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蕩人心魄的琴聲輕揚而起,兩個美人隨着琴聲長袖漫舞,很是婀娜多姿,微風吹過,沁人肺腑的荷花香令人迷醉。
景美,人美,看着是很賞心悅目。
圓圓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心裡覺得這通房也不好做,要能歌善舞,看來楚二爺還真是個風流人物;不過,周宜歡她們實在是太會折騰人了,這畢竟是六月的夏天,哪怕天上沒有太陽,可是這一跳舞,還是大汗淋漓。
不過,她們坐的地方放了六個冰鑑,還喝着冰鎮過的瓜果和果酒,很是舒適。
周宜歡見圓圓只拿着冰鎮過的荔枝酒,卻也不喝,只是拿在手裡把玩,美眸眯了眯,顯得很是凌厲,隨即又嫣然一笑:“世子妃,你這拿着果酒卻一口也不喝,也太不賞臉了吧?”
圓圓把酒杯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很是嬌羞的道:“還請郡主見諒,顧太醫正在給我調養身體呢,叮囑過我不能喝酒。”
周宜歡自然知道他們的身體是什麼緣故,按照顧太醫的說法,圓圓這身子,想要懷孕也不容易,因爲楚明睿的身子也不好。
可是,周宜歡又不想和楚明睿生孩子,她只是覺得楚明睿芝蘭玉樹,清雋飄逸,最主要的是楚明睿對她冷冰冰的,這樣才更讓她覺得有徵服欲。
“原來是想懷孕生子了啊?”周宜歡的眼神就落到坐在她邊上矮凳子上的淺淺身上,見她穿着天藍色的軟煙羅廣袖長衫,顯得她肌膚格外白皙,飄逸柔媚,眉眼越發動人。
她看着前面的歌舞已經停下,就開口道:“世子妃,二房的歌舞很不錯,不知道世子的通房都會些什麼?”
圓圓還真的不知道她們會些什麼,摸着鼻子笑了笑:“怡人和玲瓏都會針線,淺淺……”
總不能說淺淺和她一樣,琴棋書畫樣樣不通,總不能說她喜歡喝酒,喜歡美食,喜歡易容吧?
於是圓圓只能嫌棄的看了眼,卻還帶着三分嫉妒的哼了哼:“淺淺喜歡幹活,也會服侍人,特別是男人。”
這話,說的就有點粗鄙了,也說明圓圓心裡對淺淺很是嫉妒不滿。
周宜歡帶着點輕嘲的看着她們:“這做通房的,怎麼也得能歌善舞的,這樣也好勾着男人,得到男人的寵愛,什麼都不都會,難怪世子不喜歡。”
圓圓無辜的眨了眨鳳眼:“可是淺淺就算什麼都不會,世子還是很喜歡她啊?”
大家看着這善於拆臺,而且敵我不分的世子妃,都覺得很鬱悶,你這樣真的好嗎?
喬知意見郡主沉下臉,趕緊笑着打圓場:“大嫂這話也對,不過娶妻娶賢,納妾納色,她之所以能受寵,也是因爲她先前可是世子喜歡的女人,這才受寵。”
湊近她低聲道:“大嫂,何不趁機收拾她一下,反正到時候就推到郡主的身上,這樣就算她和世子告狀,世子也不會怪到你頭上是不是?”
“你這話說的也有道理。”
喬知意還來不及高興,圓圓就雙手一攤,很是無奈的道:“可是世子怕我爲難他的心尖尖,早就警告過我,要是淺淺出了什麼事,他就讓我雙倍奉還,我現在爲難她,這不是爲難我自己嗎?”
她說話的聲音雖然不算大,可是也不小,坐在圓圓下首的淺淺也聽了個大概,不勝嬌羞的低下頭,芊芊十指揉着帕子,紅着臉的樣子,讓大家看了越發覺得礙眼。
周宜歡既然來了,怎麼可能無功而返,見圓圓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雖然佔了個世子妃的位置,卻是很好控制的木頭,難怪楚明睿會娶了她。
周宜歡看着圓圓和淺淺,藉着低頭喝酒的時候,眼中浮起讓人毛骨悚然的陰笑,擡起頭的時候,神色高傲的看着淺淺和怡人她們,道:“你們幾個,給我去摘幾朵荷花過來。”
淺淺有點驚訝的看着郡主,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周宜歡冷笑,眼神銳利看着她,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之色:“沒聽見本郡主的話麼,還不去,是想等掌嘴嗎?”
玲瓏和怡人忍不住抖了抖,大着膽子拉着淺淺走,哆哆嗦嗦的低低的道:“我們趕緊走吧。”
周宜歡這才得意一笑,淡淡的道:“你們去讓她們挑好看點的荷花,還有別讓她們這些美人掉到水裡。”
邊上的兩個丫鬟低着頭應了一聲,就走了過來。
來到湖邊,淺淺看着兩條尖尖的小船,有兩個婆子守着那,也不想讓怡人和玲瓏受到自己的牽連,而且有她們在,自己反而不好出手,很是傲嬌的道:“你們別和我一條船。”
隨即,自己上了其中一條船,很是張揚的道:“還不趕緊划船,這大熱天的,把我曬黑了怎麼辦?”
君主身邊的兩個丫鬟相視一眼,覺得這是她自己找死,就快速的上了小舟,把原先的婆子趕了出去,這才划槳往湖中游去。
湖面的荷葉,有的浮在水面上,有的出水老高,有的卷着卷兒。
那高高挺立的,猶如亭亭玉立的少女張開的舞裙;那浮在水面上的,又好似一個碧玉盤。
碧綠的荷葉映襯着荷花,使荷花更奪目,還有蜻蜓在荷花上飛舞、盤旋。
淺淺深深的吸了口氣,隨即揮舞着帕子趕蜻蜓,還掐了五六朵含苞待放的荷花,還摘了幾個蓮蓬,笑的眉眼彎彎,在這荷葉中越發美的動人。
在這湖水裡,氣溫顯得低很多,而且小舟很小,在高高的荷葉下,要是不划動,那還真的不容易發現。
兩個丫鬟看了看四周,確定不會被發現什麼的時候,就一起停下了手裡划槳的動作。
“你們不劃了,是累了吧?”
淺淺看着她們,不解的皺眉:“那就回去吧,反正這荷花摘得也差不多了。”
兩個丫鬟對她露出冷笑,準備弄死她在把她沉入池塘,再喊她不小心落水了,這湖裡都是蓮葉,根本不好救人。
可是她們還沒動手,就覺得自己暈暈沉沉的,最後的一眼就是淺淺歪着腦袋,俏皮的看着她們笑得像個惡魔。
淺淺看着她們倒下,只要自己一踢,就能把她們踢下水,可是自己這麼善良可愛,純潔的就如同白蓮花一樣的美人,這麼可能做這種殺人的事呢?
但是她也很懶,絲毫不願意自己動手划船,乾脆坐在其中一個人的腰上,感覺到那軟軟的肉墊,好心情的開始剝蓮子吃。
順便等別人來尋自己。
周宜歡看着小舟不見了,就覺得自己該安心了,悠閒的用銀叉子叉着水果吃,順便和周氏她們說話,就等兩個丫鬟來報噩耗了。
可是這左等右等還不來,周宜歡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可是她又對自己的兩個丫鬟的武藝很有信心,覺得她們對付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那是手到擒來。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小舟從荷葉裡慢悠悠的晃悠了出來,她們還來不及高興,卻見那是怡人和玲瓏捧着十幾朵荷花,還有些碧綠的蓮蓬回來覆命。
圓圓還一臉笑意的點頭:“你們摘的荷花很好看,郡主一定會喜歡的。”
又往她們的後面看了看,微微皺眉,很是不悅的道:“淺淺越來越沒有規矩了,到現在還沒回來,真是仗着世子的寵愛,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周宜歡聽到圓圓的話,嘴角的笑容越發的愉悅,就憑她說過的話,自己想要收拾她實在太簡單了。
她看着怡人她們,好心情的笑了笑:“這些荷花摘的很好,賞。”
她的話音剛落,她後面的婆子揮手間就把兩個荷包彈到她們的手裡。
怡人她們趕緊道謝,隨即把荷花和蓮蓬交給丫鬟後,就乖乖的站到一邊。
說真的,她們這樣的人,現在這樣的處境,心思更敏感細膩,覺得郡主的丫鬟給淺淺撐船,絕對是不安好心,可是她們自身難保,現在也不敢多說什麼。
又過了一盞茶時間,周宜歡沒了說話的心思,反而是覺得自己有點心浮氣躁起來,她覺得不管成不成,現在也該有個結果了。
突然間,風中傳來了喊救命的聲音。
雖然是隱隱約約的聽不清楚,可是圓圓還是覺得這聲音是淺淺的。
她故作不滿的哼了哼:“這女人就會裝腔作勢,肯定是看到了水蛇或者什麼,就在那哭哭啼啼的嚷嚷。”
周氏和兒媳婦疑惑的看着郡主:這不是說好了要弄死淺淺嗎?現在她在喊救命是幾個意思?
可是周氏卻不敢耽擱,很快就讓婆子去救人,還故作擔憂的道:“這淺淺可是世子心尖上的人,你們快去瞧瞧怎麼了。”
周宜歡的臉色很難看,要不是自己不能大驚小怪的讓人懷疑,她很想親自去瞧瞧現在是怎麼了。
很快,淺淺她們的小舟被兩個婆子劃了過來。
淺淺用帕子捂着自己的嘴嚶嚶哭泣:“好可怕啊,也不知道這兩個丫鬟是中暑了,還是有羊癲瘋,她們臉色猙獰的看着我,這突然之間就倒下了。”
又一臉慶幸的拍了拍自己那奪人眼球的胸口,感嘆不已:“難怪世子總是讓我好好呆着房裡等他,早知道我就不下湖了,畢竟我不會游泳,要是那個時候翻船了,我就會被淹死了。”
周宜歡纔不相信她的鬼話,眼神犀利的看着她,似乎想看透她。
她覺得楚明睿是真的很喜歡她,這才讓人在暗中保護她,這樣看來自己還是大意了。
這一局,自己技不如人,可是不要緊,自己還有更好的法子。
周氏也明白,現在這局面不能再繼續下去了,笑着道:“你們都下去歇了吧,你快讓大夫來看看,這大熱天的中暑也很正常。”
喬知意也笑着附和:“是啊,這可以吃午飯了,祖母在那邊已經等着了,郡主這邊請。”
圓圓也陪着她們去福安堂用了午飯,心裡琢磨着她們的後招是什麼。
周宜歡似乎多喝了兩杯,飯後,就被喬知意請去客房歇着了。
不過,她歇的時候有點久,這醒來已經是男人們都從衙門回來了。
這下,周宜歡就順理成章的留下一起吃晚飯了。
芝蘭齋裡,圓圓聽到二房那邊的婆子過來說郡主要留下一起吃晚飯,忍不住鬱悶的嘆息:“這可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明睿怎麼就這麼招人喜歡?”
淺淺優雅的喝着杯子裡的西瓜汁,聞言忍不住笑:“圓圓,我怎麼覺得你這是在炫耀呢?”
她的大眼睛裡滿滿都是狡黠和得意:“虧我還準備她們中午來找茬,沒想到是想晚上動手啊?”
又把玩着如雪皓腕上的金鐲子,滿滿的期待:“希望晚上有用武之地,而不是一點迷藥就把她們弄暈了。”
圓圓深怕她粗心大意,湊近她低聲道:“你可不能陰溝裡翻船,那兩個嬤嬤十有八九是武藝高深的男人。”
她驚訝的看着圓圓:“你怎麼知道她們是男人扮的?”
圓圓給了她一個白眼:“你這話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嘿嘿,你要知道,姐走過的路,比你吃過的鹽還多。”淺淺畢竟是經常行走江湖,看的人多了,早就知道她們的身份了,可是她怕說出來圓圓看她們的時候露了痕跡,這纔不和她說,可是沒料到她已經知道了。
她就乾脆和她說了一下:“這男扮女裝,最重要的是喉結不好遮掩,特別是這大夏天的,‘她們’裝成嬤嬤,本意是可以穿的古板點,這樣就能遮掉喉結。
可是恰恰是這樣,反而更引人注目,而且‘她們’畢竟不是太監,這下巴的鬍子颳得再幹淨,也有點青青的,還有最重要的是……”
圓圓聽她頭頭是道的說起這些,鳳眼都亮晶晶的,兩人的腦袋也越湊越近。
楚明睿和時慕棠進來的時候,看見兩個女的搭肩勾背的說的熱鬧,兩人相視一眼,很有默契的上前,拉着自家的那個,把她們分開。
楚明睿覺得自家的師兄真的沒用,這在府裡也沒能看住師嫂,桃花眼帶着嫌棄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師兄你就是這麼陪着師嫂的?”
時慕棠雖然今兒留在府裡,可是圓圓和自己的媳婦說話,他也不能在邊上聽着,現在聽到師弟的話,氣的冷哼一聲:“我確實比不上你,能把圓圓管的服服帖帖的。”
這下,楚明睿說不出話來了,乾脆拉着圓圓去了裡間,帶着點幽怨的低語:“說什麼說的這麼起勁,沒看見你男人回來了嗎?我要罰你給我沐浴……”
圓圓伸手在他的腰上擰了一把,美麗的鳳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哦,還要好好打扮,纔去見郡主是不是?”
“你想到哪兒去了!”楚明睿瞬間黑了臉,對他來說,自己被一個女的垂涎容貌,實在是很讓他想殺人。
不過,夏天穿官服本來就熱,要是不沐浴,他真的不習慣。
等他沐浴後,穿着白色的褻衣出來,就看見圓圓爲他遞上了薄薄的雪青色寬袖長袍,這顏色,又讓他多了幾分飄然出塵的味道。
楚明睿穿好後,見圓圓打量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小狗看見了肉骨頭,忍不住覺得一陣寒意,微微皺了皺眉:“圓圓,我可以換一身嗎?”
她明明知道郡主還在,卻讓自己穿的這麼飄逸的出去,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圓圓的鳳眼裡是滿滿的笑意,甜美的聲音裡帶着清脆,好聽極了:“夫君這麼好看,爲什麼還不滿意了。”
握緊自己的小拳頭,在他的面前晃了晃,笑的露出一口貝齒:“不過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你的,決不讓別人染指你。”
面對自己這嬌俏可人的小媳婦,楚明睿的心裡還真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伸手輕輕的捏了捏她柔滑的臉頰,無奈的笑了笑:“你就調皮吧,看我怎麼收拾你。”
“嘿嘿,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
圓圓拉着楚明睿的手往外走:“今晚肯定有好戲看,白天的時候,她就想着淹死淺淺,誰知道反倒是她自己的丫鬟中暑暈倒了……”
哪怕楚老夫人並不想和醇親王府走的太近,不過上門是客,她臉上言笑晏晏,顯得很是溫和慈愛,絲毫沒有不滿之色。
晚上的男女分成兩桌,中間還隔了屏風,這就讓周宜歡心裡不悅了。
酒過三巡,大家吃得喝的也差不多了,周宜歡就對喬知意使了個眼色。
喬知意臉色不變,心裡卻很不愉,她要找男人,要尋人家的不痛快,卻要自己先開口拋磚引玉,實在是太欺負人了。
可是她沒有別的選擇,笑着開口:“我知道郡主喜歡熱鬧,讓人準備了歌舞,我們一邊喝酒,一邊欣賞好不好?”
楚老夫人沒料到喬知意會這樣決定,先前都不知會自己一聲,不過想着她們本是手帕交,估摸着是知道郡主愛熱鬧的性子,笑着道:“這倒有意思,跳的好的我有賞。”
這要看歌舞,自然是要撤掉屏風,周宜歡也看見了黑髮如墨,身穿雪青色寬袖長袍,越發飄逸俊雅的楚明睿,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
不過,她很快就把眼神挪開,看見一身月白色的楚明堯多情的桃花眼打量着自己,看着倒是和楚世子有五分像。
喬知意當初進門的時候,不僅是丫鬟婆子成羣,連能歌善舞的丫鬟也有準備,很快就有丫鬟撫琴吹笛跳舞,好看又熱鬧。
這大廳裡本就寬敞,多了這十來個妙齡女子也不顯得擁擠。
圓圓看着場中的美人柔弱無骨的彎腰俯身,曼妙的身姿讓楚二爺和楚明堯,還有楚明修,楚明德,都忍不住把眼神落在她們的身上。
不過,他們雖然喜歡這些年輕美麗的女人,卻也是見得多了,不會失態。
圓圓乖巧的坐在他們的對面,看着他們的神色,又看了看美人,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他們準備怎麼打臉了。
和二房的喬知意相比,自己身邊的丫鬟少,帶來的只有五個,而且沒有準備這樣的陪嫁,這就是家世的天差地別。
要是楚明睿心裡不喜歡自己,看見這樣的場面,肯定會覺得自己丟臉,而且會嫌棄自己只會拖後腿,在他的仕途上一點幫助也沒有。
忠勇伯府也沒有準備這樣能歌善舞的丫鬟,楚老夫人在夫君死了,兒子,兒媳都死了之後,就把那批人給拆散了,這些年也沒準備。
可是年紀大了,似乎就喜歡這熱鬧了,她聽着優美的琴聲和笛聲,看着妙曼的舞姿,在她們停下來的時候笑了笑:“很好,每人都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