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京城一派靜謐,路燈黯淡。
唯有閃爍着騰龍兩字霓虹燈的茶莊,彷彿是吞吐醉生夢死的怪物,喧譁如故。
之所以三更半夜還有人,是因爲這茶莊本質是一間地下賭檔,穿過茶莊大門,從樓梯走下去,就是一個八百平方違建的地下室,白天沒什麼人,但到了晚上就有很多熟客,已決定退出江湖的老貓,揣着炮哥給予的殘存歸家費也來了。
老貓不僅是一名黑幫成員,也是一名賭徒,一名資深賭徒,他做夢夢見的,都是自己彩票中了三個億,買的股票二十個漲停,在賭場上大殺四方的場景,可實際情況卻是,他每月交完家用剩下的幾個錢,多數會在賭場一個小時輸光。
好運和希望似乎永遠都在向老貓微笑,但卻從來沒有真正降臨到他的頭頂。
今天,他的手氣比較好,彷彿老天開眼,進入賭場不到半個小時,他就押中了幾把大牌,一千多塊錢轉眼間變成了三千多塊,和老貓一起玩牌的,還有一個白淨青年,也不知道誰帶進來的,面孔陌生,不怎麼愛說話,但笑容很恬淡。
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很是親切,很快跟老貓打成一片。
兩人幾乎都押一樣的牌,所以白淨青年贏的錢,跟老貓差不多。
老貓一邊跟他閒聊,一邊玩牌,見到對方對賭場很陌生,他還自告奮勇告知一些規矩,細節,還帶着白淨青年去押大小,半個小時後,說說笑笑的兩人又進賬兩千,在興奮之餘,他決定收手不賭,他要攥着這六千塊錢高興幾天再說。
可還沒走出門口,他又覺得不能離去。
老天今天垂青他,讓他贏了六千,如果現在就走,豈不把機會白白浪費?怎麼說也要破萬再離開。
半個小時後,老貓輸得底光底淨,不僅六千利潤沒了,懷裡揣着的三千塊也輸了,後悔的情緒如潮水涌來。
老貓恨不能以頭撞牆,流血五步,只是輸光就輸光了,再後悔也沒用,賭場有高利貸,可是絕對不會借給他這種人,老貓也清楚賭場九出十三歸,借了錢就可能還不清,所以他憑着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拖着沉重的腳步向樓上走去。
他發誓,再也不來這裡對賭了:“如果老子再來,自己剁三根手指。”
臨走時,白淨青年給他塞了三百,讓老貓很是感激這個賭友,這樣的人實在難得。
“砰!”
就在這時,快要觸碰隔音房門的老貓,在兩名把守門口的黑裝壯漢戲謔眼中,忽然像是被火車撞擊一樣,一聲巨響向後跌飛出去,在老貓摔在一張賭桌悶哼不已時,一道人影從外面衝入進來,雙手一揮,兩名守衛咽喉噴血慘叫倒地。
“嗖嗖!”
一個身穿黑衣臉色蒼白的年輕人,像是一陣風旋轉進來,二話不說就是雙臂晃動,一把把飛刀破空飛出,還沒等老貓反應過來,就聽到七八記慘叫響起,扼守各個角落和巡守賭場的打手,捂着胸膛搖晃倒地,濃郁血腥瞬間瀰漫空間。
一名打手甩出背後椅子,只聽砰的一聲,椅子沒有砸中襲擊者,卻把剛剛站起的老貓又砸出去,下一秒,一道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一刀閃爍,他的胸口頓時一痛,隨後整個人向後跌飛出去,撞擊牆壁落了下來,口鼻流血凶多吉少。
“嗖嗖!”
賭場數十名神情憔悴的賭客,面對這忽如其來發生的情況,一個個呆若木雞,對賭導致神經遲鈍的他們,完全不知眼前發生了什麼事,而看場子的守衛,到是反應了過來,頓時炸了營,從兩個休息室和四個角落,嗷嗷直叫撲了上去。
“嗖!”
面對劈向自己的砍刀和鋼管,棺材板身子一躍,雙腳纏住頭頂低垂下來的電線,一支長笛旋轉着發出,一名衝在最前面的壯漢咽喉一熱,發出一聲慘叫,旋轉着撲倒在賭檯上,把桌上籌碼砸的天女散花,半個身子,瞬間被鮮血染紅。
在數名守衛下意識後退時,棺材板一點屍體,屍體彈飛出去,砸翻三名守衛。
“嗖!”
棺材板貼着爆射出去,長笛一轉,刀鋒劃出十字。
兩人胸口如泉眼一樣,向外噴出一股鮮血。
“殺人啊——”
“趴下!趴下!全給我趴下!”
在一名賭客下意識喊出一記殺人時,休息室涌出的一名神色狠戾男子吼叫一聲,讓滿臉驚慌的賭客就地趴下,他顯然知道現場一旦混亂,襲擊者就可能趁亂跑路,而且他已發現,不少賭客趁機竊取賭桌上的籌碼,絕不能讓他們離開。
老貓趕緊趴在地上,白淨青年也都沉默躲避。
“關門!關門!”
“殺了他!”
幾記厲喝此起彼伏的響起,還伴隨着砍刀敲擊硬物動靜,蕭殺着近千平方米的賭場,神色狠戾的男子很快穩住賭客行動,也讓目標變得清晰,趴在角落的老貓瞄了對方一眼,認出對方是青無雙格外器重號稱第一刀的青門骨幹,青刀。
只是他記得,青刀好像大決戰遭受重傷,怎麼會出現在京城呢?
老貓猜的沒錯,狠戾男子正是青刀,他身上也確實還帶着不少舊傷,之所以出現在京城,是來輔佐青千顏率領三幫對付葉子軒,平日不便出面,就躲在這間昔日親手建立的地下賭場,一邊靜觀京城黑道洗牌,一邊坐鎮賭場撈取利益。
他的坐鎮,讓賭場守衛多出一倍。
當然,同時好好養傷,將來找空小寒和葉宮討回公道,青刀還以爲日子會很無聊,卻沒想到今晚有人血洗賭場。
而且還是單槍匹馬!
這讓他既憤怒,又熾熱,感覺久違的戰意回來。
只是看着不斷倒下的手下,青刀臉上變得凝重,再度厲聲喝道:“殺掉他!”
空氣中流動着血腥和殺戮的味道,四周燈光似乎也因這可怕場面而黯淡些許。
“啊——”
又是兩聲慘叫響起,兩名揮刀殺出的黑裝大漢,拿捏火候從樓頂悄然撲飛,想要從背後給棺材板一刀,只是刀鋒剛剛劈到途中,棺材板就反手掠出長笛,氣勢驚人斬斷他們的戰刀,斬入了胸膛,刀斷,人落,抽動兩下就沒有了聲息。
他長笛的刀尖,很是鋒利,幾乎無堅不摧。
“嗖!”
棺材板沒有停滯,左腳一踢砍刀,嗤的一聲,電閃穿出,涌上來的敵人衆多,一刀擦過兩人脖子,餘勢不歇,帶血釘到不遠處的賭桌,顫顫巍巍,隨後棺材板右手一揮,擋住四五人的砍刀,長笛再振,身邊抖出數點寒光,三人栽倒。
棺材板飛身而起,長笛掃出,圍攻壯漢筋斷骨折地飛出,途中對天噴血,凶多吉少,其餘涌來的守衛見到同伴,一個個橫死,都是大驚,殺紅了眼睛,兩人一棍一刀來攻,不及身前,棍斷刀折,二人翻身栽倒,無不例外地捂住咽喉。
鮮血迸出。
“去死!”
一人陡然從旁竄出,一刀戳來,正是拿捏火候出擊的青刀。
棺材板反手一記長笛,硬生生格擋開闢來的薄刀。
“當!”
一聲脆響過後,兩人虎口都止不住發麻,棺材板腹部的傷口迸出鮮血,青刀也是氣血翻滾,當初空小寒給他留下的一腳,至今還束縛着他的身手,兩人眼裡都劃過一抹驚訝,欣賞,隨後,又相互怒吼着衝了上去,像是野獸一樣戰鬥。
“噹噹噹!”
長笛和薄刀掄起,劈落,撞擊,兩人間不停歇揮出二十三刀,每一刀都勢大力沉,發出刺耳的聲響,也讓圍上去的打手止不住後退,擔心誤傷到自己,老貓更是連滾帶爬躲避,他躲到角落,恰好是那名雙手修長臉頰白皙的青年身邊。
對方好像沒有半點畏懼,相反對他淡淡一笑,很友好,只是老貓覺得,這一笑好像不自然,像是帶着面具一樣,
“當!”
隨着最後一記狠狠撞擊,青刀和棺材板各自向後退出,彼此嘴角都流淌出鮮血,虎口也抖動不已。
“嗖!”
在棺材板一舔嘴角鮮血時,青刀忽然強忍傷勢竄出。
這一刀,他趁着棺材板氣力不繼,想要兩敗俱傷幹掉後者,畢竟他後面還有十多名打手,只是青刀怎麼都沒有想到,來不及躲避的棺材板,直接用肩膀承受對方利器,一股鮮血迸出來,在青刀微微一愣時,棺材板伸手抓住對方刀身。
穩如泰山,青刀臉色鉅變。
他嗅到一抹不好的氣息,戰意滔天的頭腦熱後轉瞬冰涼,顧不得奪刀,翻身滾倒。
棺材板低喝一聲,左手拔刀拋射出去,在青刀下意識偏頭時,只聽到腳步急驟,一人飛奔而至。
“殺!”
厲喝聲中,棺材板一揮長笛,帶血急割。
青刀提刀抵擋,又是一記脆響,青刀直挺挺跌飛出去,恰好落在老貓他們的前面。
棺材板沒有就此停滯,揮舞長笛殺了過來,兩名橫擋的打手慘叫跌出,青刀臉色鉅變,反手摸出背部的消音槍械。
“嗖!”
就在他要對着棺材板射出一槍時,老貓身邊的白淨青年轉到青刀背後。
手中閃出一刀,狠狠劃過青刀的脖子。
“撲!”
青刀鮮血噴涌,一頭栽倒在地,其餘打手見狀驚懼,難於置信看着青刀死去。
梅子書向棺材板微微偏頭:“走!”
PS:謝謝楊鼎天打賞本作品50000逐浪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