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子軒走入關押紅娘子的小院時,紅娘子正坐在涼亭中眺望夕陽。
四個月的時間,紅娘子的傷勢不僅全部恢復,還因爲環境的幽美,生活的清靜,胖了一點點,也讓她變得更加風韻,更加嫵媚,特別是映着美麗的夕陽斑駁,整個人跟成熟的蜜桃一樣,一捏都會擠出水來,只是眉間的傷感讓人心疼。
葉子軒掃視這有過一面之緣的女人,看得出她很是厭倦現在的生活,更多向往不受拘束的自由,只是她心裡也清楚,要從這裡出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葉子軒嘴角勾起了一分笑意,隨後揹負雙手走入了涼亭:“紅娘子,下午好。”
“葉宮葉少?葉子軒?”
紅娘子聽到有人喊叫自己的名字,先是下意識呆愣有人跟自己說話,要知道,無論是醫生還是守衛,都從來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讓她常日飽受孤獨和寂寞之苦,因此葉子軒的出聲讓她驚訝,回頭望了一眼,美麗眸子更多了點殺機。
她已認出是塗山賭場山下,營救伊萬斯基的小子,也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是葉宮主事人,想到任務的功虧一簣,橫死的數十名兄弟,還有自己的落魄,她的聲音就變得清冷起來:“葉少來找我,想必是我活到盡頭了,給一把刀就行。”
“我自己了斷自己。”
她剛纔握緊的拳頭,又因力氣不繼鬆了開去:“這豬一樣的日子,看似過得舒服,其實比死了都要難受。”
葉子軒哈哈大笑一聲,隨後輕聲接過話題:“趙小姐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人,更是安定島鼎鼎有名的女當家,這樣一意求死,好像不太符合畫風啊,也浪費葉宮這幾月的好吃好喝,你就沒有想過好好活着?沒有想過從這裡走出去?”
“我當然不會想死。”
紅娘子板起那張俏臉,盯着葉子軒哼道:“不然我也不會在這坐着,早找機會一頭撞死,只是我也不會爲了活着,出賣自己出賣兄弟出賣安定島,葉子軒,俄國佬用盡酷刑都沒從我身上挖出想要的東西,你就不用浪費心機利誘了。”
葉子軒揮手讓人給紅娘子端來一杯紅茶:“我自然清楚趙小姐的剛強,我也敬重你這樣的女漢子,所以請相信我,絕不會爲了取得機密,肆意羞辱你,也不會低俗地拿錢財拿性命誘惑你,今天過來,主要是想跟你見一見,聊一聊。”
紅娘子臉色一冷:“我跟你,有什麼好聊的?”
“很多東西。”
葉子軒在她對面坐下來,讓人把紅茶放在她的手裡:“比如聊一聊你最忠誠的手下,恐龍,他是如何爲了救你單槍匹馬殺來京城找我,又是如何爲你一線生機跟我交易,孤身一人殺去東瀛幹掉黑澤西,又是如何被人出賣死在他鄉。”
握着茶杯的紅娘子手腕一抖,紅茶傾瀉了大半,臉上有着震驚和痛苦,接着低吼一句:
“恐龍死了?”
葉子軒輕輕點頭,掏出一張紙巾爲她擦拭雙手:“死了!死了五個月!死得很壯烈,一個人幹翻數十名東瀛人,身中數十彈而不倒下,雖然我跟他只是一面之緣,但聽到他臨死的狀況,我發自心底敬佩他,他是一條**的漢子。”
紅娘子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想要強加堅強卻最終悽然長嘆:“傻啊,他就是一個傻恐龍,沒一點頭腦的恐龍,自己活下來就好好的活着,還跑來救我幹什麼?”接着又對葉子軒喝出一聲:“是你害死恐龍,是你讓他去東瀛送死。”
她心裡很是難受,很是憋屈,還有着說不出的怨恨,恐龍雖是她的手下,可兩人感情不亞於親人。
她的性命,多少次是因爲恐龍援手而活着,想不到,恐龍如今死了:
“葉子軒,我活着殺不了你,但做鬼一定回來找你。”
葉子軒臉上沒有半點情緒起伏,隨後吐字清晰的開口:“明面上來說,他確實是跟我做交易去東瀛死的,但我可以毫不愧疚地告訴你,我沒有半點對不起他,不僅派出頂尖高手配合他行動,還在他殺掉黑澤西后掩護他隱藏和撤離。”
“換成你在我的位置,你肯定做不到,你更多是想辦法殺掉恐龍滅口。”
紅娘子臉色微變,憤怒微微壓制。
葉子軒掃過她一眼,把昔日的事情娓娓道出:“本來恐龍可以和我們的人一起撤離,但就在撤離的前一個小時,大批山口組精銳封住了溫泉小旅館,前後差不多有一百人圍攻,松下菊子帶隊,我可以告訴你,恐龍藏身之地很隱秘。”
“另一個配合他的葉宮高手,也住在附近一間旅館,但他就沒有被人包圍。”
“恐龍之所以被鎖定,不是他多大意,也不是敵人多厲害,而是他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紅娘子喝出一聲:“什麼意思?”
“啪!”
葉子軒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丟在石桌上,納米定位器赫然入目,在紅娘子身軀一震抓過定位器時,葉子軒淡淡出聲:“這定位器,你應該不陌生吧?你的身上被取出一顆,恐龍身上也有這玩意,他就是被定位器出賣的。”
“而能啓動這高精密定位器的人,我不說出來,想必趙小姐也會明白。”
紅娘子身軀微微僵直,喃喃自語:“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武先生不會出賣恐龍的。”
葉子軒生出一絲戲謔:“一個在你們身上偷偷安裝定位器進行監控的人,你對他這麼信任會不會荒唐一點?你也不要覺得我子故意挑撥,認爲恐龍死無對證,我就胡亂拿個定位器刺激你,讓你跟武元甲生出嫌隙,我便於漁翁得利。”
紅娘子冷冷擠出一句:“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松下菊子帶人殺了恐龍後,我的手下殺了一個回馬槍。”
葉子軒又摸出一個手機,放在紅娘子的面前:“趁她不備取了性命,還從她手裡拿走一個電話,經過覈查,電話是打給安定島的,對話的人就是武元甲,內容清晰展示了,武元甲犧牲恐龍來換取山口組的說情,減輕紅丸號的壓力。”
“你不要告訴我,武元甲跟中村獅雄沒有交情,以你的身份,肯定知道兩人有一腿。”
葉子軒直接掀開紅娘子心底的機密之一:“也知道紅丸號等船隻,一直是山口組給你們的獻禮。”
他手指一點手機:“松下菊子當時錄音了,你可以好好聽一聽,看看對話的人,是不是武元甲?”
聽到葉子軒這一番話,紅娘子的臉上涌現一抹悲哀,雖然還沒有聽取電話錄音,但葉子軒所說的東西,已證明他的話不會有水分,必須安定島跟山口組勾結的那些機密沒幾人知道,葉子軒能夠清楚,應該是從松下菊子的電話中竊取。
只是心底的僥倖,讓她最終放下手裡的東西,拿起手機打開錄音聆聽,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時,紅娘子神情糾結了一下,眼裡有着明顯的痛苦和失望,隨後她漸漸恢復平靜,甚至變得有一點麻木,她聽了三遍,越聽,整個人越平靜。
事實證明,那人確實是武元甲,化成灰她都認得,她的眼裡劃過一絲悲憤,沒想到,最信任的人不僅安裝定位器,還把她最忠心的恐龍出賣,想到恐龍在東瀛被亂槍打死,紅娘子就心如刀絞,只是痛過之後,她就開始變得堅強面對。
哀,莫大於心死。
良久,她艱難擠出一句:“松下菊子死了?”
葉子軒給了紅娘子一記重磅炸彈:“不僅松下菊子死了,中村獅雄也死了。”
紅娘子一臉震驚:“你們殺了中村獅雄?這怎麼可能?”
葉子軒輕輕點頭:“五天前,葉宮把中村獅雄也宰了,後天就是他的風光大葬,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去東瀛看一看,兩個跟恐龍橫死有關係的人,都已經死在葉宮手裡,我對恐龍也算是仁至義盡,他對我也只有感激,絕不會怨恨。”
“現在,害死恐龍的人,只剩下一個了。”
葉子軒手指一點定位器:“恐龍爲了你,粉身碎骨,你這個做主人的,不給他討回公道,會不會太無情了?”
紅娘子沒有說話,只是握着電話沉默。
“好了,不講恐龍了,再講講你父親。”
葉子軒又輕描淡寫地開口:“他爲了你,單騎赴險,向雲頂賭場一戰。”
“明天的夕陽,很可能,因爲你父親的血,更加鮮豔,更名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