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謙看着圓圓清澈的鳳眼裡倒映着自己,一瞬間覺得心跳都加快了。
才一年多沒見,小姑娘長高了不少,也變得更加漂亮了,此時鳳眼清凌凌的看着他,如同兩汪清泉,清澈靈動,讓她更添俏麗。
他想起一年前小姑娘在水裡就起自己,可以說是有肌膚之親,腦海裡猛然出現那時她救起自己,溼透的裡衣緊緊的貼在她纖細的身上,少女的曲線玲瓏有致,顯得十分誘人……
忍不住微微紅了臉,柔聲問:“我聽你要請曲大夫,有事嗎?”
圓圓這個時候才明白他應該是京城的貴人,趕緊把他當成了救命稻草,下意識地走近他,拉着他的袖子懇求:“溫公子,我孃胎位不正,我想請曲大夫去看看我娘。”
“是嗎?”溫子謙趕緊看着曲大夫道:“曲大夫,那我們先去看看嬸子。”
曲大夫見他們是認識的,也笑着點頭:“行,那我們這就走吧,剛好我已經準備好了藥箱。”
圓圓鬆了口氣,和他們一起上了準備好的馬車,先去尋了蔣穩婆,再一起快速的往圓圓指點的方向駛去。
……
溫子謙和圓圓分開後,好在身上還有銀票,就編造一個貴公子出來遊學被打劫的身份,隨着鏢隊來到京城,住在外祖家。
他長的清雋溫雅,氣質談吐上佳,鏢頭也樂得結個善緣,就把他捎帶上了。
他的外祖家是京城葛家,外祖是翰林編修,(正六品)雖然官位不高,但是學識很不錯,翰林本來是清貴之地,不過外祖沒有野心,缺少際遇,想往上升官也難。
外祖有兩女一子,他的大姨母也嫁到了阮府,溫子謙的娘當初看上進京趕考的舉人溫志宏。
溫家是茶葉起家,有錢卻沒權,溫志宏藉着丈人的關係,出任了離家不遠的知縣,一開始葛敏茹生了兒子,夫妻之間還算恩愛。
可是在溫子謙十歲後,溫志宏自己善於經營,私下打點有方,官場得意的做了知府,品階比岳父和小舅子高,就開始得意忘形,無所顧忌;從此天高皇帝遠,就冷落了自己的夫人,開始左擁右抱。
後來喜歡上了比自己小十歲的嬌俏嫵媚的小表妹,就容不下想要合離回京的夫人,可憐葛敏茹看錯男人,被囚禁在府裡鬱郁而亡。
溫子謙那時候被送到外面求學,到自家娘沒了纔得到消息回府奔喪,本來因爲傷心過甚還沒有疑心,等後來回過神才發現不對,貼身服侍自家孃的丫鬟婆子都不見了。
他也不敢打草驚蛇,只是暗地裡小心查探,誰知道到底還是被他們發現……
一開始溫志宏是不想對溫子謙動手,這畢竟是他的第一個兒子,忍耐了幾年,後來見他太過聰慧,又知道了自己對不起他娘,深怕養虎爲患,這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任由自己的表妹動手。
溫子謙去年秋闈得中舉人,今年會試考中貢士,現在也在翰林院謀到翰林典籍的職位,想要在翰林待幾年,再準備外放。
這次是因爲家裡的小舅母這些日子快要臨盆了,他就親自來這邊接曲大夫過去看着點,畢竟小舅舅膝下只有一女,全家上下都盼着這胎得個孫子。
還有,這同仁堂是小舅母孃家的哥哥的產業,這才讓溫子謙有緣見到了圓圓。
……
曲大夫仔細的診脈後,出來對兩個穩婆點了點頭,打了招呼,這才神色嚴肅的道:“太太是第一胎,本來她這年紀是最好的時候,不過她胎位不正有點麻煩,現在只能我施針,你們趁機揉她的肚子,看看能不能有效。”
“好,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嗎?”許穩婆和蔣穩婆算是這清平鎮,還有十里八鄉最有名的穩婆,平時和曲大夫也合作過,就在一起討論法子。
圓圓站在邊上,看着溫子謙驚訝的眼神很心塞,爲什麼連娘是第一胎也能診出來?溫子謙是不是會想自己是撿來的?
溫子謙心裡是很驚訝,他先前根本不知道圓圓姓什麼,現在才知道餘家的狀況,心裡很是憐惜圓圓的處境。
圓圓也沒時間和他解釋,眼看一時半會走不了,趕緊去張羅中午的飯菜,順便把溫子謙交給曉玉招待。
曉玉看見他,很有他鄉遇故知的感覺,渾然忘記自己和圓圓去年救他的時候,是爲了不讓他的屍體污染池塘,免得自家不能吃那裡的魚和螺絲。
“溫公子,你可真厲害啊?”曉玉聽他粗粗的講了經過,很是崇拜的看着他:“都說翰林最清貴,又能親近皇上,說不準以後你就能成爲大學士呢?”
溫子謙心裡苦笑不已,自己雖然進入翰林,可惜職位太低,想要見皇上都沒機會,就算想報仇也難。
他溫潤一笑,反而開始打探他們的過往:“你們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你們哪有我的今天?喊我公子太見外,以後喊我哥哥就好,你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哎,要不是被逼無奈,誰願意背井離鄉,幸好有你給的銀票,才能讓我們安頓下來……”
曉玉聽到圓圓和自己說娘沒事了,也一邊收錢,一邊有心情和他說起自家的事情,畢竟要不是他給的銀票,也沒有自家的今天。
溫子謙似乎不經意間,問起了圓圓和她的關係:“你們怎麼不同姓……”
那邊,曲大夫他們忙碌到下午,才讓阮紅豆肚子裡的胎位正了點,不過,現在孩子還沒有要生的跡象,他就和溫子謙去打了招呼。
溫子謙溫雅的一揮手,示意他坐下:“府裡已經有穩婆在,說是要五六天的樣子,我是因爲今兒有空,這才特意來請你過去。”
“不過現在嬸子這邊有事,就勞煩曲大夫你先住下,我已經讓人騎馬去京城報信,你儘管安心就是。”
曲大夫見他安排妥當,也安心的應下:“是,在下聽公子的安排。”
曉玉殷勤的端來茶和糕點:“曲大夫,您先歇歇,多謝您救了我二孃。”
曲大夫謙虛的道:“呵呵,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再說這也是爲人醫者的本分。”
……
因着溫子謙讓手下快馬加鞭回京,那邊葛府知道這邊是溫子謙先前的救命恩人,自然說不用急着過去,先讓曲大夫顧着這邊,
阮紅豆在曲大夫和兩位穩婆的努力下,慢慢的調整好胎位,在八月初二那天子時末(凌晨一點)終於生下了個大胖小子,足有七斤二兩。
圓圓小心翼翼的抱着穩婆遞給自己的弟弟,看着他通紅的小臉,眉毛淡的幾乎沒有,眼睛也沒睜開,鼻子只有一點,最好看的反而是那一點小嘴。
她心裡忍不住暗罵一聲“臥槽”這要不是自己親眼所見,絕對懷疑這孩子被人掉包了,自家娘這麼好看,爹也是濃眉大眼,五官端正的壯漢子,兩人的兒子怎麼可能這麼醜?
簡直比三叔家的弟弟還要醜,真的好奇怪啊!
曉玉做好了宵夜給大家送去,就趕緊來看弟弟,一看之下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把圓圓的心裡話說了出來:“弟弟長的好像不好看啊?還是哥哥好看。”
餘成剛笑嘻嘻的安頓好曲大夫住下,聽到女兒的話,趕緊反駁:“你這孩子亂說話,你弟弟長的多俊俏啊?”
這幾天曲大夫和溫子謙住在餘清佑的房間,兩個穩婆住在曉玉的房間,小廝依舊打地鋪。
阮紅豆喝了碗雞湯,聽到這話,抿嘴一笑,聲音有點沙啞和虛弱:“你們姐妹這幾天也辛苦了,趕緊回去歇着吧?估摸着明兒早上溫公子他們就要離開了,你們看着準備點什麼禮物好?”
“娘,我們上個月釀的葡萄酒可以喝了,這個送給溫公子好。”圓圓因爲抱着弟弟,特意壓低聲音:“您就只管好好養身子,不要操心別的,外面的事情有我們在呢。”
“圓圓說的對,現在你的身子最重要。”餘成剛小心翼翼的接過兒子,看着兩個女兒的眼神是溫柔又心疼:“你們也趕緊回去睡吧,明兒早上晚點起來沒關係,爹會早點起來的。”
曉玉她們應了一聲,輕手輕腳的開門關門離開。
餘成剛小心翼翼的把兒子放在媳婦的邊上,帶着點粗糙的大手,溫柔的拂過媳婦的眉眼,笑得心滿意足,極盡纏綿眷戀的親了親她的額頭:“媳婦,謝謝你給我生了個兒子,我好歡喜。”
阮紅豆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眉眼,帶着點蒼白的臉上也露出甜蜜的笑容:“夫君,我也好歡喜!”
……
阮紅豆雖然是第一次生孩子,可是帶孩子卻有經驗。
而且,餘成剛不是第一次做爹,很有經驗的照顧她和兒子,小心翼翼的幫着兒子喝到奶,仔細的照顧好媳婦。
或許是因爲做了爹,心裡太過興奮,只是眯了眯,醒來就精神抖擻,看着兒子和媳婦睡得香,自己天才矇矇亮,就趕緊起身去前面忙活了。
現在這幾個幫工還老實,他也就省下不少功夫,天氣還沒轉涼,曉玉都是提前一天的下午把麪粉調好,讓他們揉麪,第二天早上剛剛發酵的很好。
大排也是他們拌好各種調料,就讓她們每塊敲打過,再放進油鍋炸。
最方便的就是茶葉蛋,哪怕再熱的天,放上兩天也無妨。
餘成剛去前面打開店鋪的大門,就開始捅開爐子,加上石炭(就是煤塊)燒滾湯,加熱清湯還有熱茶葉蛋。
“爹,”曉玉打了個哈欠,也開始來幫忙。
“哎,你怎麼不睡一會?”餘成剛看着女兒好脾氣的笑了笑:“餓了就先吃個雞蛋。”
曉玉輕輕的應了一聲,低聲道:“我起來準備做小籠包給曲大夫他們嚐嚐,前兩天心裡慌,早上都是讓他們吃拉麪和翡翠餃。”
少女的心思很奇妙,去年救起溫子謙的時候,還嫌棄他是麻煩,可是這兩天經常和他在一起說話,看着他溫潤如玉的眼神,明亮裡透着溫柔的味道,又懂得那麼多,讓小姑娘有了挪不開眼睛的感覺。
她就想把自己好的一面都讓他看見,圓圓不是曾經說過: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圓圓都說自己這小籠包的廚藝,可謂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女兒這麼懂事,餘成剛笑意更濃,他是真的疼愛兒女,笑着道:“那好,等他們走了,你再好好睡一覺。”
過了一會兒,茶葉蛋的香味就飄了出去,有往京城送活豬的宋老漢就帶着兒子進來了,大聲的道:“掌櫃的,趕緊給我們來兩碗大排面,兩個茶葉蛋,等下打包四個肉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