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啊,疼死我了。”
圓圓的腳勁可不小,這一下踢在他的小腿上,疼的他彎下腰抱着腿,嘴裡‘嘶嘶’不斷,不解的瞪着圓圓哀嚎:“你踢我做什麼?果然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曉玉看着他的樣子,眉毛一揚,擡腳也踹在他的膝蓋上,冷笑:“我不踢你,都對不起你說的話。”
他本來就蹲在地上,被曉玉這一踢,身子不由控制的往後倒,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他的尾椎骨都疼了起來。
他看着她們一臉可憐的苦笑:“這下你們也該消氣了吧?要是還生氣,那就儘管打我,罵我,我保證打不還口,罵不還手。”
圓圓心裡這兩天正好憋了一肚子的火氣,要是他言語過激,還能趁機揍他一頓,可是看着他這委屈的小模樣,倒是讓姐妹倆不好意思在下手了。
曉玉轉身回到凳子上坐下,把玩着手裡的帕子,看也不看他,冷漠的道:“姜公子你回去吧,以後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姜澄爍忍着疼痛起身:“你明知道我對你的心意,你爲什麼……”
“姜澄爍,你何必自欺欺人?”圓圓鳳眼帶着冷意:“我們不是傻子,如果你娘願意,當初我們搬入新居就應該過來,因爲我們相信你的話,纔會覺得你娘身子重,現在想來你娘根本不同意。”
他心裡一跳,心慌的解釋:“不是的,是……”
圓圓鳳眼清冷的看着他:“那我現在就和你去見姜夫人。”
姜澄爍聽到這,瞬間無言以對,想了想,猶自逞強:“圓圓,我是真的喜歡曉玉,我會好好的勸我孃的,她心疼我,一定會答應我的,你給我點時間好不好?”
看着向來笑容張揚的他這小心翼翼的樣子,圓圓心裡不懷疑他對曉玉的心意,可是這門當戶對,就足以讓姜夫人不答應這門親事了,自己先前還真是想的太少了。
圓圓嘆了口氣,看着他意興闌珊的道:“澄爍,要是你娘不喜歡曉玉,就算你們勉強在一起,一邊是你親孃,一邊是你媳婦,你在中間也會很累的。”
看着他們的神色,伸手拂過自己的袖子,淡然的道:“你爹有通房和姨娘,你也知道內宅之中想要磨搓人的手段太多了,你忍心曉玉受委屈嗎?要是你每天聽她們對彼此的抱怨,心裡能好受嗎?”
要是姜澄爍不是嫡長子,那還有分家的可能,可是他不僅是嫡長子,平時對他爹孃也很孝順,而且他弟弟又小,實在是不可能分家……
曉玉坐在邊上聽到圓圓的話,想到自己和姜家人認識,就是因爲姜家姨娘動了壞心眼,害的他丟了弟弟,越發覺得這樣的人家太可怕了,自己先前真是暈了頭,就算他娶了自己,他娘給他通房或者姨娘,自己能怎麼着?
這可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自己以後一定要找個沒有納妾收通房的人家纔好。
姜澄爍臉色變得很難看,卻無法反駁她的話,最終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曉玉,小心翼翼的道:“曉玉,你再給我點時間好不好?”
圓圓見他們兩人都難掩傷心,低嘆一聲:“你回去吧,一輩子太長,浪費在不滿和算計裡太冤枉。”
“圓圓說的對,”曉玉心裡的委屈和傷心不想多說,杏眼多了水光,勉強的笑了笑:“我期待的是平靜安穩的生活,想過我爹孃那種日子,我也想憑自己的本事賺錢,而不是在後院和小妾通房鬥法。”
他趕緊辯解:“我沒有別的女人。”
“……”現在他要是有別的女人,自己還能和他好好說話嗎?以後的事情天知道,瞬間覺得心塞,這完全無法溝通啊?
圓圓不想他在留在這裡,很乾脆的下逐客令:“好了,你先回去吧,反正這個時候我們不想見到你。”
姜澄爍也覺得自己今兒還是回去好好想想來的好,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阮府。
躲在後面窗戶邊偷聽的阮芯怡攏了攏自己身上的披風,眼神複雜的看着他離去的身影,心裡有點羨慕她們處事方法。
其實仔細一想也是,要是勉強在一起,人生還有什麼意思呢……
圓圓看了窗戶一眼,確定站在那的人離開了,這才摟着曉玉在她的耳邊低語:“你要是喜歡他,也未嘗不是沒有法子對他娘。”
曉玉靠在她的懷裡吐了口氣,眼淚忍不住留下來,低低的道:“算了,強扭的瓜不甜,再者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何必勉強。”
又咧着嘴笑了笑,哽咽的道:“圓圓,你和子謙哥哥要好好的,要一輩子……”
“好巧,我們也沒有以後了,”圓圓嘆了口氣,調侃道:“你看我們姐妹多有默契,連傷心都有伴。”
曉玉一聽,又氣又急的問:“爲什麼,溫子謙他家裡不是都同意了嗎?”
“他那坑兒子的爹要回來了,他要是想報仇,想要好好活下去,那就只能找個厲害的岳家。”圓圓見她一臉的怒火,倒是無奈的笑了笑,嘆息一聲:“其實他不該不相信我,要是他不悔親,哪怕他的後宅再亂,我也能應付過去的。”
自己懂點藥理,再說軟的怕硬的,橫的怕不要命的,自己反正不在乎名聲,就不信他們沒顧忌的地方,只要鬧騰久了,自然可以分家。
可是他選擇了別的路。
不管是是爲了自己好,還是爲了他自己,兩人都已經錯過了。
曉玉用力抱着她,似乎是想借此讓她感受到自己的溫暖,咬牙切齒的道:“沒想到他也是混賬東西,圓圓你這麼好,以後肯定能找到個好男人的。”
圓圓悶悶的應了一聲:“嗯。”
曉玉頓時覺得心疼妹妹,倒是把自己的傷感都拋開了,只是柔聲安撫妹妹……
……
這次的雪下得並不大,很快就停了,久違的太陽又出來了。
十二月二十二這天下午,曉玉看着天上暖融融的太陽,雖然不夠炙熱,卻讓人的心情都變好了。
她看着喝茶的圓圓笑了笑:“天氣好了,鋪子裡的客人就多了,我該回去幫忙了。”
“也好,我有事想你幫我。”圓圓示意丫丫她們退出去,自己才拉着她來到裡間,拿出個小盒子遞給她,低聲道:“這裡是三千兩銀票,你帶回去,讓爹全都買地,最好是能買個小山坡,到時候開春全都種葡萄,梅子樹和桑葚。”
曉玉也聽說過她現在得到了鋪子和歷年的租金,可是一聽三千兩銀子都要買地,還真的不敢伸手去接,反而是低聲勸她:“圓圓,這種地還要看老天賞不賞臉,要是葡萄結果子的時候乾旱或者大澇,那一年的辛苦可就白費了。”
“沒事,讓爹買兩個懂種地的人,最好是懂種葡萄的,而且葡萄種下去後要過兩三年才能結果子。”
曉玉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她:“那就是兩三年之內都是什麼收入都沒有?”
“怎麼可能呢?可以種些梅子樹和桑葚,都可以釀酒。”圓圓鳳眼發光的看着她:“再說還可以在葡萄地裡套種花生和豆子,也可以養些雞鴨,雞鴨可以吃蟲子和雜草,糞便可以養肥土地,高媽媽醃製的鴨蛋味道很好,再者每天鋪子裡賣的茶葉蛋,這些都是收益。”
曉玉還是有點遲疑,也有點不解:“圓圓,三千兩在京城也能買個小鋪子了,爲什麼你要種葡萄呢?”
“三千兩想在京城買個小鋪子倒是不難,可是地段肯定不見得好,這每年差不多隻有一百兩左右的租金。”
圓圓鳳眼帶着亮光:“可是我想賺錢,這以後就是我們的嫁妝,到時候就是嫁人,自己手裡有錢,也不怕被人拿捏。”
她打開盒子,露出一疊銀票給她看了,又合上遞給她,仔細的叮囑:“我出銀子,你們出力;到時候讓哥哥寫了契約書,你和哥哥,還有弟弟各佔一成,爹孃兩成,剩下的五成都歸我。”
曉玉趕緊拒絕:“都是你的銀子,我們怎麼能佔這便宜,最多爹孃佔兩成就好了。”
“傻姑娘,在我心裡你們纔是我的家人,那是我們最後的退路,我不能經常看着,就靠你們了。”
圓圓又拿來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小包裹,裡面是她連夜寫出來種葡萄,梅子樹和桑葚的方案,裡面一個盒子是各府夫人給的見面禮,叮囑了她幾句,又仔細的說了些事情,這才領着她去阮老夫人那邊。
……
這次曉玉坐着阮府的馬車回家,圓圓特意讓李偉護送,可是曉玉心裡還是激動的七上八下,生怕自己路上遇到個劫匪什麼的,直到回到家,這才鬆了口氣。
冬天天黑的早,餘家麪館裡面的客人已經不多了,餘清佑正從外面進來,看見馬車上下來的妹妹,趕緊上前:“你怎麼今兒回來了?我還裝備過兩天去接你呢。”
曉玉把自己懷裡的燙手香芋給他,拿着帕子抹了抹臉,鬆了口氣:“這包裹你拿好,李師傅你們辛苦了,趕緊進去吃晚飯。”
這次她回來,老夫人也送了幾匹布和一些糕點,還有些龍眼,核桃,紅棗什麼的,曉玉讓高媽媽她們來拿進去。
餘成剛笑着招待李偉吃晚飯,自己回房的時候,見兒子媳婦女兒在說話,聽了曉玉的話,大家都有一瞬間的沉默。
餘清佑把自己看了好幾遍的紙遞給妹妹,神色之間都是肅然:“我和爹明兒就去牙行問消息,順便再買幾個人,要是有合適的地方我們就買下,如果銀子不夠,那就去葛家借。”
餘成剛皺眉看着兒子,難掩怒火的道:“不行,溫子謙那個混賬都那樣對圓圓,我們死也不要再和葛家有瓜葛。”
餘清佑揉了揉眉頭,看着自家爹無奈的道:“爹,你不要忘記我們和葛家簽了十年的契約,這十年裡要合夥做葡萄酒,怎麼可能沒有瓜葛?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置下這份產業,厚厚的嫁妝才能讓妹妹們有依仗。”
“再說我們去別家借,還不如去葛家借,你要想想着葡萄酒葛家賺了起碼有兩萬,我們爲什麼不借,等有了銀子再還就是。”
雖然聽到溫子謙和圓圓分開了,他也擔心圓圓心裡難過,可是他的心裡卻忍不住有了漣漪:是不是表示自己有機會了,自己就算不能有功名,怎麼也要有萬貫家財纔好意思去開口提親。
紅豆抱着睡着的兒子坐在邊上,此時也開口:“夫君,清佑說的對,置業是最要緊的,看看有什麼適合的山頭,你們不用顧忌銀子,我們到時候又不是不還。”
餘成剛伸手抹了把臉,最終點頭:“那行,我們明兒就去找牙行。”
每個地方的地價都不一樣,這邊靠近京城,價格自然偏高,父子倆和牙人跑了兩天,最終定下一處地方。
是清平鎮最裡面的北邊小青山,那有小山坡,還有小湖,山坡周圍有三十多畝地,總共下來要五千二百兩銀子。
餘清佑去葛家飯館借銀子的時候,恰好葛敏浩從京城過來,很是愧疚的道歉,聽到他來借三千兩銀子,也很爽快的借給他,又把五百兩銀票給他,歉疚的道:“今年的葡萄酒都已經賣完了,這些是圓圓的分紅。”
餘清佑接過銀票,帶着點恰到好處的惋惜:“葛叔,他們也沒三媒六聘,不過來私下說了而已;再說圓圓不怪溫公子,而且他也是爲圓圓着想;我們也不會怪他;您對我們的幫助,我們會記在心裡,不應爲這些傷了兩家的情分;既然葡萄酒好賣,我們明年多收點纔是,也可以多賺點。”
他這話即表明不怪溫子謙,又表示這生意會繼續合作下去。
葛敏玉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嘆息:“清佑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你以後有事儘管來找我就是。”
寒暄了一陣,看着餘清佑離開,才按着自己的腦袋嘆息:“好在契約上籤了十年,要不這生意就沒法繼續了。”
邊上的掌櫃是他買來的,極是忠心,聞言低聲道:“爺,他們買這麼多地,看來是想大幹一場,明年釀酒的時候,我們找幾個機靈點的打下手,要是能學會,那就不怕以後他們和我們散夥,您看怎麼樣?”
“這最要緊的地方很難知道,不過試試也無妨,到時候交代他們機靈點。”葛敏浩說完,又交代掌櫃:“這事說起來還是子謙不對,到時候餘家有什麼難事,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別給他們使絆子。”
……
餘清佑怕夜長夢多,雖然衙門已經閉門封印了,還是私下送了葡萄酒和曉玉從圓圓那帶回來最好的一套首飾,見到知縣後,請他在地契上蓋了章,入了檔。
花請衙役去量地;又用三百多兩買了六個男子,大的已經四十多,小的才十四,都是落魄的官員家莊子上幹活的簽了死契的,對農事很懂。
因着買來的山坡上不僅是灌木,雜草和各種樹木,還有八角刺什麼的,請了些人在山坡上蓋房子,還有除雜草樹木的。
雖說要過年了,可是餘清佑請人的時候就說了,比平時多十文一天,倒也請了附近村莊上五十多人幹活。
……
八寶樓是京城的首飾鋪子,前面是上下兩層五間,寬闊開朗,後面還有住人的二十幾間房間;這八寶樓名字好聽,裡面的金銀玉器首飾也算精緻,雖然是新開的,可是生意也還不錯。
楚明睿此時就坐在八寶樓後面的書房,聽了繡春的話,桃花眼帶着驚喜:“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