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衣衫不整

八寶樓裡,前面開始熱鬧起來,穿着乾淨利落的小廝已經開始接待客人,後面卻有人守着,一片寂靜。

書房裡,於景誠看着楚明睿的桃花眼裡帶着笑意,真是俊美之極,很不解問:“阿睿,你今兒遇到什麼好事了,怎麼笑得如此盪漾?”

楚明睿反而勾脣一笑,聲音猶如清風拂面:“我要成親了,你準備好賀禮。”

“什麼?”於景誠大驚失色驚呼:“你要成親了?和誰?”

楚明睿嫌棄的看了他一眼:“肯定不是和你。”

他哭喪着臉:“我這麼俊朗多金的好男兒都還沒有娶妻,你這麼冰冷又毒舌的男人怎麼可能比我先娶媳婦,這世道不公平啊。”

楚明睿快要被他氣笑了:“因爲我潔身自好,是女人都知道我可靠;而你卻左擁右抱,哪個不長眼的會看上你。”

於景誠氣的拍桌子:“爺那是迷惑外人的,到現在爺也還是清清白白的童子身呢。”

隨即又黯然的嘆息:“我嫂子在的時候,總是提醒我,如果不能給姑娘披上嫁衣,就不要脫下她的褻衣。”

“可是也是因爲她,我哥哥至今沒有孩子,也不碰別的女人,”他的神色間很是陰鬱:“我也該找個好姑娘成親了,要不於家可就要絕後了。”

楚明睿想到那個清雅如仙,狡猾如狐,卻又聰慧不凡的女人,也覺得有點可惜,低聲安慰:“再忍幾年,說不準你哥哥就能如願以償了。”

於景誠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又是掛着一副壞笑,好奇的問:“對了,你爲什麼想要娶她?”

楚明睿想起圓圓,就忍不住自己的笑意:“誰讓她敢忽略我的存在,敢拒絕我的提親。”

他頓時張口結舌:“那你還要娶她?”

“我喜歡她生氣的樣子。”楚明睿看着他笑了笑,晃花了他的眼:“不是都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嗎?她救了我,我覺得最好的報答就是娶她,讓她一輩子都過得舒心。”

他的笑容太美,也太惑人,於景誠覺得自己的腦袋抽了一下,就賤賤的開口:“那你也救了我,我也要以身相許……”

嗎?這個字還沒說出來,楚明睿已經受不了,隨手把桌上的茶蓋扔向他,他快速的接住,瞬間回神,見他陰冷的眼神如刀的想要凌遲自己,趕緊賠笑:“等下輩子我投胎成女人,再來報答你。”

楚明睿這才冷哼一聲,從懷裡拿出幾張紙扔給他:“這裡面就是我查出來的和太子有聯繫的官員,你拿着就滾。”

於景誠深恨自己嘴賤,只好拿着紙快速的離開,心裡求神拜佛的保佑他再次被拒……

楚明睿看着他離開後,自己就把修長的雙腿架到黃花梨的書桌上,腦袋靠着椅背,心裡琢磨着自己怎麼“自投羅網”,也好和圓圓早點成親。

她已經是碧玉年華,自己也是弱冠之年,是該早點成親了。

他桃花眼一眯,喃喃低語:“你們明兒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

正月十七的一大清早就寒風蕭蕭,沒有太陽的早上顯得很是陰冷。

阮大夫人和阮二夫人都想一起去忠勇伯府,可是阮老夫人斟酌再三,還是自己帶着圓圓前來,至於阮芯怡發燒還沒好,就沒有一起過來。

她覺得自己可以私下打聽一下楚老夫人的意思,就算有什麼事,知道的人也不多,免得張揚出去,毀了圓圓的名聲。

再說老二媳婦覺得圓圓給世子做妾也無妨,自己可不願孫女爲妾。

忠勇伯府的大門口,管事婆子帶着丫鬟早已經在候着,接過翠羽遞給她的禮單,笑吟吟的道:“老太太,三小姐,軟轎已經備好了,請。”

青呢小轎很快就來到了老夫人的福安堂,一色的紫檀木傢俱,汝窯賞瓶,寬敞大氣;裡面通了地龍,暖融融的還帶着淡淡的佛手香,很是怡人。

楚老夫人和楚二夫人都是有品級的,阮老夫人也和孫女一起行禮問安:“見過老夫人,見過二夫人。”

“快請坐,”楚老夫人話音才落,楚二夫人就親自扶着阮老夫人坐在鋪了灰鼠皮的圈椅上,眉眼帶笑,爽朗又豔麗:“又沒有外人,老夫人和三小姐不必如此多禮。”

俏麗的丫鬟端上茶水後,就退到一邊,安靜的站着。

楚老夫人臉上帶笑平靜無波,眼神卻看着圓圓,見她在自己的眼神下沒有驚慌失措,鎮定自若的坐在那,心裡就有了幾分滿意,收斂了氣勢,和氣的道:“我昨兒聽到阿睿回來說起喬大公子事,說起來都是誤會,我已經讓明睿和喬大公子說過,他不會再去搗亂,倒是委屈了你們。”

阮老夫人一聽這話鬆了口氣:“多謝老夫人,讓您費心了。”

“這本來就是因爲我府上出了亂子,這才讓你們受驚。”楚老夫人也很和氣:“我也閒着沒事,樂的有人來陪我說說話,今兒你們可要留下來用午飯。”

這個時候,簾子被掀起,進來了兩個俏麗的小姐,一個披着孔雀紋的大紅羽緞披風,鵝蛋臉上眉眼清秀;還有一個披着朱團紅鑲寬邊的披風,瓜子臉上桃花眼更添嬌媚,眉眼格外精緻。

這爹孃都好看,想要生出難看的孩子機率很低,一般來說,納妾納色,庶女又格外嬌媚。

兩個姑娘行雲流水一般福身請安:“祖母,娘。”

楚二夫人眉眼帶笑的應了一聲,又嗔了女兒一眼:“還不給阮老夫人請安,這是阮家三小姐,你們年紀相仿,也該好好親近纔是。”

大家各自見禮後,又寒暄了幾句,楚芝晴就站不住了,笑着撒嬌:“娘,我想去暖房給祖母和娘摘花。”

“你啊,肯定是自己想去玩,偏偏拿我們做藉口。”楚二夫人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很是嬌寵,嗔了她一眼,你和離歌帶着阮三小姐去走走,挑兩盆好看的花送給三小姐。”

圓圓其實一點也不想離開祖母,她總覺得這忠勇伯府不是善地,唯恐自己落入陷阱之中,乾脆裝羞澀,低低的道:“多謝二夫人,我就不去了,留下陪祖母。”

楚離歌自幼看嫡母的眼色長大,此時趕緊去扶圓圓,柔聲細語的道:“三小姐,一回生二回熟,你就和我們去走走吧。”

阮老夫人也想打探一下二兒媳說的事,看着圓圓道:“就是,你們小姑娘出去走走。”

既然這樣說了,圓圓也無法推辭,順勢起身告辭,被兩位小姐夾在中間,聽着她們的嬌聲軟語走出去。

今兒來拜訪,爲防萬一,她就乾脆帶着繡春和初夏過來,也算給自己多點安全感。

這邊離花房有點遠,婆子們準備了軟轎,圓圓坐在軟轎上,總覺得心裡不安;掀開一點簾子,看着邊上的繡春和初夏緊緊跟着,覺得自己想多了。

這軟轎是內院用的,很是小巧,裡面還放着一個銅暖爐,散發着熱氣和淡淡的茉莉薰香。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軟轎才停下,圓圓跟着她們進去,見花房裡通了地龍,香氣宜人,奼紫嫣紅的牡丹,還有菊花,茶花,紫茉莉,玉簪花,六月雪,晚香玉等等,百花盛開的如同春天。

楚芝晴似乎很喜歡花,進去把披風解下遞給邊上的丫鬟,就問邊上侍弄花草的婆子:“我要的蘭花怎麼樣了,過兩天我要送人的。”

婆子對嫡出的小姐自然是格外殷勤,躬身諂媚的笑:“小姐您去瞧瞧,就在裡面。”

離歌看見她們往裡面走,才靠近圓圓低聲笑着道:“你可別怨晴兒怠慢了,晴兒未來的婆婆喜歡蘭花,過幾天是她的生辰,這蘭花是要當賀禮的。”

又看着她笑,顯得很是熱情:“你隨便看看,有喜歡的就讓丫鬟拿到那邊,等下帶走就是。”

婆子還在邊上放了茶水糕點,恭敬的道:“大小姐,這是早上剛做的玫瑰花茶和玫瑰糕。”

“好,”離歌也解下披風扔給丫鬟,這才坐下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露出滿意的笑容:“味道很不錯,三小姐也來嚐嚐?”

“多謝,我先去看看花。”圓圓故作靦腆的笑了笑,心裡打定主意,這裡的茶和點心自己絕對不碰。

因爲花茶的香味可以遮掩掉有些藥物的味道,自己可不想陰溝裡翻船。

她既然不準備吃東西,自然也不好意思站在那看着離歌吃,自己帶着兩個丫鬟慢慢的走動,打量着盛放的花朵。

離歌看着她的背影,也放下手裡的茶盞,心裡滿是苦澀的想:三小姐,不是我想害你,實在是被逼無奈。

她雖然是大小姐,可是卻是庶出,楚芝晴已經說好了人家,自己比她大,婚事卻還在商議,嫡母明擺着是用婚事拿捏自己,可是自己也真的只能妥協,要是不聽話,那嫡母已經給自己準備了高門大戶裡聲名狼藉的庶子;要是自己聽話,那就能讓自己挑個好人家。

至於這種事,嫡母肯定不會讓她的女兒沾手,自己做下這事,就是替罪羊,到時候免不了要吃點苦頭,可是和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比起來這都不算事。

她看了眼自己的丫鬟,低聲道:“讓人看着點,等世子回來了,就趕緊來報。”

“是。”

圓圓轉悠了一圈,覺得有點受不了這裡面濃郁的香味,就想出去透透氣,最好是早點離開這裡,因爲這也太偏僻了。

她出去的時候,看着楚離歌正和丫鬟在說話,看見她出來了,盈盈一笑,好看的邊上的花朵都失了顏色:“三小姐真好看。”

圓圓有自知之明,自己肯定比不過她容顏,故做木訥的低頭一笑,羞澀的道:“大小姐纔是真的好看呢。”

又做出一臉小家子氣的樣子,低聲道:“大小姐,我想回祖母那邊去,可以嗎?”

“自然可以,那我陪你過去吧!”離歌看見丫鬟對自己使了個眼色,就看着圓圓笑了笑:“晴兒肯定還沒好,那我先陪你一起過去吧。”

說完,攏了攏自己身上的披風,就先上了軟轎。

圓圓對繡春她們使了個眼色,也坐上後面的一頂軟轎。

繡春和初夏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警惕。

圓圓不知道回去的路和來時的不一樣,繡春她們倒是知道這路不一樣,卻又要裝作自己不知道。

圓圓很快就覺得軟轎裡的味道不對,她趕緊用帕子捂住自己的嘴,看着軟轎角落裡的銅爐散發着腥甜的氣味,臉上刷的變得雪白。

這不是自己來的時候坐的軟轎,這味道不對勁,難不成她們竟然敢用這手段?

圓圓不再遲疑,清冷的開口:“停下。”

軟轎很快就停下,圓圓很快的從軟轎裡出來,深深的呼吸了幾口冷冽又清新的空氣,這才覺得自己舒服了點。

前面的丫鬟趕緊和小姐說了一聲,離歌的軟轎也停了下來,她從軟轎上下來,俏臉帶笑的問:“三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反正那軟轎自己是不能坐了,圓圓鳳眼一轉,抿脣一笑:“上次來的時候就覺得這裡的假山庭院,亭臺樓閣都很別緻,我想走過去,仔細的瞧一瞧,也免得家裡的妹妹問起來,我一問三不知。”

楚離歌看了看四周,很乾脆的揮手示意軟轎離開,笑着道:“那也好,我們就當成散步吧,這邊走,你看東邊還有果樹,再過去就是……”

圓圓看着她鎮定的樣子,心裡越發警惕起來,這大小姐是真的不知情,還是……

楚離歌身側的纖纖玉手緊握,手心裡都是冷汗,前面不遠處就是拐角……

圓圓雖然很警惕,可是真的沒想到拐角處會撞上一個捧着一小甕冷水的丫鬟。

‘啊……’丫鬟發出驚呼,倉皇的道:“小的該死。”

圓圓感受到冷水浸溼了自己的衣裳,小甕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楚離歌比圓圓還憤怒,上前就是一巴掌,沉着臉呵斥:“混賬東西,誰讓你驚到三小姐的。”

“大小姐,三小姐恕罪,”丫鬟低頭彎腰的站在那,低聲道:“這是先前收集起來的梅露,二公子要用來煎茶……”

楚離歌皺了皺眉,轉身拉着圓圓的手,很是歉意的道:“三小姐,你這衣裳都溼了,小心着涼,趕緊去前面換身衣裳吧。”

說完,趕緊讓自己身邊的丫鬟去拿衣裳。

到了這個地步,圓圓心裡就知道她想打什麼主意了,決定就算換衣裳,自己也要讓她陪着自己,垂眸遮住鳳眼裡的怒色,淡淡的道:“多謝大小姐。”

離歌帶着她來到抱廈,又指使着跟着自己的丫鬟和外面兩個小丫鬟拿炭盆,端茶水什麼的,深怕有什麼不周到。

圓圓裹着披風,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才猛然驚醒,該死的,自己還是疏忽了,這裡的薰香又不一樣。

離歌看着圓圓暈了過去,繡春她們先前喝了丫鬟送上的熱茶,也都暈倒在地。

她緊張的嚥了咽口水,澀澀的道:“三小姐,你不要怪我;不,你應該謝謝我纔是,不管是世子夫人還是世子的妾,都算是你高攀世子……”

過了一會兒,門口的丫鬟快速進來,緊張的道:“小姐,世子過來了。”

離歌閉了閉眼睛,知道自己別無選擇,推開窗戶後,又把椅子推到在地,發出很大的動靜,用力的大喊:“救命啊,快來人啊,有刺客……”

不出她們的收料,楚明睿快速的闖了進來,入目就是離歌倒在地上,三個丫鬟人事不知,還有軟塌上圓圓衣裳不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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