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的四海書局是出了名的,文人墨客最愛凌家的四海書局,質量精美,紙張不糙。
所以,上到當世大儒,下到普通學子,都想在四海書局有一本自己的書著。
但是,四海書局審稿十分嚴格,不是好書不出,也就致使四海書局的地位一直高高在上。
也正是因此,四海書局每年出的書著詩集等數量不多,不過,越是如此,越是受人追捧,但凡四海書局出來的書著詩詞,很快就會被搶售一空。
宴輕沒想到,四海書局願意出程初的詩稿,就他看來,那詩稿不錯是不錯,但質量其實參差不齊的,從他那一籮筐詩稿裡,也就能挑出幾首能看的,完全不夠出一整本詩集。
但偏偏,四海書局都給他出了。不太符合四海書局一直以來的作風。
他琢磨了琢磨,問,“出了多少本?”
“五萬冊。”
數量不少。
宴輕又問,“程初有銀子拿嗎?”
“有,一本詩集定價三兩,成本一兩,二一添作五,程公子拿了五萬兩到手。他自己買了一千冊送人,花了三千兩。”
宴輕:“……”
所以說,他賺了他十萬兩,他不僅賞了棲雲山的海棠海,激發了創作詩的潛力,四海書局給他出了詩集,揚名立萬了不說,還賺回來了五萬兩?
這哪裡是個傻子?明明一舉四得了!
他眼瞎了?看人不準了?
宴輕揉揉眼睛,“去問問,四海書局爲何破例?”
管家點頭,出去了一圈,回來後一臉複雜地看着宴輕。
“打聽清楚了?”
管家頷首,“四海書局據說聽聞了小侯爺您用棲雲山的玉牌換了程公子的十萬兩銀子,覺得這是筆大買賣,於是,立即和棲雲山達成了合作,藉由程公子的詩稿推出棲雲山海棠海的詩集,但凡是想去棲雲山看海棠海,只要拿出十萬兩銀子,就可以賞三日棲雲山漫山遍野的海棠。”
宴輕:“……”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真是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好半天吐出一句話,“凌畫……可真是見縫插針地做生意,她可真不怕撐死。”
管家:“……大概不怕的吧!”
畢竟,凌家背後靠的是陛下,吃多少都不嫌撐得慌。
說起來,淩小姐也真是讓人佩服,三年前,凌家捲入江南漕運案,被太子太傅抓了頂包,凌家十六歲以上的男丁女眷都被打入天牢,死的死,病的病,那年凌畫十三歲,整個凌家,就剩她一個人與幾個忠心的老僕,人人都覺得凌家完了,誰也沒想過一個小女兒家能做什麼起死回生的事兒。
偏偏凌畫就做了!
她敲登聞鼓告御狀,告的是當朝太子太傅,生生地捱了御庭司五十板子,鮮血將登聞鼓下的青石磚都染透了,結成了整整一層冰層,脫了一層皮,撐着一口氣見到了陛下,將太子太傅構陷凌家掩蓋真相的證據送到了陛下面前,求得陛下御前答應親自重審江南漕運案。
後來,江南漕運案真相大白,太子太傅落馬,不僅陪進去了自己,還陪進去了整個趙家全族被誅了九族。
凌畫不僅沒死,帶着凌家僅剩的人,重整凌家,同時也入了陛下的眼,出人意料地得了陛下的信任,天子擋住了所有朝臣們的反對,破例將江南漕運交給了凌家負責。
人人都知道,陛下雖然是將江南漕運交給了凌家,但其實是交給了凌畫這個人,因爲整個凌家再無人有能力支撐門庭,除了凌畫。
而凌畫果然不負天子所望,攥着凌家這把重整的破劍,三年時間,讓江南漕運所創造的稅收漲了一倍,很大地充盈了國庫,天天找陛下收回成命不收回成命就要撞牆的一衆老臣也都紛紛地閉了嘴,再也沒有了屁放。
提起凌畫,真是人人敬而遠之。
宴輕顯然也想到了當年,那時他已認認真真地做了一年多紈絝,坐在茶樓裡和一幫與他一樣的紈絝聽凌家幼女告御狀的談資,聽的津津有味。
後來,他更是時常聽到凌家如何如何,凌畫如何如何。就連每逢有宮宴,都能聽說凌畫是坐在距離天子最近的貴賓席的那個。
不過,他從來不參加宮宴,自然全是聽說來的,也沒瞧見過她。
宴輕又撇向那十本詩集,勉勉強強地伸手重新拿起來,直接翻到末尾,果然備註裡寫着,“十萬兩銀子,棲雲山三日賞海棠海。”
他扔了詩集,轉頭對管家問,“你說,我是不是該找凌家和棲雲山要一筆好處費?若是沒我,他們能想到這個賺錢的招嗎?”
管家“呃”了一聲,看着宴輕,“小侯爺,這……不太好吧?”
您已經得了十萬兩了!做人太貪心容易出事兒!
宴輕想想也對,站起身,“找程初請吃一頓酒總行吧?”
管家立即說:“行行行。”
程公子估計正想找人喝酒慶祝呢!
於是,宴輕去找程初,程初一聽欣然同意,呼朋喚友號召了一幫好兄弟,包了個酒樓大肆慶祝。
宴輕跟着程初到了包場的酒樓門前,看着醉仙樓淩氏的牌匾……
怎麼喝頓酒的錢,都進凌家的口袋?
他自我懷疑了好一會兒,纔在程初的拉扯下,不太甘願地走了進去。
雖然他賺了十萬兩,又加一頓好酒好菜,但怎麼感覺自己虧了好多?
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