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沉着臉,鳳眼帶着怒火的走進來,她的邊上跟着紅着眼睛的曉玉,也是一臉的不滿,還有繡春和初夏,都是一臉的嚴肅。
楚離歌鬱悶的要死,自己迎出去,不知道這三小姐發什麼瘋,沉着臉不說話,她賠笑了幾句,也懶得搭理了。
圓圓進來對着楚二夫人屈膝一禮,就怒氣衝衝噼裡啪啦的道:“二夫人,你孃家的人也太不道德了,明明說好要來向我姐姐提親,我姐姐來到京城等着,周公子又去招惹你家的大小姐,還請二夫人讓周長亭出來說個清楚。”
楚二夫人有點疑惑的看着她們,對她的話半信半疑。
倒是楚離歌面對曉玉幽怨的眼神,覺得如坐針毯,心裡很鬱悶:自己怎麼可能看上他,墨公子比他好幾十倍。
因此趕緊開口辯解:“三小姐,餘小姐你們誤會了,我和周公子什麼都沒有。”
圓圓連看她一眼都沒有,鳳眼帶怒的看着楚二夫人道:“夫人,讓周公子給我們一個交代。”
楚二夫人見她情緒如此外泄,看着沒有點城府,心裡反而高興;而且曉玉還送上門,看來這門親事還是成了。
她也因此更不把她們姐妹放在心上,覺得這三小姐進門,自己可以把她搓圓捏扁,心情好了起來,笑了笑:“大家坐下說話,這肯定有什麼誤會,我讓長亭來和餘小姐賠罪。”
又轉頭喊:“長亭你出來給餘小姐陪個不是。”
周長亭在裡面聽見這話,心裡又是得意,又有點埋怨,得意的是曉玉要自己負責,失望的是自己沒機會得到楚大小姐了。
不過想到姑姑說的餘家的葡萄酒方子,他覺得自己還是能容忍一下庸俗的村姑,等到方子到手再說,整了整身上淺碧色的圓領長袍走出來,脈脈含情的看着曉玉:“你要相信我對你的心意,不要聽信外面那些……”
曉玉看見他杏眼一亮,拿起桌上放着西瓜的白瓷盤子,上前就砸在周長亭的頭上,怒喝:“讓你風流成性,老孃打斷你的三條腿……”
其實她也想問一下圓圓,爲什麼要教自己這麼說,畢竟她看着周長亭也不是妖怪,只有兩條腿啊?
不過圓圓說了,自己只管鬧就好,什麼都砸了最好,雖然做潑婦有點不好意思,可是自己還是應該可以勝任的。
白瓷盤子很薄,敲到了周長亭的頭上也沒讓他頭破血流,紅色的西瓜也從他的頭上滑落,就像是血,疼的他忍不住大叫:“你個瘋子……”
曉玉已經快速的拎起粉彩的小肚茶壺對準他扔去,被他避開後,茶壺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噼啪聲,瞬間四分五裂。
曉玉見他躲到沉香木底座雙面繡座屏後,乾脆衝上前用力的把屏風推倒,嚇得周長亭大喊:“快來人啊,把這個瘋子綁起來。”
曉玉連說話的空都沒有,攢着力氣把手邊拿到的綠玉翠竹的盆景,青瓷繪白花的梅瓶都使勁的往他的身上砸……
楚二夫人真的是愣住了,她還真的沒見過這麼潑辣的姑娘,這一眨眼之間,自己的客廳就凌亂一片,簡直和抄家一樣。
呸呸,自己胡思亂想些什麼呢?
她很快回過神,美豔的臉上難掩怒色,看了眼身邊兩個驚呆住的丫鬟,也不指望她們上前,平時溫柔的聲音也帶着點嚴厲:“快來人,請餘小姐坐下冷靜冷靜。”
門口的四個婆子趕緊進來,想去制止那還在追着周公子打的小姐。
圓圓也是一臉被嚇壞的模樣,趕緊呵斥自己身邊的兩個丫鬟:“初夏你們還不趕緊去扶小姐坐下。”
又無奈的嘆息:“姐姐,你在別人的家裡怎麼能這麼潑辣呢?”
楚二夫人她們都覺得圓圓這話說的太輕巧了,就這已經不能算潑辣,而是像瘋婆子了。
周長亭自認自己是翩翩公子,就算認識的小姐,有了矛盾齷齪也是暗地用手段打擊報復,可這麼明刀明槍的來,倒是生平所見。
再加上先前曉玉被自己抓住,還能笑吟吟的勾着自己上馬車,最後踹了自己跳水離開,他心裡再也不覺得這姑娘是清秀的小佳人了,而是覺得自己看到了母老虎。
他躲的離曉玉遠遠的位置,恨恨的道:“姑姑,你把這潑婦趕出去。”
楚二夫人眼神犀利的斜了他一眼,纔看着圓圓道:“三小姐,你姐姐這樣粗魯不好吧,你看她把這裡弄成什麼樣了。”
她覺得自己應該給她們一個下馬威,這樣曉玉嫁給自己的侄子後也能規矩點,要不周家可就多了個禍害。
圓圓一臉無奈的道:“我姐姐平時很文雅的,今兒只是有那麼一點點生氣而已,打破了個茶壺而已,夫人肯定不會和小輩計較的對吧?這門親事還是儘快定下吧!”
就這潑辣的女人,還能和文雅沾邊嗎?這麼自吹自擂,不要臉的話也能說出來,要是真的嫁給自己,想想就讓周長亭瞬間覺得生無可戀。
楚二夫人沒料到圓圓會催促婚事,下意識的多看了她們姐妹兩眼,那個‘好’字就說不出來了,揮手示意婆子出去,裡面只留下自己的兩個貼身丫鬟。
她笑了笑,四兩撥千斤的道:“坐下說話,我到底只是他的姑姑,也不明白他和餘小姐之間的事,他的婚事還是我哥哥嫂子做主纔好。”
圓圓見她推的一乾二淨,也不意外,只是笑了笑,拉着曉玉坐下才鳳眼凌厲的盯着周長亭,打量的他低下頭,這才皺眉,帶着點不滿的道:“餘家家世不顯,我姐姐又貌美,我還想着到時候我嫁給世子,再給姐姐謀一門好親事,以後姐妹倆也能互相扶持;可是現在周公子既然想娶我姐姐,我姐姐心裡也願意,那別的不說,到時候準備二萬兩銀票去提親,還要四十擡嫁妝……”
周長亭一口老血要噴出來,真想告訴她,要不是自己姑姑想世子娶個蠢貨,她還真的進不了忠勇伯府。
楚二夫人也被她們的貪婪驚呆了,失聲道:“這不可能。”
她是想讓侄兒娶搖錢樹進來,可是按着她們說的,這聘禮起碼五萬兩,還不知道釀葡萄酒的秘方曉玉是不是全部知道。
畢竟一般的秘方都是傳子不傳女,要是最要緊的地方曉玉不知道,那對她們來說就是還要想法子去謀算。
曉玉柳眉倒豎的瞪着周長亭:“你都求親了,難不成你家還想反悔嗎?”
又拉着圓圓的手道:“周家肯定不如世子有銀子,家裡現在只是欠下一萬兩的債,你讓周家少給點聘禮就好了。”
周長亭快要忍不住自己的憤怒了,她們這是把自己當成冤大頭了嗎?你們姐妹這樣在別人家討論聘禮真的好嗎?
他氣的臉紅脖子粗,大聲的反駁:“你也不用鏡子照照你是什麼德行,還兩萬兩銀子,你做夢……”
“哇……”曉玉眼淚瞬間滾落,起身就想揍他,卻被初夏她們緊緊的抱住,饒是這樣,她也不肯罷休的破口大罵:“你先前明明很誠心的求娶的,現在別人都說你勾搭上了楚大小姐,就想對我始終亂棄,我要告你們這姦夫淫婦……”
這簡直就是潑皮無賴,楚二夫人卻從她的話裡聽到不對的地方,沉着臉問:“餘小姐,你們聽誰說的?”
圓圓鳳眼帶着八卦的看着他們,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們去買點心,路過八寶樓的時候去看了一下首飾,聽到裡面很多人都在議論逍遙樓裡的事。”
“就是,你們都在包廂裡,小廝丫鬟守着門。”曉玉杏眼咕嚕嚕的一轉,打聽:“墨家很有銀子對不對?要是墨公子嫌棄楚大小姐是殘花敗柳,不如換個人?”
這就說明她們在阮府不受重視,這纔要親自出來買糕點;再有銀錢也不趁手,所以只是去八寶樓看看。
一直在角落裡站着的楚離歌又驚又怒的死死瞪着餘曉玉,恨不能弄死這想搶自己未婚夫的小蹄子。
當然,楚二夫人和周長亭的想法都和她一樣。
楚二夫人現在急着知道外面傳的怎麼樣了,還有墨家是不是真的有悔婚的打算,沒有心思和兩個蠢貨糾纏下去,敷衍道:“三小姐你們先回去,這件事我去問問我大哥,再給你們一個交代。”
姐妹倆上了馬車,曉玉才鬆了口氣,低聲問:“圓圓,你覺得這件事能成嗎?”
“肯定能成,現在急的就是周家和楚家了。”圓圓遞給她一碗溫茶,揶揄道:“今兒你辛苦了,喝杯茶壓壓驚吧。”
現在天氣熱的難熬,馬車上的角落放了冰鑑,倒是不難受,曉玉白了她一眼:“你還沒進門就坑了楚家的二夫人,也不怕結仇。”
自己又忍不住笑:“不過揍那混賬真的好解氣啊!”
圓圓自己也喝了幾口溫茶,這才笑了笑:“反正世子和他們私下有仇,我現在只要能維持表面的和平就好,再說我越蠢,他們越開心。”
曉玉有點不好意思的道:“我給你添麻煩了。”
“明明是你被我牽連了,”圓圓嗔了她一眼:“下次不許這樣說,顯得見外,我們去買點好吃的果子回去吧?我聽說有南街那邊有賣各種果子……”
忠勇伯府,楚二夫人很快派人去了解事情的經過,可是聽到消息後卻是更憤怒,自己養大的庶女,她是準備拿來利用的,就像她想要墨家的銀子……
可是現在,要是墨家退婚該怎麼辦?不對,是有什麼人在算計,不想看到兩家聯姻。
她把兩人罵了一頓,又仔細的問了他們後,心裡冰涼一片:要是驗出來他們中了藥,肯定會細細排查,可是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
第二天,她就準備了宴席,讓人去墨府請墨夫人過來。墨夫人過來後,很溫婉的表示這門婚事不合適……
楚二夫人送走了客人,又忍不住喊來閉門思過的楚離歌罵了一頓,自己才氣呼呼的去休息了。
下午的時候,楚玉洲回來聽到這件事,臉色也難看起來:“你何必插手孃家之事,現在弄成這局面,反而耽擱了離歌。”
“你這是怪我了是不是?”楚二夫人臉色一變,紅着眼睛看着他:“我還不是爲了你們爺倆纔算計,我也不想出了這種事,再說離歌和長亭明擺着是被算計的,能有這手段算計他們的,肯定是不想我們和墨家聯姻,也可能是有人想算計你……”
楚玉洲也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自己想了想官場上的同僚,又琢磨了一下最近有點齷齪的官員,皺眉:“是該小心點,這個時候不能大張旗鼓的鬧出什麼,要不對我的升遷會有影響。”
“好,你覺得會是誰想算計我們?”楚二夫人說完看着他嘆息:“你說會不會是楚明睿的人?我總覺得他這次回來後,爲人處世簡直就是脫胎換骨。”
“他不可能,你想多了。”楚玉洲忍不住哈哈大笑:“二皇子不受寵,這次離京他跟着離開就是傻,明睿不在京城,就不能結交官員,等他回來後很就成親了,你到時候弄點手段,讓他們夫妻多鬧騰幾下,內憂外患,我就不信他能有出息。”
楚二夫人也覺得自己想多了,嗔了他一眼,眉眼之間都是風情,風姿綽約:“就阮家那個半路回來的丫頭能有什麼用,說話形事都是粗魯,我都以爲他不會娶她,最多是個妾而已。”
“他年紀大了,估摸着也是想男女之事了。”楚玉洲看着她笑了笑,眼裡卻帶着點陰狠:“不管怎麼樣,他們不能有孩子。”
“這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等到第二天的早上,楚玉洲醒來,看着枕邊被自己滋潤的越發嬌媚的夫人,不放心的叮囑:“離歌的事情先壓壓,還有不管怎麼樣,長亭的事不能鬧大,要不對大舅兄和我們都沒有好處,實在不行,就讓他們定親。”
周氏昨晚上被他侍候的好,就好說話多了,嬌媚一笑:“我知道,爺放心就是。”
他對自己雖然不錯,可是後院妖媚的狐媚子太多了,簡直快要把他榨乾了,雖說一個月有二十天是歇在自己這裡的,不過大多的時候,他都只是應付一下自己,難得昨晚那麼熱情,因此起身體貼的替他整理衣袍,好脾氣的笑了笑:“我等下就讓人去問問我嫂子。”
等到送走了他,自己才坐下吃了碗燕窩,又吃了點早點,就去理事的偏廳,等着管事婆子會話,又交代了她們幾句,起身回房後,看着三個庶女和幾個姨娘通房站在那,心情頓時陰轉多雲。
她坐在上首的太師椅上,聲音溫柔,眼神不善的敲打着她們:“最近都給我安分點,要是敢出門鬧出什麼事,休怪我……”
話沒說完,明珠就急匆匆的進來,在她的耳邊低聲道:“夫人,阮三小姐她們姐妹又來了……”
周氏柳眉一皺,媚眼一厲的冷哼一聲:“就說我今兒有事,讓她們先回去,等我有空給她們下帖子。”
心裡想到昨兒的事就有怒火,覺得她們太沒眼色,自己要晾一晾她們。
明珠小心的看了她一眼,低低的道:“可是她們已經去給老夫人請安了。”
“什麼!你個死丫頭怎麼不早說。”周氏猛地站了起來,婆婆這兩年身子不好,已經很少見外客,她真的沒想到婆婆會見她們,現在就怕她們這兩個蠢貨在婆婆面前說什麼。
只覺得自己的腦袋疼的厲害,趕緊快步的往外走:“你們都回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