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上,阮盛皓醒來後,懶洋洋的喊了小廝服侍自己沐浴更衣,這纔去見自家娘,發現娘去了祖母那,琢磨了一番,也快步去了祖母的院子。
門口的丫鬟看見他來了,低頭微微福身,隨即掀開棉布的厚門簾:“四公子來了。”
“嗯,”他進去看見大房的大伯母和娘都在陪祖母說話,嬉皮笑臉的一揖:“祖母,大伯母,娘,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呢?”
阮老夫人看見他來了,瞪了他一眼:“昨兒你又和誰去鬼混了?”心裡卻明白,這孩子聰明的很,很少會吃虧。
“我正要來回稟祖母呢,”阮盛皓涎着臉湊到阮老夫人身邊,擠眉弄眼的低語:“陳深昨兒約我出門,可是卻想把我灌醉,後來有個男的進來打探四叔的消息,還問我認不認識阮圓圓,又問起四叔成親沒有。”
阮老夫人神色激動的看着他:“那個人是誰?”
阮盛皓邪惡一笑:“我去問問陳深就知道了,這街里街坊的,他還想把我賣了,也要看我願不願意。”
他是故意讓自己有那麼一個喝多了,就竹筒倒豆子一樣多話的名聲,這樣傳出去的都是無關緊要的,有時候還可以有意想不到的收穫,比如此時。
阮老夫人難掩失落的喃喃自語:“當初的事情,幸虧你堂祖父請你大堂姐夫出面說合了一下,那無恥之人才沒有對我們下手,他現在活得好好的,可惜我的小四他們現在也不知如何了。”
他們剛離開的那段時間,阮家的人憋屈的厲害,威遠侯世子讓人守在門口,丫鬟小廝出去一個打一個。
阮大夫人就趕緊說好話:“娘別擔心,四弟他們都是聰慧機靈的人,過去這麼久了,這兩年肯定會想法子回來看看。”
三夫人也柔聲細語的安撫:“大嫂說的對,娘就別傷心了,茵茵和四叔最是孝順,他們離開就是爲了我們好好的。”
“嗯,你們去忙吧!”阮老夫人讓兩個兒媳婦退下,卻讓孫子留下,期待的看着他問:“小四,你覺得是什麼人來探聽你四叔的消息?”
阮盛皓坐在她的邊上,慢吞吞的道:“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威遠侯那邊肯定不會在記掛我四叔了;我覺得有可能是四叔託人來問的,也可能是四叔在外的朋友想打聽四叔的消息。”
其實,他不敢說的是,最有可能的就是四叔的孩子來打聽阮府和威遠侯府的消息,要是現在沒事了,他們也好認祖歸宗。
可是,這樣的話,就說明四叔他們已經不在了。
其實,四叔要是在的話,肯定會自己悄悄回家一趟。
他能想到的,阮老夫人也能想到,哪怕這麼多年了,想到他們,還是讓她心痛如絞,難過的嘆息:“小四,你們兄弟裡你最機靈,你去替祖母仔細打探一下吧?無論是什麼消息,我都能接受。”
又神色複雜的看着他:“你是最像你四叔的,努力點,明年的春闈奪個好成績。”
他恭敬的應下:“是,祖母放心。”
……
溫子謙可不知道自己打聽消息,現在反而讓兩撥人盯上他了。
等到十月二十八,他趁着翰林院這幾天沒事休假,一大早就坐着馬車去了清平縣。
現在已經是冬天了,天黑的早,他到清平縣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路過餘家面鋪的時候,見他們已經關門了,自己也去酒樓的後院休息。
葛家這酒樓,前面四間三層是酒樓,後面也是四合院,當初建房的時候,還特意留了地窖放酒,還有四合院裡除了三間正房給他們留着,四間廂房是掌櫃和賬房,還有護衛住的地方,另外的房間也堆滿了酒。
第二天早上,溫子謙看了賬本,上面分別記着酒樓和葡萄酒的收益,那數目讓他也吃驚:“這酒樓比京城的收益還好點,這酒的銷量也很不錯啊。”
這邊的酒樓他也佔了兩層利,葡萄酒舅舅也非要給他一層利,當時他以爲不多,現在看來卻還真的不少。
賬房恭敬的道:“是,最近天冷了,這官道上的人反而多了,特別是有些喝了葡萄酒的,就乾脆買了酒帶走,趁着過年可以賺一筆,或者是送人都不錯。”
溫子謙點頭,問了些鋪子裡的事,拎着糕點就起身去餘家面鋪了。
餘家面鋪這個時候是最忙的時候,可以說是座無虛席。
圓圓擡頭在櫃檯後給客人結賬,見他含笑的看着自己,也對他笑了笑:“你昨兒晚上到的吧?早飯吃了嗎?”
他覺得自己每一次看見她,都會覺得她比上一次好看,上前把幾包糕點放在櫃檯上:“嗯,我昨兒晚上來的,特意來這吃早飯;這幾樣糕點,果脯是新出的,你們嚐個味。”
“樓媽媽,讓吳叔再上兩碗大排面,先上十個翡翠餃。”圓圓說完,示意他去裡面:“外面人多,你去裡面的大廳裡坐一會,等下我爹回來了,我就去找你。”
“好,沒事,你慢慢忙。”溫子謙見她說完就轉身收客人的銅錢,自己摸了摸袖子裡的小盒子,快步的走向了後面。
今兒曉玉起來的晚一點,從前面端了碗麪在客廳裡慢慢的吃着,順便看着躺在邊上小木船裡嘰嘰呀呀獨自說個不停的弟弟。
她看見溫子謙來了,驚訝的站起來放下碗筷就去倒茶:“子謙哥哥來了,快請坐。”
他趕緊制止她倒茶,笑了笑:“曉玉你吃你的,別和我客氣,我留着肚子準備吃麪條呢?”
曉玉見他逗弟弟,自己幾口就扒完了面,笑嘻嘻的道:“我吃飽了去替換圓圓,你來的巧,我爹孃纔去鎮上買東西,估摸着還要過半個時辰纔回來。”
未來的大姨子這麼配合,喜的溫子謙連連道謝,心裡琢磨着她嫁人的時候,自己到時候給她厚厚的添妝。
圓圓很快就親自端着托盤過來,見他小心翼翼的碰觸自己弟弟的臉,笑了笑:“先過來趁熱吃麪吧。”
溫子謙坐在她的對面,看着她往自己的碗裡倒了醋,又勺了好些辣椒,無奈低笑:“圓圓,辣椒吃多了,小心上火。”
圓圓說完就開吃:“大冬天的,就是要吃辣的才美味。”
溫子謙好脾氣的笑了笑:“那你等下多喝點蜂蜜水。”
兩人吃完了面,他就看着她道:“阮府的消息我已經打探清楚了,除了四爺沒有音訊;現在阮老爺是在禮部,阮大爺是在大理寺,二爺是在玉山書院做先生,三爺開了幾家布莊,另外還有四位公子,六位小姐,不過四位小姐已經嫁人。”
圓圓一聽這麼一大家子,忍不住驚訝的睜大眼睛:“都沒分家住在一起,那可真是夠熱鬧的啊?”
“這有什麼,就我知道的有幾家,在家都不喊名字,直接喊顧一到顧十八,還有府里人多的……”
圓圓想到那種場面,就忍不住笑:“哈哈……估摸着再不分家,下面的孩子還要翻兩倍。”
“我很羨慕你們之間兄妹之間的相處,其實我覺得人太多也吵的慌,”溫子謙難得見她笑顏如花,笑間鳳眸裡若有流星劃過,璀璨生輝,讓他沉醉其中,喃喃低語:“我覺得以後兩子兩女就夠了,兄弟可以給姐妹撐腰,再者兄弟間也可以互相扶持。”
圓圓笑容瞬間被卡主,他的意思是要讓自己生四個嗎?這也太多了吧,不過他的眼神好像是有點怪怪的,讓人感覺有點方啊……
她看了他一眼,低下頭看着手裡的茶盞,慢吞吞的道:“你要是想要多子多福,那最簡單不過,到時候多收幾個房裡人,想要多少有多少。”
要是敢說好,趁着現在還沒定親,趕緊一拍兩散。
溫子謙不由苦笑:“圓圓,我怎麼可能這樣對你,我沒有一個好爹,我就盼着自己能做一個好爹,我們一家子在一起,何必讓別的女人插足其中。”
伸出自己修長白皙的手,握住她柔軟的小手,眼神明亮多情的看着她:“圓圓,我期待我們能像我舅舅舅母一樣,相知相惜的在一起。”
“那我可記住你的話了,”圓圓看着他雖然握着自己的手,卻俊臉泛紅,耳尖都紅透了,覺得自己好像也該臉紅纔好,只好悄悄的憋氣,憋得臉都紅了,這才掙脫他的手,嗔了他一眼:“別動手動腳的,小心我爹揍你。”
“我甘之如飴,”話雖這樣說,可是看着她俏臉帶紅的樣子,他也不捨得造次,從袖袋裡拿出一個扁扁的木盒遞給她。
因爲是第一次送姑娘家東西,他也有點忐忑,遞到她面前打開,期待的看着她:“我也不會挑東西,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給你準備了紅珊瑚的耳墜和手鍊,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圓圓看着裡面精緻的紅珊瑚耳墜和手鍊,紅的耀眼,精巧別緻,拿出來帶到手上,滿意的晃了晃:“好美,我好喜歡,謝謝你的禮物。”
他也覺得很美,紅色的手鍊在那白皙的皓腕上,更是顯得她的肌膚白皙,讓他有握住她的手,細細把玩的衝動。
他剋制着自己心裡的慾望,猶如清風拂面的聲音,變得低沉了些:“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我挑了最像紅豆的紅珊瑚,你明白我的心意了嗎?”
圓圓沒想到他心思如此細膩,小小年紀就知道撩妹,倒是有了幾分羞澀:“君心似我心。”
見她歡喜的樣子,溫子謙神色之間難掩歡喜:“那你給我做個荷包好不好?”
自己先要個荷包,然後下次就要她替自己做件袍子,再然後是裡衣,再然後是……想想她給自己做了貼身衣物,心裡就盪漾了起來,好想時間過得快一點纔好。
圓圓已經很久沒動針線了,聽到他這話,也點頭應下:“好,等下回你來就給你,你站起來,我給你量一下,做身直裰吧?”
她心裡覺得自己要是隻做個荷包,好像過意不去,乾脆給他做身好點的衣裳,也免得自己佔了他的大便宜。
“好!”溫子謙嘴角忍不住咧開了,心滿意足的起身等她給自己量尺寸。
圓圓覺得面對面的量太尷尬,拿來軟尺後就站在他的後面給他量肩,腰,長度……
溫子謙低頭看着自己腰間的雙手,瞬間想到了些不和諧的事情,耳尖紅的要滴血:“圓圓你對我真好,以後我也會好好對你的!”
她很認真的給他敲了警鐘:“其實我真的不好,我小心眼又善嫉,貪財又懶惰。”
“沒事,我喜歡你的小心眼,這樣你心裡就只能容下我;我更喜歡你善嫉,因爲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貪財,要是你想好色,我也不介意。”他明亮眼神定定的看着她,戲謔:“我自認還有幾分姿色,望能入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