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安晉琪這麼問的時候,安晉元這神色之中也有了幾分的尷尬。
“果真,還是被你瞧了出來?”安晉元抓了抓腦袋,他本還在想着是要怎麼同安晉琪說來着,卻沒有想到自己這還沒有說出口,他倒是已經先感受到了,他原本還想同他好好喝上一罈子酒,好好地敘敘舊。也不知道剛剛自己哪裡表現出那些個意思,一下子倒是讓安晉琪給了出來,這下可好,他這一來倒想得他的目的就是爲了和他要求些些什麼似的。
安晉琪着安晉元,雖然蘇氏這人委實不大好,但安晉元這人委實還算不錯,只是這人一貫是掩飾不住自己的,他那緊皺着的眉頭已經很明顯地表現出來他這心中是有心事在的。而且,就算安晉元這人同自己的交情還算是不錯,但安晉琪也知道今天的安晉元應該是剛剛從邊關回到家中,蘇氏又怎麼可能這麼輕鬆地就將人給放了出來的,如今應該是整個安家最是熱鬧的時候纔對,就算安晉元要來尋自己敘舊,那也應該是在過些日子之後。
他這剛到家沒有多久就來找了自己,安晉琪也是聽說了剛剛安家之前從護國寺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請了太醫院之中沒有當值的那些個太醫進府,可想而知應該是出了什麼大事,在出了這樣的大事的情況下安晉元還能夠從府中出來尋他喝酒,那多半也是有所求的了。安晉琪當然不覺得安家想要求的是他,這多半求的就是他的妹子素問了。
安晉琪與其這個安晉元在自己面前拐彎抹角地說,還不如直接替他開了這個口,幫着他將這些個沒有說出口的話說出來得了,要是兩人敘舊到最後的時候,這所有的事情說到了這才使得安晉元說出口那些個請求,這就越發地顯得噁心了,安晉琪想,只怕到時候自己覺得這些個酒菜,他都恨不得是吐了出來。
安晉元見安晉琪那樣,大致也是明白他這心中所想的,現在安晉琪這話也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如果自己再藏着掖着等到最後的時候再來別有所求,那就真的顯得虛僞透了。
他着安晉琪道:“我也不知道你曉得不曉得,今日父親被人給打傷了,他這一身的功夫已經是被人給廢了。”
安晉元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着安晉琪的神色,只見他的神情半點也沒有興起波瀾,對於安青雲受傷這件事,他半點也沒有表示出什麼,那神情淡漠的就像是在聽一個同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人一般。安晉元這在心中長嘆了一聲,估計這事兒沒戲,反正安晉元自己也覺得他之所以會答應祖母,主要還是在祖母這年紀一把弄得那般可憐兮兮地求着自己的時候,自己這個當孫兒的要是不答應下來十足有些不孝,但這答應下來之後才覺得,這事基本上自己也很難做到。尤其是到安晉琪這生活在府上的人聽到自己的父親被人打成了重傷,已經成爲一個廢人這種話的時候也沒有露出別的神情來,安晉元對於這種情況也不算是意外的很,畢竟父親對於安晉琪來說並不算特別的好,他心中哪怕是有很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安晉琪尚且如此。那麼那個小丫頭那邊可想而知基本上都不需要問上一聲就知道這情況到底如何了。
“這祖母的意思,就是說素問妹子醫術不錯,就想着如果能夠讓她去診治診治,或許還能夠有一線生機也未必。這些個是祖母囑託來的,反正我這意思麼,要是真不想,我也不強求就當做是父親的命唄,從那個位子上退下來未必是什麼壞事,父親這個年也沒少最什麼糊塗事兒,這伴君如伴虎,指不定哪天安家會是比如今跌得更慘,倒不如是急流勇退謂之知機。”
安晉元在心中一邊嘆氣,一邊將那些個話說完整。他這些個話也一直是隱藏在他的心中許久了,只是這種話他是不好對着段氏和安青雲說的,說出口指不定還得給他們指着鼻子罵着自己是個不孝子不孝孫什麼的,自己又何必是同他們那些個長輩計較那些個事情,這計較的多了,說多說少全都是他的錯。
安晉元對於安青雲這些年的所作所爲雖不能算是極度的不齒,卻也不能說很認同,他覺得如今這朝堂上着像是平靜無波的,但到底這有一日會不會掀起什麼波瀾來也是說不準的事情,如今父親手上的兵權被收繳了,這一旦鬧出了事情來,父親手上沒兵沒權的也就是沒有半點的利用價值了,而今陛下多病,許就是要立下太子了,到時候這其中的門道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了,安晉元是覺得不管做些什麼事情到底還是不要同皇家扯上什麼關係要好,否則一旦出事,自己這腦袋可就提在自己的手上,指不定就被喀拉一刀子給砍了下來。安家上上下下多少口人,都足夠染紅無雙城之中的那一條護城河了。現在段氏和安青雲不甘心,就是在這安氏一門之中,安家這支作爲嫡系的存在一貫是風頭最健的,旁支們多半都是仰仗着他們,如今嫡系凋零,旁支興起,不免的就是心中有些須臾了。
“你倒是的開的!”安晉琪輕笑了一聲,他道,“你既然是這般地得開,爲何還要在這軍營之中汲汲營利?”
“我哪裡是汲汲營利了,我不過就是想着要保家衛國罷了,這上了戰場上的,誰是不想着能夠活着回來的,這不是就是爲了能夠從戰場上活着回來不是?!”安晉元笑道,“我哪裡又那麼大的抱負和野心,想當初老子剛上戰場瞧見死人的時候,差點沒嚇得尿了褲子,從那戰場下來,老子直接吐了一天一夜呢!只要是能夠換來一個太平盛世,老子纔不樂意做什麼上陣殺敵什麼的。”
安晉元說着,也是想起了自己初上戰場時候的孬樣,嘿嘿地笑着,端過了酒罈子狠狠地飲了一大口之後才道:“要不是大軍班師回朝不得不跟着一同回來,我同你說,我還真不想回來,你是沒有瞧見過塞外的風光,那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哪叫一個痛快。哪裡像是回到這無雙城之中那麼的憋屈。”
安晉元又喝了一口酒,他着安晉琪道,“你也別說我說什麼個風涼的話,我孃的確是做過許多不對的事,那些個事我都不能推脫過去,可她到底是我娘,要我做那些個大義滅親的,我這話也直接同你說了,我是做不到的。素問妹子做的那些個事情,我多半也是聽說了一些,我也覺得怨不得她。所以你們也別盡拿我當着敵人一般地瞅着,這無雙城之中只怕我也實在是呆不住幾日,要有什麼機會,我寧可遠走一些,這眼不見爲淨得了。只是,若是正要弄得個你死我活的,好歹是留着一條命吧,到底也可算是一家人一場。”
安晉元說出這種話來的時候,他的聲音之中帶了一些個蒼涼和悲哀,因爲他總覺得這些個事情應當不會是這樣輕易就結束的,或許可能還只是一個開端,他母親什麼性子他是清楚的,也知道自己的母親不是那麼一個好相與的人,所以這一旦真要是有什麼事兒,他站在那一處都是覺得有些不大對的,幫着自己的母親吧,他是全了孝道,卻有可能會違背自己的心意做出一些個惡意的事情來,這幫莫氏一家子吧,他這回去就得被他娘一巴掌抽出去。安晉元是真心覺得自己是眼不見爲淨,早些跑了得了。而且這些個關於後院的事情,他委實是沒有什麼興致參與其中,他寧可去塞北牧羊騎馬,至少是落了個自由自在。
安晉琪着安晉元,這人的性子倒是一如幾年一般沒有變過。安晉琪也覺得很難以想象,這蘇氏明明是一頭兇狠的餓狼,是虛僞的狐狸,是泯滅人性的瘋狗,蘇氏的性子,安卿玉這個女兒可謂是學成了幾分,這虛僞做作的厲害,但怎麼就生出了像是安晉琪這樣一隻溫順的土狗來?!
安晉琪端了酒罈子飲了一口,他這才緩緩地道了一聲:“這些事兒,我可做不得主。”
安晉元知道自己可不能夠答應了安晉元什麼,要是自己貿貿然地答應了安晉元一些事情,等到素問回來的時候要是曉得,多半又是會不高興的。而且安晉琪也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是同安家沒有什麼牽扯的,他能夠和安晉元這樣坐在一起喝着酒吃着下酒小菜也是因爲他們兩人之間的那一些個僅有的情分罷了。安晉琪是一個愛恨分明的人,他雖是痛恨着蘇氏,但對安晉元還是有着幾分的情誼在的,對於當初他爲自己所做的那些個事情,他也是從心底之中感激的,他並不想因爲那些個事情而影響了兩人之間的情誼。
安晉元也曉得,他也不想因爲自己同安晉琪之間那微末的一些個兄弟情義因爲一些個事情而鬧得很是不愉快,他舉了酒罈子,招呼着安晉琪來喝,這兩人在院落之中直是喝到了月中天,兩人都微醺的地步。
而素問則是在護國寺之中,她本是想着今日阿坦圖一事之後就想下山的,但因爲慈遠大師最後所說的那些個話叫莫氏心中有些歡喜,便是要留在寺廟之中爲慈遠誦經一日送這最後一程方纔沒有厲害。
那些個禮佛的人都是在殿中念着佛經的,倒是素問這樣不怎麼禮佛也不怎麼信佛的人很是無聊地被獨自留在了房中。
素問也本想着要早早安歇了,但這房門被人敲了兩聲,容辭那溫和的如滿月時候的月光一般聲音輕輕地響起,溫潤而又有禮:“姑娘可是睡下了,若是沒有睡下,辭想請姑娘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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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今天去醫院檢查了一下各項指標什麼的,最近身體稍微有些小問題,但總體還行吧。醫生給了一些個藥,吃完之後賊拉困的厲害,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有被抽幾罐子血的關係,手臂酸得厲害。
騷年們容我今日早點睡,明天早些起牀給你們更新一萬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