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早上和晚上已經慢慢的變冷,中午的太陽卻還是讓人覺得曬的慌。
安親王府。
八月二十二這天的晚上,明月當空,涼風習習。
周明昊穿着一身黑色的長袍,神色冷峻的坐在書房的凳子上聽着六和手下在彙報:“……現在太子的人催着我們要四包炸藥。”
周明昊眉頭一皺,隨即冷漠的道:“就說火藥製作不易,讓他們再加四千兩銀子,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他倒不是爲了這點銀子,而是不想這在冷兵器的時代,提早讓炸藥到處都是。
而且這炸藥他都改得很別緻,他們拿去要敢亂拆,就會自爆。
周明昊想了想,雖然是聽說太子想用火藥對付於景誠和楚明睿,可是又怕不小心誤傷了圓圓,沉聲道:“你記得警告他們,這火藥不準在京城用,要是他們敢不守規矩,我就炸了太子府邸。”
“是,屬下遵命。”
邊上另一個屬下也抱拳開口:“主子,醇親王府三公子的人也找到我們,想我們動手除了醇親王世子,事成出二十萬兩銀子;
另外還有忠勇伯府楚二爺,也出十萬兩銀子,想要我們動手除了忠勇伯世子;
還有趙府的二夫人,出五萬兩銀子……”
這做生意要本錢,要是沒運氣,或許還會虧本,可是周明昊接手的卻是無本生意。
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京城裡,本來就是最好賺錢的地方,他師父這這邊只安排了六個人,可是現在他有身份,又有地位,乾脆就把手下挪了過來。
不過,未防被人一鍋端,他也是讓下面的人分散開,狡兔三窟。
他聽到屬下說完,皺眉道:“現在這個時候,手裡的生意都先停下,讓兄弟們都好好歇歇,暫時都別接活,倒是可以尋摸幾個合適的小的,好好栽培……”
他現在才知道,惠貴妃纔是自己的勁敵。
皇上雖然倒了下去,可是惠貴妃處置這國事,卻是遊刃有餘,而且他前天進宮才發現,皇宮裡可以說是惠貴妃的天下。
京城裡外現在都安定的很,絲毫不因爲皇上的事情出什麼亂子,五城兵馬司還有禁衛軍,反而更是維護治安,讓他一時之間都不敢輕舉妄動。
他怕自己變成出頭鳥,被人一槍打死。
也怕自己被惠貴妃殺雞儆猴,他覺得自己應該悄悄的見太子一面,從他嘴裡,探一探有什麼事自己可以利用的,畢竟渾水摸魚,這纔是自己想要看見的。
……
楚明睿從皇上倒下起,就格外的留意自己手下兩萬兵馬的管理,深怕出什麼岔子。
他雖然不大精通這調兵遣將,不過,他的幾位師兄,給他推薦了幾位得用的幕僚,讓他很快知道怎麼管理好人。
京城,明着看還是一如既往的歌舞昇平,處處都是太平盛世的景象,可是暗地裡的氣氛很緊張。
楚明睿早出晚歸,把府裡的事情都交給圓圓,自己也不過問。
這天晚上,楚明睿忙完已經是亥時初(九點),這個時候也不會有什麼人,他就乾脆和時慕棠趁着月色一起騎馬回去。
觀風,觀雨兩個人也騎着馬跟着他們的後面。
四個人騎馬來到大街上,四周都是靜悄悄的,不過,有些客棧的外面還亮着紅燈籠。
哪怕是騎馬,可是在晚上也不可能速度快。
這個時候,時慕棠突然皺了皺眉,見楚明睿也神色凌厲的看着四周,對後面的觀雨他們使了個手勢,自己悄無聲息的從馬背上竄了出去,一躍就來到屋頂上。
楚明睿也一躍而起,落在另外一邊的屋頂上,看着不遠處有幾個黑衣人快速的飄過來,和師兄在交手,他們的速度都很快,而且身手很不錯。
天上的月色照耀着他們,楚明睿卻沒有第一時間去幫忙,而是快速的查探四周,怕這裡還有別的埋伏。
這些日子,明面上是風平浪靜,暗地裡這刺殺的手段卻是層出不窮。
他覺得要是來刺殺自己,絕不可能是隻有這幾個人。
可是,街道兩邊還是風平浪靜,沒有弩箭,也沒有暗衛。
時慕棠面對着四人的攻擊,一身青衣在半空蕩起優美的弧線,衣袂翻飛間人已落地,隨即在腰間一抽,揮手間就是劍鋒寒光閃爍,猶如白蛇吐芯,他整個人輕盈,勢如閃電,劍法行雲流水般,想要破解這四人的圍攻。
四個人很快就有其中兩人受傷,他們就乾脆轉身飛躍着離開。
時慕棠想追的時候,卻被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的楚明睿一把拉住:“別追,我總覺得他們就是想我們去追。”
“你這麼一說也是,這幾天的就今兒晚上的刺客最弱。”時慕棠吐了口氣,皺眉道:“可是我總覺得這幾個的劍法很熟,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這纔想追上去。”
“最近我們的人查到了趙友辛的蹤跡,抓了幾個人,回去好好休息,明兒去審訊一下,看看這件事怎麼處理好。”楚明睿說完,看着他道:“我覺得這幾個人,估摸着是和趙友辛有關。”
他們回到府裡,發現圓圓她們還湊在一起做針線活。
看見他們回來了,圓圓就讓丫鬟去端雞湯,一面笑着道:“廚房裡準備了鮮蝦餛飩,你們吃一點再休息吧?”
“你們怎麼還沒睡?”楚明睿來到她的邊上坐下,看見她放在一邊的是給自己準備的還沒做好的衣裳,心裡倒是涌上了甜甜的感覺。
要不是邊上還有兩個礙眼的在,他肯定是抱着自己的媳婦好好的親熱一下。
不過,這一看,就沒發現曉蓮的身影,低聲問:“曉蓮今兒睡了嗎?”
他倒不是特別在意曉蓮,不過是每天都能看見她們三個人湊在一起的,今兒沒看見隨口一問。
淺淺在自己男人回來的時候,就很體貼的給他喂茶,纏着他,讓他誇自己的繡活好看。
她能文會武,可是對這針線,卻偏偏是不會,也不喜歡。
不過是看着圓圓給楚明睿縫衣裳,這才也非要學針線。
時慕棠看着自己手裡天青色的帕子上,紅的,綠的針線都是歪歪扭扭的,嘴角抽了抽,勉強的道:“這花看着挺好看的。”
這雖然是違心之論,可是自己要是說不好看,他怕她給自己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
當然,他不是嫌棄自己的媳婦和自己鬧,而是怕她把自己拒之門外。
淺淺聽到他的話,瞬間笑意盈腮,甜蜜蜜的道:“夫君喜歡嗎?這是我爲你準備的帕子。”
“喜歡。”他沒有勇氣拒絕,寧願面對外面的殺手,也不敢說出什麼,讓自己的媳婦和自己大戰三百回合。
淺淺聽到他的話,瞬間心滿意足的笑,可是卻又聽到邊上的楚明睿問起曉蓮,她也一臉不捨的道:“是啊,曉蓮去了於家什麼時候回來?”
圓圓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不過曉蓮雖然年紀小,可是很是穩重,讓她去陪着曉玉住幾天也好。”
說完,鳳眼帶着不滿的看着楚明睿問:“於景誠是怎麼回事啊?這都讓曉玉從花滿樓鬧到了天香樓,這有完沒完。”
楚明睿沒料到這火還燒到自己這裡,心裡怪自己提起曉蓮,俊臉上卻很是淡然,一邊接過丫鬟遞來的溼布巾擦了臉和手,這才無奈的道:“景誠也不是故意的,現在盯着他的人不少,這樣鬧幾回,盯着他的人就少了。”
淺淺就湊在楚明睿的邊上,歪着腦袋看着他,揶揄的道:“你是不是也很想多去那煙花之地走走?是不是很羨慕景誠他能左擁右抱?”
“怎麼會呢?”楚明睿可不願這把火燒到自己的身上,見如意她們端着大碗的餛飩,還有幾樣小菜進來,趕緊禍水東引,殷勤的道:“師兄,晚上您以一敵四,真厲害,您也辛苦了,多吃點。”
淺淺果然不再說先前的話題,湊在自己男人的邊上,一臉好奇的問:“在哪遇到的,是不是把他們都逮住了?”
又在他的身上嗅了嗅,確定自己沒聞到血腥味,這才鬆了口氣,笑着道:“反正你沒事就好。”
這話裡,不僅流露出滿滿的情誼,也帶着說不出的眷戀。
時慕棠眉眼一勾,脣角微揚,伸手抓着她細嫩柔滑的纖纖玉手捏了捏,低笑:“我沒事,你也一起吃點。”
這餛飩是用蝦肉和肉沫做的,很是鮮美,另外還有幾個小菜,四個人都吃完了,時慕棠就趕緊拉着自己的媳婦走了:“時候不早了,大家都歇了,有事明兒早上再說。”
現在確實已經不早了,楚明睿沐浴更衣後,閉着眼睛坐在榻上,圓圓拿着乾淨的布巾給他擦頭髮,擔憂的低聲問:“明睿,外面的局勢現在很緊張嗎?晚上的刺客武藝很好嗎?”
“沒有,惠貴妃早就安排好了,現在就等他們先動手,她才能名正言順的出手。”
楚明睿說完,隨即眼眸微沉,嚴肅的道:“刺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的,府裡現在的護衛也很警惕,最近你要是出門,就多帶幾個人。”
圓圓卻不想因爲出門,就勞師動衆的,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要是說不出門,他又會覺得自己這是委屈了,笑着應下:“好,我出門的時候,都帶着淺淺一起去的,還有護衛,你就安心好了。”
楚明睿微微皺眉,有點擔憂的道:“別的倒不怕,就怕遇到了死士,或者是武林人士。”
“那你們要小心,”圓圓不解的問自己的男人:“武林人士那邊,不能抓住趙友辛嗎?要不讓惠貴妃對安親王府施壓,周旗旗這樣的人,面對惠貴妃總會收斂一二吧?”
“趙友辛的身份雖然有問題,可是現在我們也沒有證據,動了他容易,他身後的人卻肯定會鬧起來。”
楚明睿無奈的一笑:“有句老話是說深山野林出刁民,他們現在就是滾刀肉,要是能尋到做主的人,這就好說了,要不我們貿然動手了,人家就會拼死一搏。”
“他們都很抱團,覺得就算是自家人有什麼不對,或者說是做錯事的地方,也不能由着外人動手;其中有一個人說過,就算是我們養的狗,也不能讓外人來欺負。”
圓圓見他神色不愉,趕緊安撫她:“天下肯定是好人多,這有人的想法比較極端,深山老林不僅只有刁民,也有義薄雲天的好人,你說是不是?”
“希望如此,現在人家在打探我們,我們也不能把底牌都讓別人知道是不是?”楚明睿說完笑了笑:“我這也在等着他們出手,不過現在我只想你和我在一起好好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