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見那小姐美眸帶着不甘的瞪着自己,一抽一抽的低泣,一臉自己沾了大便宜的幽怨眼神,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只能瞪着坐在對面椅子上的楚明睿,心裡琢磨着他有武功在身,怎麼可能這麼弱不禁風,難不成……
楚明睿看到她狐疑的眼神,穩穩的坐在椅子上,桃花眼帶着怒火,嫌棄的看着她,又看着邊上的楚明堯,不滿的開口:“明堯,你剛纔爲什麼推我,你不知道我這幾天有傷在身嗎?”
他們堂兄弟有五分相似,都是桃花眼,俊朗的五官,眉眼精緻風光霽月俊俏公子;雖然楚明睿眉眼更精緻,可是他桃花眼看人的時候冰涼入骨,充滿晦暗幽深的陰冷,渾身陰沉凌厲的氣勢撲面而來,讓人不由自主的戰慄。
而楚明堯明亮桃花眼裡似乎星光璀璨,嘴角總是帶着淺笑,顯得十分溫潤如玉。
此時聽到楚明睿的話,他無可奈何的一笑,隨之一揖,帶着點羞澀的道:“大哥對不住,我只是擔心小姐摔疼了,忘記你受傷的事情,還想着你去扶那小姐一把。”
說完又對圓圓一揖,歉意的道:“吳小姐,真是對不住了。”
楚二夫人瞪了兒子一眼,嗔道:“你這傻孩子弄錯了,這不是吳小姐。”反正不是自己和吳夫人說好的吳小姐,至於是劉小姐還是阮小姐,她也弄不清楚。
楚明堯也很快明白自己弄錯了,看着圓圓的桃花眼帶着說不出的溫柔和歉意:“小姐見諒,我本是不忍你受傷,沒想到倒是害的你們倒在一起。”
又看着楚明睿慢吞吞的道:“雖說是我的不是,可是大哥你到底是唐突了這小姐,讓她失了清白……”
圓圓聽到他的稱呼,心裡一動,覺得這是自己陰差陽錯掉入了楚二夫人爲楚明睿準備的陷阱中,不過這吳小姐變成了自己。
可是她也不打算就這麼認了,低着頭,聲音雖不大,卻很清亮悅耳:“雖說男女授受不親,禮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這大庭廣衆之下,楚公子也是好心,我絕不會想到別處。”
邊上的李嬤嬤知道自家主子也不知道這小姐是誰,好在她們進來之前,自己記了一遍,低聲在她的耳邊說了一句。
楚老夫人打量着他們的神色,此時輕笑,眼角的幾處魚尾紋就擠在一起,一臉的慈祥:“這孩子真是端莊大度,不過今兒這事,到底是阿睿冒犯在先,該負的責任他也得負起來,阮二夫人你怎麼說?”
想起孫子先前私下跪在自己面前說的話,見他現在雖然一臉不愉,好歹沒有噁心,心裡就想知道孫子的底線在哪?
阮二夫人沒料到都準備無功而返了,還能得了這天大的便宜,激動的臉都紅了:“老夫人您說的是,我們家上下最疼的就是三小姐,懂事知禮,端莊大方,現今和世子有緣,那就……”
阮二爺是商賈,她也知道自己先提高身價,要是他們不願恬恬做妻,那麼妾也成。
她眼神滴溜溜的看着他們的臉色,下意識的彎下腰,眼神發亮的看着他們:“這要是議親事,自然是三媒六聘……”
她這話說的很慢,要是他們不滿的呵斥,自己就可以改口說“不過納妾的話,挑個好日子就可以。”
楚老夫人也沒打斷她的話,犀利的眼神反而緊緊的盯着大孫子,見他眉頭緊皺,一臉譏誚不耐的神色,笑了笑:“這倒是大事,老身明兒去阮府拜訪。”
這話可以說是答應了下來,卻又可以說是什麼都沒答應,阮二夫人覺得自己的小心肝都要跳出來了,緊張的搓了搓手,恍惚的應下:“是,是,明兒我們在阮府恭候大駕。”
又覺得這樣自家太拿大了,趕緊改口:“明兒我們就來拜訪老夫人。”
圓圓咬了咬脣,很想出口反駁,聽到這話,決定還是去祖母面前說。
楚明睿卻不滿的冷哼一聲,譏誚嘲諷的道:“祖母,這事我不答應,這要是碰到了就要納回家,估摸着我們忠勇伯府都要住不下了。”
圓圓暗暗的鬆了口氣,她就知道這混蛋絕對不會吃回頭草,畢竟自己的拒絕對她來說實在太丟臉了,而且就算他不是忠勇侯的世子,憑着他出衆的容貌,也能讓小姐們動心。
楚老夫人看了孫子一眼,又看了李嬤嬤一眼,和藹的笑了笑:“今兒府裡事多,等我過兩天再請你們一起說話。”
從一開始的迫不及待,到如今的過幾天,這待遇一降再降,阮二夫人心肝都顫了起來,卻也知道他們之間的肌膚之親實在不能讓楚家負責。
心裡忍不住想:要是侄女和世子真的有肌膚之親就好了,這門親事就能八九不離十了。
阮二夫人勉強笑了笑,福身道:“是,我們就先告辭了。”
楚老夫人眉眼含笑的點頭:“招待不週,今兒倒是讓你們受驚了,給小姐們準備了點小玩意,拿去戴着玩吧。”
李嬤嬤讓丫鬟給在場的小姐們送上了小巧的木盒子,這才親自送她們離開。
路上的丫鬟婆子看着李嬤嬤神色愉悅的親自送着夫人小姐出來,都趕緊在兩邊見禮,阮二夫人心滿意足的擡頭挺胸,心裡覺得這門親事一定要成纔好。
而在大廳裡,丫鬟乖巧的福身:“老夫人,喬二小姐求見。”
楚明睿一聽,就起身,清清冷冷的道:“祖母,我先去書房。”
楚老夫人也知道如今的場面尷尬,點頭道:“也好,晚上你來陪我說說話。”
心裡有點惱老二家的,非要和阿睿議過親的喬知意議親,可是想到老二跪在自己的面前說的話‘娘,世子是明睿的,以後忠勇伯府也是明睿的,我就想讓我的兒子以後也有人幫扶,您就疼疼兒子,答應了這門親事吧?’
小兒子大孫子都是她的命根子,而且這些年都是二房的兒孫承歡膝下,楚老夫人琢磨了許久,終究還是答應了。
楚明睿回到書房,想到今兒整個人的心情就好了起來,很快就有兩個小廝進來,把事情說了一遍,才退出去。
白老三忍不住咂了咂嘴,睜大了眼,驚訝的道:“嘶,不會吧,沒想到你看上的姑娘這麼狠,這要是娶進門,你讓她不開心了,那你或許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
楚明睿挑眉一笑,妖嬈惑人的桃花眼裡是滿滿的愉悅:“我樂意。”
白老三嫌棄的瞄了他一眼,嘀咕道:“你確定這件事能按着你的謀劃來。”
“自然,我那好二叔他們肯定願意我娶阮三小姐,再者我現在表現的不樂意,她就不會起疑心;”楚明睿閉上了瀲灩的桃花眼,嘴角一勾,低低的聲音裡帶着纏綿:“這次不算‘肌膚之親’那麼等她們下回來的時候,二房肯定會琢磨着讓我們有真正的肌膚之親。”
一想到這,他心裡忍不住暗樂,到時候自己也是受傷在身,無辜可憐的受害者,她可不能怪自己……
不過爲防萬一,他還是低聲囑咐:“讓他們把人護好,她千萬不能有事。”
這深宅大院,自己本捨不得她進來,面對明槍暗箭,處處算計;可是沒想到最終兜兜轉轉,自己還是因爲貪戀她的溫暖,捨不得讓她離開自己。
白老三應了一聲,才發現自己竟然很習慣去辦他吩咐府事情,自己是一代大俠,怎麼能有這奴性呢?
他很是糾結的嘆了口氣,自己不開心,也不能讓他好過,一雙雖不清澈,卻很銳利的眼盯着他,慢吞吞的道:“喬家那邊就這麼算了嗎?”
“喬子遠,”男人的聲音帶着嗜血的陰寒,讓白老三都後悔自己不長眼的提起這事,他卻笑了笑:“讓喬知意身邊的丫鬟聽到今兒她大哥出事,就是阮家動的手腳。”
白老三深吸口氣,搖頭嘆息:“你好毒啊,這喬家知道還不尋阮家麻煩,不是逼着阮家小姐嫁給你嗎?”
“她是我媳婦,不嫁給我怎麼行?”楚明睿淡淡的哼了哼,聲音卻格外愉悅,眉眼之間卻帶着得意和勢在必得。
……
阮家大廳裡,阮二夫人興奮的眼睛發紅的說着今兒發生的事:“……那楚老夫人對我們三小姐很是滿意,這要是成了,呸呸,肯定能成,恬恬可就是世子夫人了啊!”
阮老爺摸了摸自己的鬍子,眼皮耷拉的眼裡精光閃閃,咳了兩聲,見大家都看着自己,淡淡的道:“無論怎麼着,都是世子幫了恬恬,你們也該準備禮物去道聲謝。”
阮老夫人知道他是動心了,想要和忠勇伯府結親,斜了他一眼,冷哼:“沒有帖子就不準去,要不顯得我們巴着世子,像什麼樣子?”
阮正東看了看爹孃的神色,中規中矩的道:“一家有女百家求,要不就等等,看看楚家的意思再說?”
阮正南看着規規矩矩坐在那的圓圓,倒是笑了笑:“這要是真的成了,那倒是好事……”
“好什麼好?齊大非偶!”阮正西打斷自家二哥的話,大馬金刀的坐在那,皺着眉頭道:“我倒是聽說過,楚世子爹孃都沒了,現在就是楚家二房當家,世子又體弱多病,這要是恬恬嫁進去了,誰知道會不會變成別人的眼中釘呢?”
恬恬沒想到還是看着最粗枝大葉的三叔,把這光鮮靚麗婚事背後的隱患看的如此一清二楚,也能捨得那伯府的好處,爲自己說句公道話。
阮老夫人閉了閉眼,揮手道:“老三說的也對,你們讓人留意着點楚府的消息,要是有什麼儘快和我說一聲;今兒你們都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圓圓回到自己的房裡,換了身家常衣裳,看見繡春已經把小木盒放在桌上,她坐在軟塌上頭疼的嘆息一聲,斜靠在軟枕上琢磨今兒的事,會不會有什麼意外……
“二小姐來了。”外邊傳來了如意的聲音。
圓圓懶洋洋的道:“請二小姐進來。”
阮芯怡快步進來,坐在她的邊上,美眸盯着她,一臉的糾結。
如意奉上茶,又送上了兩碟糯米紅豆糕和杏仁酥,見小姐示意自己退下,就離開花廳去了外間。
圓圓這纔看着她開口問:“二姐,你來可是有什麼事嗎?”
阮芯怡一臉的擔憂:“我們沒把遇到喬子遠的事說了,要是以後鬧出來可怎麼辦?”
“事情都出了,告訴大家的話,反而讓大家擔驚受怕。”圓圓嘆了口氣,皺眉低語:“希望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畢竟來客那麼多,我們又不引人注目,喬家未必知道我們的存在,不管怎麼樣,走一步算一步罷了。”
阮芯怡斜了她一眼,自己也靠在軟枕上哼了哼,幸災樂禍的道:“本來我們阮家是不顯眼的,可是出了你和世子的事,那就是很顯眼了;你要知道有多少小姐想進楚家,卻被你給拔了頭籌。”
“我看今兒的事,明擺着是吳小姐想趁機和世子勾搭上,誰知你陰差陽錯的和那世子滾在一起,你都不知道先前吳家母女看你的眼神,那是恨不得撕了你。”
圓圓一想到先前兩人的碰觸,覺得他堅硬的身體未必比光滑的青石地磚軟,就覺得頭疼,有氣無力的嘆了口氣:“什麼叫滾在一起,你就不能說得好聽點嗎?”
“你別想瞞我了,你心裡也很喜歡的吧?”阮芯怡神色曖昧的對她眨了眨眼:“那世子俊俏的如同畫中人一樣,你抱着他有沒有心跳加快的感覺?”
隨即又幸災樂禍的道:“不過要是你真的成了世子夫人,我看你這輩子連睡覺都要睜着一隻眼,免的自己男人被外面的小姐,或者是邊上的丫鬟給拐跑了。”
圓圓腦海裡浮現他精緻俊美的模樣,哼了哼,一臉不在意的道:“你要是喜歡,儘管去把他拐跑好了,我肯定沒意見。”
“我可不要!”她趕緊搖頭,兇巴巴的瞪着她:“我雖然不算好人,可是你先前也算救了我一命,我也不會恩將仇報;再說我看見他就覺得自行慚愧。”
“我還真的沒想到,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呀。”圓圓沒想到她沒有被美色迷惑,嘆了口氣:“我也想有雙桃花眼,看他那樣穿女裝比我還好看,這可讓女人怎麼活啊。”
阮芯怡見她取笑自己,瞪了她一眼,看着桌子上的木盒子,好奇的問:“你這是什麼?我那盒子裡裝的是金梅紋鏤空梳篦,看着還算精巧,你這個是什麼?”
“不知道,”圓圓拿了盒子出來的時候,就順手給了在外面等着自己去的繡春,再加上琢磨着今兒的事,還真的沒打開看過裡面是什麼,懶洋洋的道:“肯定都是差不離的,盒子都是一樣的。”
“我瞧瞧,”阮芯怡好奇的打開盒子一看,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天,你的這是點翠如意簪,這可比我那梳篦貴重多了,看來楚老夫人還真的對你是另眼相看啊!”
圓圓看着金簪上的點翠,卻皺起了眉,陰鬱的道:“你也聽到三叔的話了,忠勇伯府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你最近替我留意點你爹孃的動向,我總覺得依着我們的身份,不夠去忠勇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