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入府(二更)

凌畫剛走出自己的院門,迎面遇到凌雲深前來找她。

見他一副心急火燎的樣子,凌雲深停住腳步,問她,“七妹這是急着要出府?”

“三哥。”凌畫喊了一聲,點頭,見他也是有事兒的樣子,停住腳步,問了一句,“三哥可有事兒找我?若不是急事兒,等我回來再說。”

“今日是禮部前來納吉的日子。”凌雲深道,“我是來想問問,你要不要親自接一下對雁?”

“你替我接了就是了。”凌畫搖頭,壓低聲音,“我有急事兒,要去二皇子府一趟。”

凌雲深瞬間懂了,早朝上的事兒,如今已傳出來了,他也知道了,也沒料到皇帝會壓了東宮太子的奏請摺子,讓二殿下蕭枕和戶部尚書趙江一起前往衡川郡賑災。

這麼大的事兒交給二殿下,可真不像是陛下一直以來的做派。如今朝臣們怕是都在猜測陛下的心思,東宮的太子若是知道,怕是會氣死。

凌雲深點頭,“那你快去吧!”

反正,宴輕也不會親自來,都是讓禮部走個過場的事兒,誰接禮部送來的對雁都一樣。由他替她接了,也不妨事兒。

凌畫腳步匆匆地走了。

果然如凌畫所料,她趁着人不注意時,換了普普通通不引人注意的二皇子府採買的馬車遞交了牌子,門衛識得牌子,不敢攔人,立馬恭敬地放了他入了二皇子府。

凌畫動作快,她到二皇子府時,蕭枕還沒回府,自然也沒引起別人的注意。

蕭枕回到二皇子府,本是等着凌畫回話,沒想到她已先一步來了他府邸裡等他,這讓他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是自她被聖旨賜婚以來見她的最純粹的笑容。

他又恢復以前在凌畫面前的樣子,嗤笑皇帝,“不知道他怎麼想的,竟然讓我前去衡川郡賑災。”

“今日何時出發?”凌畫問出最關心的。

“與趙江約定了申時。”

凌畫點頭,既然如此ꓹ 還有幾個時辰,也夠準備一番了ꓹ 她既然來了,也不着急回府,便對他細問ꓹ “早朝上陛下是怎麼說的,什麼表情ꓹ 都說了什麼話,你與我仔細說說。”

琉璃畢竟不能詳細地探聽到早朝上具體的話和每個人的表情。

蕭枕記得清楚當時的情況ꓹ 逐一與凌畫說了ꓹ 眼裡都是嘲諷,“從小他就不重視我,養我還不如養只阿貓阿狗,在十歲之前沒遇到你時,我過的是什麼日子,都是拜他所賜,十歲之後ꓹ 有了你外祖父的照應,我才活的有了幾分像人ꓹ 我入朝四五年ꓹ 任個閒職ꓹ 他從不重用ꓹ 今兒不知是怎麼腦袋被門夾了,想起我來了。”

凌畫無奈地看着他ꓹ “這幸好也就是你自己的府裡吧?”

這麼敢罵自己的皇帝老子ꓹ 他是獨一份了。

蕭枕不以爲然ꓹ “我背後沒少罵他,你聽了多少回了?”

凌畫揉揉耳朵ꓹ “你說了多少回,我每回也不敢聽你這話。”

她頓了頓,若有所思,“陛下這是想警告蕭澤?告訴他,若是不規矩,目無陛下,太過張狂,不聽話,野心太大,手伸的太長,一再踩陛下的底線,他也能換個人做儲君?”

“看,你也覺得他是在利用我警告蕭澤。”蕭枕冷笑,“他從來就是,將我擺在朝堂做擺件,讓我好好活着,也就是爲了讓蕭澤知道,他雖是太子,但不是唯一皇子,也不是唯一的成年皇子,他下面,還有一個我呢。如今蕭澤惹了他,他就將我提溜出來,讓蕭澤看看,他不是隻他一個兒子。”

凌畫也覺得皇帝是這個意思,否則這麼多年,他不至於不給蕭枕一二分的關愛,就連動了想給蕭枕娶皇子妃的心思,都是打算讓蕭枕娶溫家二小姐溫夕柔,將他擰在東宮的繩上,讓他跳不起來,畢竟,溫家與東宮的牽扯已太深,蕭枕真娶了溫夕柔,溫家絕對不會幫助蕭枕反過來對付蕭澤的,蕭澤只能一直被東宮壓着憋屈着。

不過,誰能想到,東宮的太子妃溫氏,就這麼倒下被廢除了?如今溫家的二小姐要嫁去東宮,維繫溫家與東宮的這根紐帶,陛下的這個想法,自然也就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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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畫琢磨着說,“如今沒空揣測陛下到底是個什麼心思,當務之急是你如今被陛下派去衡川郡賑災,蕭澤一定會大怒,他怕是也會心慌,肯定不會安安靜靜地什麼都不做。以前,他不對付你,是覺得你被陛下瞧不上眼,不喜歡,任職個閒職,他也沒必要對付你,但如今不同了,你與蕭澤的爭鬥,怕是得提前開始了。”

蕭枕肯定地點頭,“他那個人,但凡是威脅他位置的人,他都要除之後快,就算我是迫不得已被父皇推出去賑災的,不管父皇是什麼心思,蕭澤一定要在京外殺了我,不會讓我因爲此次賑災立功,留有後患。”

凌畫搖着團扇,“我也是這個意思,蕭澤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人。”

她想起了什麼,面沉如水,“當年,他能在陛下面前提一句我外祖父,放過我,怕是他有生以來,做的唯一一件放過人的事兒了。”

蕭枕也隱約知道些內情,面色也沉的難看,“當年那是他對你有齷齪的心思。”

他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恨不得掐死蕭澤,但也慶幸當年他有那個齷齪的心思,否則,他就算是拼了命,怕是也難救她,畢竟,他人微言輕,當年自己沒立起來,她也沒自己立起來。

“陛下如今身體硬朗,你提前與東宮對上,不是什麼好事兒。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對上了。”凌畫心中很是清楚,“你一旦出京,蕭澤一定會對你動手,而他殺不了你,就會知道,你不是個簡單的能被他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輕易能捏死的人,一直以來,都是他眼瞎了,被你矇蔽了,這樣一來,他會瘋狗一樣,盯死了你往死裡咬你。”

“咬就咬吧!”蕭枕冷笑,“反正,我等着一天,也等了很久了。”

凌畫也沒別的法子,既然藏不住了,那就不必再藏了,“望書與和風先一步帶着人已出了京,但沒想到蕭澤的消息得知的也很及時,望書與和風雖然早走了些時候,但爲了掩人耳目,是經由江南漕運轉道去衡川郡,這就耽擱了些功夫。蕭澤派出了東宮頭部暗衛,我怕望書應付不來,已給他傳信,讓他調嶺山的蒼雲衛。”

蕭枕不知道調動蒼雲衛這個事兒,也凝重了,“蒼雲衛是你外祖父留給你的最大的一張王牌,你如今動了,東宮若是順藤摸瓜查到你,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會咬死你,若是被父皇知道,怕是會對你起懷疑,他這些年對嶺山十分忌憚。”

凌畫帶着一股狠勁兒地說,“那你就不讓東宮的頭部暗衛回來,全部都滅了。”

蕭枕:“……”

東宮的頭部暗衛啊,哪裡是那麼輕易能說滅就滅的?說的也太輕巧了。

他看着凌畫,半天沒說話,但表情顯而易見,你看我像是有這個能耐得人嗎?

凌畫被他逗笑了,“你有點兒出息!就不能說你能行?你都親自去衡川郡了,這些年憋的勁兒呢?就不能如火山一樣,爆發出來?”

蕭枕沉默,“我儘量。”

東宮的頭部暗衛,他也想一個不留,若是可以的話,自然是一個不留。這樣的話,她的蒼雲衛就不會暴露出來,就算蕭澤哭死,到時候也只能哭。

凌畫從袖子裡拿出一塊令牌,遞給蕭澤,“見令如見我,你拿着他,望書等人,都聽你差遣,蒼雲衛也一樣。”

蕭枕頓了一下,接過,將令牌攥在手裡,點頭。

凌畫又道,“讓細雨跟着你去,我再將我的暗衛給你一隊人馬,你都帶出京,把你府裡的人,都帶上。”

她難得鄭重了神色,“蕭枕,你必須活着,只有你活着,我十年付出,纔有意義。我有朝一日把蕭澤拉下儲君的位置,你頂上,比他做儲君好一千倍,一萬倍,將來做帝王,成爲明君賢君,我才能對得起後梁的百姓。”

蕭枕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情緒涌了涌,只能說出平常的三個字,“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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