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畫約在午時,秦桓巳時就出門了。
安國公老夫人一直派人關注着秦桓的動態,盯着怕他死活不去,如今聽人說三公子提前一個時辰就出門了,而且好像還挺高興迫不及待的。
安國公老夫人納悶了半天,“他怎麼突然想開了?”
一位老嬤嬤笑着說,“三公子大約懂事了。”
“他纔不會懂事兒,要是懂事兒,就不會跟着宴輕不學好了。”
老嬤嬤道,“老夫人寬心,淩小姐是個心有城府的,咱們三公子跳不出她的手心,估計是她那邊用了什麼誘惑的法子,三公子自然就高高興興的去了。”
安國公老夫人聞言不知該高興還是憂愁,“桓哥兒有這麼個未婚妻,好是好,這三年來,咱們安國公府不知道被多少人羨慕擡舉,讓我時常覺得幸好當年半路上遇到了二殿下耽誤了時間纔沒在凌畫去敲登聞鼓前退了婚,但眼看着凌畫和凌家越來越好,我這心啊,也越來越不踏實。”
“老夫人爲何不踏實呢?”
“桓哥兒不爭氣,咱們家有這麼一門望門妻,我怕桓哥兒和咱們家壓不住她,以後安國公府,豈不是得被她吞食了?”
“老夫人您多慮了。”
安國公老夫人搖搖頭,一點兒都不多慮。
凌畫實在是太厲害了,前二年稱讚她的人多,安國公府也跟着受益,腰桿挺直,這一年,敬畏她的人多了,安國公府也跟着謹慎小心。
她一個未過門的未婚妻,按理說,小小年紀就派人到未婚夫身邊盯着,十分不合規矩,但是她敲登聞鼓後,親自來了安國公府,當着她的面說,她這人掌控欲強,愛潔成癖,不希望自己的未婚夫不乾不淨,身邊亂七八糟紅粉佳人,她想在未婚夫身邊安排個人,看着放心,若是她同意呢,這門婚就結,若是她不同意呢,這婚就退了吧,反正,凌家如今她做主,退個婚事兒,還是輕而易舉的。
安國公老夫人當時都驚呆了,但看着凌畫不像開玩笑的臉,到底沒說出退婚二字來,於是,答應了。
如今,三年已過,秦桓和凌畫十六,都到了成婚的年齡,她既怕凌畫反悔,又怕凌畫嫁進來吞了安國公府,內心日漸掙扎焦灼不已。
可惜,這些秦桓都不懂。
他竟然什麼都不做了,學也不上了,爲了反抗,破罐子破摔,也跑去做紈絝。
幸好安國公府不是他一個獨苗苗,否則,她也得跟端敬候府兩位侯爺一樣,被活活氣死。
“哎,那兩年她帖子下的勤快,隔三差五就要見一回秦桓,這一年她在江南待了半年,又去隴西待了幾個月,忙的腳不沾地,有一年沒給秦桓下帖子了,今日看看秦桓回來怎麼說吧!看看她是否要議親,若是她說議,咱們也該趕緊準備起來了。無論如何,該娶還是得娶的。”安國公老夫人吩咐,“派人去聚賢樓盯着點兒,打探些消息回來。”
“是!”
秦桓自然體會不到安國公老夫人的一片苦心,他正高興的迫不及待地去聚賢樓見凌畫聽她說悔婚的事兒呢。
他本來以爲他這一輩子都會生活在凌畫的魔掌下,沒轍了,沒想到,凌畫竟然還有打算放過他的這一天。
他焉能不手舞足蹈高興的快瘋了?
秦桓的高興體現在他車不坐了,馬不騎了,一路蹦蹦跳跳的沿着長街往聚賢樓而去。
程初昨日被衆人灌醉,今日酒醒後想起來一千本詩集都被他送人了,自己竟然忘了留一本了,於是急急忙忙趕去四海書局再買,路上便碰到了狀似瘋癲的秦桓,他與往常太不一樣了,街上路過的人都看他,他也被他的怪異勾起了好奇,喊了一聲,“秦三兄。”
“程兄!”秦桓眉眼都是笑,藏都藏不住,見到了程初後,原地還蹦噠了兩下。
程初:“……”
他疑惑地看着他,“你……這是有什麼好事兒?”
“我……”秦桓剛要脫口說出我要退婚了,但覺得事情還沒成定局,他不能聲張,萬一凌畫因爲他的嘴不把門丟了面子反悔了呢?
於是,他立馬閉緊了嘴巴,緊張兮兮地說,“反正是好事兒,不過我不能告訴你。”
程初:“……”
他上下打量秦桓。
他越打量,秦桓越緊張,立即走開,“我……反正是好事兒,與你沒關係,我走了。”
他竟然小跑起來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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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初:“……”
他無語了一會兒,“這個傻子!”
於是,不再理會,急匆匆趕去四海書局買他的書。
而端敬候府,宴輕昨日實在是醉的不輕,被管家派人送回去後,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來。
海棠醉除了美酒飄香外,還有一樣好,就是喝多了也不會醉的難受折騰人,所以,宴輕哪怕宿醉後,睡飽了依舊神清氣爽。
管家昨夜因爲蕭枕深更半夜莫名其妙的來訪又盯着自家小侯爺目光沉沉地看了好一會兒,送走人後,沒怎麼睡好,聽說宴輕醒了,便趕緊過來問問。
宴輕只記得自己喝了一罈棲雲山主人給的賠禮的海棠醉,完全不記得蕭枕深更半夜來訪的事兒。
他納悶極了,“蕭枕?他昨夜來找我?我得罪他了?沒有啊!”
雖然都在京城住着,但他不樂意和皇親國戚湊作一堆,一年沒見過蕭枕了。上哪裡得罪去?
管家將昨日深夜蕭枕來府,說的話,表情,仔細地描繪了一番,“小侯爺,您再好好想想?”
宴輕想不出來,半晌說,“他有病吧?”
管家:“……”
“甭理他!”宴輕擺擺手,自去逗鳥了。
管家:“……”
好吧,小侯爺說沒得罪就沒得罪,反正有太后在呢,就算無知無覺得罪了,二殿下也不能把小侯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