問那動作,這本是不合禮數的,她本是想要接手這工作,卻是被素問給制止了,素問一點一點擦乾淨了莫氏的雙手,又讓秦嬤嬤打了一盆水,擦盡了莫氏的臉,她從自己的隨身的繡囊之中掏出了幾個甜棗,微笑地遞給了莫氏。
莫氏了素問一眼,一把搶過了那幾顆甜棗有些迫不及待地往着自己的嘴裡面塞去,一邊咀嚼着,一邊往着牀裡頭縮了進去。
“夫人這般有多久了?”素問淡淡地問着秦嬤嬤,她專注地着莫氏,見她吃完了甜棗,又從繡囊之中掏出了幾個蜜餞果兒遞了過去。
“已經有十多年了,當年小姐……”秦嬤嬤話到嘴邊,方纔想起小姐的事情在府上是一件禁忌的事情,府上的老人已經全部被下令不準再提這件事情,而後來進了府中的人也不知道這件事情,秦嬤嬤吧這句話又重新咽回了自己的口中,如果當年小姐還在的話,應該也已經同眼前這姑娘一般大小了,秦嬤嬤心中還是有些感嘆,“夫人十多年前受了一些刺激,所以纔會演變成了這個樣子,這麼多年來也不知道是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藥,就是不見好。”
“那爲何?”素問指着鎖着莫氏的鐵鏈,“爲何要鎖着人?”
秦嬤嬤落下了淚來,她着從素問的手中拿着蜜餞果兒的莫氏,“夫人她……略有些瘋癲之症。”
素問明白了,這瘋癲之症或許是厲害的,但事按着安青雲的性子,只怕是覺得莫氏的瘋癲之症丟了安家的臉面,所以纔會在將莫氏困在這邊,這些年莫氏所過的那些日子,再蘇氏和那安青雲所過的那些日子,堂堂將軍府的夫人的院落沒有半件裝飾之物,甚至剛剛莫氏所抓着吃的不過就是尋常人家吃的饅頭白粥還有那些個鹹菜。
素問冷笑了一聲,這其中必定是少不得蘇氏的從中作梗的,她拿着自己的繡囊,着還眼巴巴地着自己的莫氏,她露出了笑來,“喜歡嗎?”
莫氏點了點頭,吃吃地道了一句:“好吃!”
“那還想要再吃嗎?”素問低聲地問着,“要是還想要,你過來一些,讓我再你可好?”她向着莫氏伸出了手,認認真真地着她。
莫氏着素問許久,終於還是怯怯地深出了手去,將自己那枯瘦的手掌伸到了素問的手中,像是一個孩子一般的膽怯。素問藉機握上了莫氏的脈象,莫氏會變成如今這樣想來也是因爲受到的打擊太大,從西醫的角度來說是一種自我逃避和保護的意識,從中醫的脈象來,莫氏陰陽失調,在《難經·二十難》之中也早已有“重陽則狂,重陰則癲”的論斷,而莫氏的脈象則是狂由大驚大恐,病在肝、膽、胃經,三陽並而升,心竅爲之閉塞,三陰蔽而不宣,神之爲之混淆。
如果莫氏能夠好好地接受診治,身邊的人能夠及時地給予照顧,也不至於病了這麼多年半點也不見好轉,而莫氏終年不見陽光,吃食又不是訂好,還有幾分陰陽不良的跡象。
“姑娘如何?”秦嬤嬤着素問,認真地問着。
“長期在這府中被關着,即便是身體上的病治癒了,心中的鬱結之症也不可能會治癒。且安將軍竟是這般對着自己的夫人,委實也太過讓人心寒了,即便是府上的奴僕只怕也是要比安夫人過的如意一些吧。”素問冷冷地道。
秦嬤嬤聽着素問這一番話,也忍不住悲從中來,這十多年間,一開始安將軍還會來莫氏,當時還有老太爺在,莫氏的日子也不算過的特別悽苦,但是這也不過是維持了兩三年的功夫,等到老太爺一去之後,老夫人本就不待見莫氏,安青雲也便不再來望莫氏,蘇氏掌管了府中大小是由,莫氏的日子也就更加難過了,就像是素問說的那樣,府中的奴僕都是要比莫氏這個主子過的日子要好。
素問了一眼已經將繡袋裡頭的蜜餞果兒吃完卻還是眼巴巴地着自己的莫氏,她溫和地笑了:“夫人怕是餓了,我帶你出去吃點東西可好?”
莫氏急急忙忙地點着頭,疊聲地叫了一連串的好,但是又遲疑了一下,指着素問道:“你是誰啊?”
素問慢慢地打理着莫氏那凌亂的髮髻,她的聲音溫柔的就像是一首歌:“我叫素問,夫人要好好記住我的名兒。”
素問從自己的繡中抽出了一把匕首,那匕首小巧精緻的很,刀鞘上鑲嵌着指甲大小的四五顆藍寶石,而那刀柄上更是鑲嵌着鴿子蛋大小的一顆紅寶石,秦嬤嬤的有些咋舌,這一把匕首的價值只怕是不下萬金,可不是尋常人家能夠擁有的,秦嬤嬤不由地便是多了素問兩眼,只覺得眼前這個姑娘只怕不是單單靠治病爲生的搖鈴醫這般的簡單。
素問從刀鞘之中抽出了匕首,匕首通身黑沉,泛着森冷的光芒,足以見得這是一把鋒利至極的傢伙,在素問手起刀落之間,只見困着莫氏多年的枷鎖彷彿像是豆腐一般被切開了,落在了一旁,而莫氏的手腳卻是分毫未傷。
“秦嬤嬤,給夫人換一身衣衫,穿上鞋子,咱們出府!”素問站起了身高聲道。
秦嬤嬤略有些遲疑,但是素問下一句話卻是打消了她的那一丁點的遲疑。
“這安家的女主人是夫人,而不是那妾侍,怎的夫人要出府還要央求他人同意不成?!擡起胸膛和腰桿,怕他們做什麼!”素問呵斥了一聲道,“難道你還要在這般畏首畏尾過完這一輩子不成?”
秦嬤嬤聽到素問這一番話,她恍然想起自己當年也是爲了夫人同蘇氏爭鬥過的,只是這些年來一直都被蘇氏打壓着,竟是將她的性子一下子給磨平了去,素問姑娘說的極是,不管怎麼樣,就算是夫人已經瘋癲了也還是安將軍府上的夫人,是這個家的嫡妻,他們也的確是應該挺直了腰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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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新哥的存稿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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