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海龍他們遭致何家成員圍攻時,葉子軒和沈萬千正站在酒店頂層。
所在的房間是一間會客廳,但它沒有擺上一些會客廳常見的物件裝飾,到是多了幾分隨意自然,來自印度的石雕,中東的純手工地毯,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油畫,古羅馬廢墟中掘的長矛,這裡的任何一件飾品帶出去都能賣個好價錢。
但葉子軒和沈萬千都沒有在意這些東西,兩人只是端着一杯紅酒站在落地玻璃前面,沈萬千跟葉子軒輕碰一下酒杯,隨後就抿入一口昂貴的紅酒:“午飯吃不成,來這裡喝杯酒也是不錯的,這房間風格,一看就是出自白小姐的手。”
“我也是第一次來。”
葉子軒應了沈萬千一句:“不過你猜的不錯,這是白秋畫專用會客廳。”
“何翡翠是一個妙人,我很欣賞她,有魄力,有手段。”
沈萬千站在葉子軒身邊,腳下鱗次櫛比的外灘大樓拔地而起,明珠酒店未必就是最高,但卻絕對是視野最好的建築,而且站在這個高度,也足以俯視華海最繁華最引人入勝的地段:“我相信,她一定是我們在澳門最合適的代理人。”
葉子軒輕輕點頭,臉上綻放一絲笑意:“她確實是一個讓我們驚喜的女人,不,女中豪傑,江湖草莽氣息濃郁沒有水分,不過她今天玩到這種地步,可見也是帶着死命令來的,面對宋海龍沒有太多選擇,只能劍走偏鋒來贏取勝利。”
“何賭王一共五個妻子。”
沈萬千目光落在遠方,雲層和陽光交織,風景獨特:“雖然何翡翠是大小姐,但她母親是出身卑微的賣花女,她長得又五大三粗,所以何家地位遠不如其餘兄妹,之所以還有生存空間,是因爲她還能幹不少事,對何家有利用價值。”
他把自己知道的告訴葉子軒:“如不是何翡翠這些年爲何家打下不少江山,讓何賭王覺得這大女兒多少還有些用處,只怕早被何家人一腳踹出家門自生自滅,只是她再怎麼盡心盡力也難於上位,十多個兄弟姐妹有空沒空給她下絆。”
“避免她在何賭王面前過於得寵。”
沈萬千眼裡閃爍一抹光芒:“她又不忍心對自家成員下手,所以處境很是艱難,如履薄冰,待哪天何賭王掛了,她一定會被趕出家門,搞不好還會被他們殺了呢,少一個人,就可以多分一點財產,豪門殘酷,不是常人能夠想象的。”
葉子軒聲音堅定:“不管他們什麼恩怨,也不管何家怎麼內鬥,何翡翠現在是咱們的合夥人,也相信她可以給咱們帶來利益,葉宮是絕對不會允許他人殺掉何翡翠,必要的時候,我直接介入何家紛爭,把一干混吃等死的人全乾掉。”
沈萬千大笑了起來:“軒哥,就喜歡你這態度,記得,要幹何家記得帶上我,我很欣賞何翡翠這種女漢子,不想她成爲炮灰。”接着他又看着腳下街景:“一覽衆山小,無怪乎我們都喜歡站在高處,這種俯瞰華海的感覺確實不錯。”
“站的不高,氣魄再大也大不到哪裡去。”
葉子軒搖晃着杯中紅酒,臉上也帶着一絲感慨:“人的眼光,很容易被所處的環境侷限矇蔽的,兩個月前,我就想做一個臨時工,薪水福利能夠好一點,最大目標就是賺夠一千萬退休,當從龍古手裡拿過支票時,我還一度失落目標實現。”
他想起趙一冰和司徒斯的三千萬,人生第一桶金,也是第一次惆悵。
“說的好。”
沈萬千眼裡流露一絲贊意:“其實每一座城市都有它自己的味道,比如華海,俯瞰它的那種征服感,絕對沒有京城那麼大氣磅礴,南方金融中心始終過於精巧,不如北方政治中心來的厚重,有機會,你站在京城大廈就知道我所言不虛。”
葉子軒笑了笑:“有機會的。”
沈萬千跟着笑了起來,返身捏起一片糕點拋入嘴裡,隨後輕聲問出一句:“軒哥,當你發現宋海龍就是調戲何子離的傢伙時,其實你心裡已經對雙方合作關閉大門,也對笑裡藏刀的宋海龍判了死刑,爲什麼還要讓他參加今日宴會?”
“三個原因。”
葉子軒轉身從階梯走了下來,拍拍沈萬千的肩膀笑道:“第一,我不想親手殺他,也不想過早招惹五聯會,葉宮剛跟三幫大決戰結束,再跟臺島第一幫會死磕,不明智,所以假手何家再適合不過;第二,努力得來的東西纔會珍惜。”
葉子軒笑容深邃:“如果我直接拒絕宋海龍合作,把兩張賭牌利益讓給何翡翠,何家一定不會太珍惜,也會顯得我們低聲下氣,所以我藉助柏寧欣一事,讓空小寒撞擊大門警告何翡翠,還透露我對何家很是反感,讓後者感覺沒幾分勝算。”
“這一番刺激和打壓,最終導致何翡翠今天的表現,置於死地而後生,還悍然向宋海龍當衆叫板。”
在沈萬千豎起耳朵聆聽的時候,葉子軒又笑着補充上一句:“她贏得了我們合同,我們尊重,但也跟五聯會徹底撕破了臉皮,雙方還就此開戰,估計宋海龍活不過今天,第三,何家跟五聯會大打出手,咱們的重要性將來就會凸顯出來。”
沈萬千由衷歎服,豎起拇指讚道:“葉少老謀深算啊。”
接着又笑着出聲:“本來我還擔心,宋海龍會不會逃出死地,現在看來,完全不用擔憂,你百分百給他安排了歸宿。
“喝酒吧,喝完再一起曬曬太陽。”
葉子軒給沈萬千倒上一杯酒:“賭牌的事塵埃落定,我該去一踏京城了。”這幾天,花輕舞幾乎天天都給他打電話,發微信,一而再再而三的詢問,爲什麼讓她接受公孫水要求,而且她很是不解公孫水爲什麼如此無私,把所有東西都教給她。
甚至還讓她參與金芝林的管理,花輕舞威脅葉子軒,再不給答案,她就要偷偷跑掉。
葉子軒覺得,是時候回京城處理金芝林一事。
沈萬千玩味開口:“又有大手筆?”
葉子軒哈哈大笑:“葉老八十大壽,葉市長讓我獻上一曲。”
在兩人談笑風生的時候,宋海龍正像一條喪家之犬,身上帶血,從十多名跟隨的拼命中掙扎出一條生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何翡翠會如此陰險果斷,雙方一撕破臉皮就下殺手,從圍攻的人羣判斷,何家怕是早有準備,不然聚集不棄這麼多人。
“媽的!敢陰我!”
宋海龍咬牙切齒:“等我養好傷,調集兄弟,十倍討回今日恥辱。”
“何翡翠,你一定不得好死。”
“葉子軒,你等着,宋會長不殺你,我宋海龍都要殺你。”
宋海龍已經收到會長的最高密令,拿到合同後,不惜代價殺掉葉子軒,拿不到,也要殺掉後者。
宋海龍雖然不解會長深意,但已把葉子軒列入死亡名單。
他死死抓着一個放有手指頭和耳朵的袋子,以最快速度穿過兩條不算繁華的街道,向不遠處的一間小醫院衝過去,何家在他去臺島醫院的路上設伏,也一定會在臺島醫院安排人手作爲後備,現在孤身一人的宋海龍不敢冒險,只能改變目標醫院。
前方的東方私人醫院,也是五聯會投資的一處產業,設備和醫術都不錯,也算可靠,曾經去處理過傷口的宋海龍對它有信心,何況他現在也沒有多餘的路可想,宋海龍一邊摸出手機知會其餘兄弟趕赴保護,一邊加快腳步衝入安靜幽雅的小醫院。
“趕快給我安排手術。”
宋海龍向一個值班醫生亮出身份後,就喝斥他們趕緊給自己進行駁接手術,剛纔衝出重圍的時候,塑料袋不小心撞擊了幾下,他擔心有什麼嚴重毀損,宋海龍輕車熟路衝入一間手術室,向聞訊趕來的醫護人員連連怒吼:“快手術,快手術。”
醫護人員神情慌亂的忙碌開來,在他們給宋海龍籌備手術的時候,一些五聯會精銳也悄悄趕赴到醫院,神情警惕保護着宋海龍的安全,看到他們出現,特別是一高一矮兩個保鏢現身,宋海龍重重鬆了一口,今日算是從何家圍攻中撿回一條命。
宋海龍很快躺在冰冷的手術檯上,燈光微微刺眼,麻醉緩緩鬆弛神經。
就當他輕輕呼出一口氣時,他捕捉到一雙有點熟悉的眼睛,混合在醫護人員中,格外清晰,清亮。
宋海龍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見過、、、
“嗖!”
當對方把一劑針水注入他的靜脈時,即將昏睡的宋海龍忽然想起,他在唱歌廂房中看過,看過這雙眼睛。
它清亮的,就像是一潭秋水。
葉子軒的、、、人。
宋海龍下意識張嘴喊叫,卻沒有半個字眼吐出,只有針水的緩緩注入。
梅子書貼着他的耳朵,微不可聞擠出一句:“葉少說,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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