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郁禾緊緊窩在韓樺懷里,易感的她感動得噴淚,哭得比當事人還帶勁。
抬眼望向天際的藍天,韓樺的喉嚨像梗著巨大的魚骨,不得不為秦伯對母親的深愛所折服。
對母親而言,秦伯就像空氣一樣自然的存在,自然到幾乎沒有存在感。
或許這也是他聰明的Honey之所以設計這場景的理由,以極殘忍的方式讓母親認清秦伯的付出,是怎生的濃烈且刻骨銘心。
「只有你能給我幸福!只有你啊!」仿佛兒子和未來的媳婦兒完全不存在,更仿佛回到多年前那個敢愛敢恨的年紀,她吶喊著始終不敢透露的矜持。「你起來!我要你給我幸福,我只要你起來啊!」
「夫人……有你這句話、柏安、此生無憾……」
「不!你起來啊──」
倏地,由韓樺身後走出一名男子,赫然是玩魔術的羅淇笙。
只見他輕松的拍了拍手,用力彈了下指尖。「游戲時間結束,醒來吧!」
「靠!你別再哭了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受不了一路哭回房里的Honey,韓樺幾乎要跪地求饒了。
「人家感動嘛!」頻頻抽面紙拭淚,佘郁禾就是管不住自己的眼淚。
「你連老媽的分都哭去了,那老媽哭屁喔?」無力的跌進床里,他真想拿耳塞把耳朵塞起來。
「夫人不用哭,她開心都來不及。」她邊擦眼淚邊反駁。
原來在韓樺不肯「配合演出」後,佘郁禾異想天開的想到羅淇笙,心想或許玩魔術的人會有制造假象的可能,也許還能撐撐場面蒙到個好結局。
孰料這個魔術師可不是泛泛之輩,身懷催眠絕技,不過幾個指令便讓秦伯陷入催眠狀態,然後兩兄弟再在秦伯的身上「加工」,點染些許紅色顏料增加可信度。
原本在帶夫人前往「舞台」前,佘郁禾還擔心計劃會凸槌,沒想到演出超級成功,成功到逼出她點點淚花,也算是給她這個一編劇」小小的獎賞。
不過這一來可苦了兩位「領餃主演」的老人家。
在羅淇笙解除催眠的指令後,秦伯奇跡似的恢復全身的活力,而且身上一點也不會感到疼痛,兩位主角驚訝的面面相覷,然後在听見魔術師的解說之後,松樹下立刻多了兩尊關公像──
原以為生離死別在即,在哀傷氛圍的籠罩之下,或許錯過這最後的機會,便難再傾訴一生的愛戀,兩位老人家拼了老命的表白自己真實的心意。
可是在迷咒破除後,想起自己在小輩面前「談情說愛」的模樣,便覺無地自容,個個面紅耳赤,相偕逃離現場。
「還敢說?」覷著她連哭都教他心折的側顏,他想想都覺得好笑。「看你以後怎麼面對老媽跟秦伯,敢這樣惡整他們兩位長輩。」
對啦!當時他看了也差點哭出來,都嘛因為現場的氣氛所感染︰但現在想起來真的很好笑,尤其是他倆逃離的模樣,根本只能稱之為挾著尾巴「烙跑」了。
「對厚,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她驚愕的張大嘴巴,完全沒想到該怎麼收尾。「完蛋了!我一定會被他們剝皮的啦!」
「玩嘛,再玩啊!連淇笙都被你拖下水,我看他短時間內也不敢再來我們家露臉了。」沒好氣的念了她一句,嘴角卻壓不下上揚的弧度。
「拜托——淇笙他一年才來幾次?而我是要永遠住這里的耶,我比較危險好嗎?」
不曉得會不會被兩位長輩追殺、毒殺或暗殺?她開始擔心自身的安全,渾身「皮皮剉」。
韓樺瞪著天花板,不確定自己听到了什麼,他翻身側躺,覷著她的背影。
「Honey。」
「嗯?」討厭啦!一包面紙都快讓她用光了啦——她發誓以後都不編劇本了,跟戒賭一樣,她要戒、寫、劇、本,否則剁手!
「你剛說什麼?再說一次好嗎?我沒听清楚。」好像是挺中听的話耶!他掏掏耳朵,懇求她再次證明。
她將腿上「累積」的面紙團用雙手捧起,全送進垃圾桶里,不怎麼認真的回答道︰「我說我比較危險啦!」
「不是這一句,再前面一點。」音感不對,節奏感也不對。
「前面一點?」她偏著頭想了下。「淇笙他一年才來家里幾次?」
「不對,也不是這句。」太離譜了,跟他想听的那句差了十萬八千里!
「……我是要永遠住在這里的?」氣死!下次講話要用錄音機錄起來,他要是想再听一次,給他按重播鍵就行了!
「耶!」他興奮的嘶吼了聲,冷不防的由身後抱住她。
「吼——你干麼啦?」猛然驚跳了下,坐在床沿的她差點沒跌下床去,她驚訝的怪叫起來。
「Honey、Honey、Honey,我愛死你嘍!」毛手直接覆蓋在她的胸口,嗯——大小罷剛好,完美!
「你怎麼突然……」她紅了臉,不意他突然冒出愛語,害她又想哭了啦!
「你不是才說要永遠住在這里?」空出左手握住她軟女敕的右掌,指尖穿過她的指縫,十指緊緊交纏。「意思就是你這只手要戴上我們的婚戒,然後我們會生一大堆小蘿卜頭,在後院的草皮、樹林、溫室里跑來跑去,一輩子都不分開。」
才剛稍歇的淚意再度沖上鼻心,她眨了眨眼,硬是眨掉眼眶里泛起的水氣。
「韓少爺,你這是在向我求婚嗎?」
「你怎麼說都好,求婚也行,求愛也罷,只要我們能永遠在一起就好。」
心里同時竄起的是感動和掙扎,而她猶豫著自己該向哪邊「投誠」──感動的是他終于不再驚懼他父親所帶給他的陰影,願意承諾一世︰掙扎則是盤算著夫人和秦伯可能暗算她的機率。
唉!兩難啊——
「Honey,你不說話我當你答應了喔!」圈住她的腰將她往後拉,輕易將她拉上床,恰巧坐在他盤起的腿間。
「等等啦!總得給我一點時間考慮考慮。」到底是小命重要,還是愛情重要?她暫時還分不清孰輕孰重哩!
「你該死的還要考慮?!」
「一輩子的事耶!哪個女人能不考慮?」
「Honey,你不愛我。」
「我愛你啊!」
「那就答應啊!」
「還沒啦!再讓我想想咩……韓少爺,你的手在干麼?」
「我看你短時間恐怕找不出答案,但別的事我們可以先做?」
「先做什麼?」
「,然後生一堆小蘿卜頭。」
「干麼那麼急著生?」
「萬一你考慮到我媽那年紀還不答應,到時就生不出來啦!」
「……」
慵懶園藝師,腦袋還挺精光的咧——
尾聲
一樣的早晨,全家人如往常一樣齊聚在韓家的餐廳用早餐,不同的是,佘郁禾不再是在廚房里忙進忙出的小女佣,而是坐在男主人韓樺身邊的女主人,而且身旁的座位上還多了個年約五歲的男孩。
「夫人,請問還需要點什麼嗎?」秦柏安如平常一樣站在韓琇若身後,有禮的彎身詢問。
「當然是女乃女乃嘍!」男生是新郎,女生當然就是新娘啊!
「可是,女乃女乃是爺爺的新娘耶!」她閉了閉眼,有種惡夢成真的頭疼。
「沒關系啊,玩扮家家酒嘛,爺爺可以把新娘借給我,然後爺爺當我兒子啊!」小浩一派天真的開始編派角色。
「……」
風一樣輕,天一樣藍,可佘郁禾卻覺得烏雲罩頂──
澳明兒個,她一定要找個時間跟秦伯和婆婆好好研究研究這個問題,看他們到底是要這麼繼續「角色扮演」下去,還是還給小浩一對「正常」的爺爺女乃女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