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 002
醫院,急救室外。
慕君羨徒然跌靠在冰涼的牆壁上,陰鷙的目光深邃又空洞。
腦海裡,還在不斷的浮現着單以諾躺在血泊中的畫面,當他抱着她離開,走到樓梯處的時候,又看見單以晨昏死在樓梯下。
那個時候的他,眼前一黑,整個世界陡然崩塌。
他不知道,自己的話會被單以晨聽到,以至於她或許難以接受,情緒一激動就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他當時抱着懷中的單以諾,很想去抱她的,可是他無能爲力,最後還是保姆打的急救電話。
自己的孩子沒了,他只能祈求他們都平安無事,不然,他真的實在接受不了這麼大的打擊。
他十指插入髮根,悲痛欲絕的蹲靠在牆角,晶瑩的淚珠一滴一滴的滴答在大理石地板上,映出一圈圈的漣漪。
不會有事的,諾兒,以晨,你們不會有事的。
諾兒,孩子沒了,我們還可以再生。
我答應,只要你能平平安安,我便把所有真相都告訴於你,諾兒,以晨,你們千萬別有事,別有事!
‘譁’的一聲,急救室的門被醫生拉開,慕君羨慌忙站起身衝上前,一把抓着醫生問:“怎麼樣了?他們兩個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嘆了口氣搖頭,“送來得太晚了,懷孕的那個,胎死腹中,大人難產而死,至於流產的那個……哎,流血太多,我們正在極力爲她輸血,還沒脫離生命危險……”
醫生的話還沒說完,慕君羨就已經推開他衝今了急救室。
他首先看到的是牀上的單以晨,他腳步一頓,怔怔的盯着那個女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死了,連心跳都停止了?
單以晨死了?孩子也死了?
怎麼可以這樣?他們都死了,他怎麼去跟慕千夜交代?
不……
慕君羨實在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正想上前去拉起單以晨,馬上就有幾個醫生來攔住他,“請你出去,我們還在爲另外一個病人手術,請你趕緊出去。”
另外一個病人?
慕君羨擡頭又看見了旁邊牀上躺着的單以諾,他一失控,上前抓着醫生問:“孩子,她肚子裡的孩子還在嗎?”
醫生搖搖頭,“已經沒了,請你先出去!”
慕君羨不知道是怎麼離開那間手術室的,剛一出門,自己就暈了過去。
再醒過了,已經是清晨了。
他的身邊,守着呂桀跟慕揚。
慕揚是他的家門,亦也是他戰場上歷經生死的好兄弟。
他們都是接到院長的電話趕過來的,這裡不是軍區醫院,所以有些醫生不認識他。
當慕揚跟呂桀得知那悲慘的事實後,倆人都表現得悲痛欲絕。
看着牀上還昏迷不醒的慕君羨,呂桀擡起頭來對慕揚說:“怎麼會變成這樣?大人孩子都沒了,君羨一定很難過。”
慕揚說:“我也不知道一夜之間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居然會造成兩屍兩命,二小姐雖然以保住性命,但是也……”
“不……諾兒,諾兒,別走,別走……”
慕揚的話音剛落,牀上的男人便說起了夢話。
呂桀跟慕揚面面相覷,怎麼君羨叫的是諾兒,而不是他的妻子單以晨?
還有,他們倆同時想到,單以諾是因爲藥物流產才差點性命不保的,呂桀知道,單二小姐連男朋友都沒有,怎麼會懷孕呢?
難道……
呂桀一驚,再看向慕君羨,難道孩子是他的?
他們……
“諾兒,別走,別走……”
猛一下子驚醒,慕君羨猛地坐起身,雙目赤紅空洞的盯着前方,呆滯半響後,反應過來,他看着身邊的兩個男人問:“我怎麼會在這裡?”
慕揚跟呂桀沉默。
慕君羨腦袋裡想的只有單以諾,看着身邊兩個兄弟的臉色都不太好,他似乎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一把扯掉自己手臂上的輸液貼,起身就走。
“君羨!”慕揚突然叫道。
慕君羨腳步一頓,靜聽下文。
“嫂子跟孩子,都沒了!”慕揚低沉着嗓門說:“嫂子難產,孩子胎死腹中,至於你的那個小姨妹,現在還在重症監護病房。”
“……”慕君羨一步踉蹌,轉身怔怔地盯着前面的兩個兄弟。
“不,不會的,諾兒,我的諾兒!”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嘴裡呢喃兩聲,轉身就跑。
慕揚滿臉疑惑,“他怎麼了?從昏迷到醒來,嘴裡喊的都是他的小姨妹,而我說他妻子跟孩子沒了的時候,他更是一點反應都沒有,記着的完全是他的小姨妹,難道……”
慕揚看向呂桀,“難道單二小姐流的那個孩子,是……”
倆人同時篤定了心中的猜疑,接着也跟着慕君羨的身影追去。
單以諾的病房。
慕君羨趕過來,看見的,正是牀上的人全然帶着氧氣罩,連接心電圖,打着點滴,身體的很多地方都插滿了管子,慕君羨不敢接近她,踉蹌一步,坐在了牀邊的椅子上。
他又落淚了,怔怔的看着牀上昏迷的人,在這個幾個小時裡,突如其來發生的一切,他已經麻木得都感受不到心痛了。
他的眼裡,心底,腦海裡,想的完全是她,單以諾。
他只記得她,從沒想起過已經去世的單以晨。
病房外的兩個人看得心都涼了。
在他們眼裡,慕君羨是冷血無情的,妻子跟未出生的孩子都送去了停屍間,而他,卻還依舊守着他的小姨妹。
他們不明白,到底在他心底,誰纔是他最重要的。
他們還聽見他對單以諾說的話了。
他坐在她的病牀前,聲音哽咽又沙啞,“我之前跟你說過,讓你留着我們的孩子,你聽了,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又要打掉他?”
“單以諾,你難道不知道,我愛你,很希望你能爲我生孩子嗎?”
“我要你再陪我一年,只要一年,等慕千夜的臉好了,等他回來見到你姐了,我就可以解脫了,到那個時候,我也就可以帶着你,去過屬於我們自己的生活了。”
“你爲什麼就是不聽我的話,你爲什麼總那麼倔,你以爲打掉了我的孩子,你就能解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