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畫一早醒來,才發現宴輕走了。
她坐在鏡子前一邊梳妝一邊問,“他什麼時辰走的?”
“丑時了吧!”
琉璃也不知道,昨兒她半睡半醒間隱約聽到院外的動靜,似乎是宴輕與雲落在說話,不過她沒細聽,又睡了過去,今兒發現東廂房的門開着,雲落也不在了,正想找人問,門童一早前來稟告,才知道半夜的時候宴小侯爺和雲落出了府。
凌畫嘆氣,“他怎麼半夜就走了呢。”
琉璃也搞不懂宴小侯爺的腦回路,“大概是回自己家睡覺更香?半夜醒來後發現睡不慣咱們府裡的牀?”
凌畫進過宴輕的內室,是見過宴輕的那張牀的,嘟囔,“他那張牀,也沒什麼特別。”
“大概是睡慣了?畢竟是自己是是家自己的牀睡的踏實?傳說中的擇席?”琉璃猜測。
“大約吧!”凌畫也不太懂,她不擇席,困的時候,給她一間草棚,她都能躺下就睡。她娘從小就想將她打造成千金小姐,但她到底是沒能如她所願,長成了路邊隨處可見的雜草。
“昨兒東宮有什麼動靜嗎?”凌畫還是最關心蕭澤是不是已派出了人去。
琉璃一下子來了精神,“有動靜,東宮派出了些人手去殺二殿下,顯然是被二殿下反殺了,留了一個活口回來,雖然探聽不到東宮內院,但可想而知,太子殿下一定氣瘋了。”
凌畫攸地一樂,“蕭澤氣死了更好。”
不過顯然,他是氣不死的,這些年他天天想殺她,也沒能殺了,也沒見他被氣死。
不過蕭枕相較於她的不同之處,在於蕭枕是皇子,是皇子將來就有無數可能,不像她,怎麼蹦躂ꓹ 都不可能去坐那個位置,蕭澤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ꓹ 但也僅僅是恨的想碎屍萬段而已,殺不了,不會真的睡不着覺ꓹ 但他若是知道蕭枕竟然以前都是裝的,讓他輕易殺不了ꓹ 他纔是真的要睡不着覺了。
“太子殿下一定會再加派人手的。”琉璃很肯定,“他不會讓二殿下活着回京。”
凌畫點頭ꓹ “蕭澤這些年爲了殺我ꓹ 損耗了不少,但不可能因爲我,而徹底把底牌亮出來,如今他感受到了來自蕭枕的威脅,怕是忍不住要亮出手裡的底牌了。”
琉璃好奇,“太子殿下的底牌會是什麼?”
凌畫搖頭,“反正不會是頭部暗衛。”
若是她知道他的底牌是什麼ꓹ 早就收拾了,但蕭澤做儲君多年ꓹ 根基深ꓹ 她雖然能做到讓他咬牙切齒恨不得碎屍萬段ꓹ 但他到底沒昏了頭ꓹ 自始至終沒亮出底牌,這一回ꓹ 蕭枕藏不住了ꓹ 他應該也會忍不住了。
她對着鏡子插好最後一根發叉ꓹ “忍不住最好,他手裡若是留更多的底牌不亮出來ꓹ 纔是大威脅。”
琉璃感慨,“陛下真是將太子當做未來帝王在培養,陛下對先皇后的感情也太深了,試問皇室裡哪個皇子能比得上太子殿下?二殿下什麼都沒有,而太子手裡,一張牌接着一張牌的往外扔不說,還有最深的底牌,這對待,真是天壤之別了,也難怪二殿下提起陛下,每回都諷笑。”
“偏疼不上色。”凌畫輕嗤,“蕭澤哪裡有儲君的半點兒風範和仁善?都已經生來就是儲君了,偏偏走歪路,爲一己私利,視人命如草芥。”凌畫覺得她與蕭澤的仇,不到蕭澤死那天,都解不開。
“先皇后的死,好像與端妃娘娘有干係。不過這等皇室密辛,也就只有陛下和太后知道了。”琉璃小聲說,“若是這樣的話,陛下對二殿下苛刻不喜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蕭澤生來就是什麼都是最好的,蕭枕要什麼都得自己掙。
“若真如此,陛下怎麼不殺了端妃娘娘?如今還讓端妃娘娘好好地生活在冷宮?”凌畫有不同看法,“一個猜測罷了,具體內情如何,誰知道呢。”
凌畫雖然好奇,但她明白什麼是能查的能動的,什麼是不能查的不能動的,她從來沒敢去查端妃,蕭枕似乎也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兒,反正他很小時,端妃就去冷宮了,蕭枕再也沒見過她母妃,陛下也不准許他去冷宮探望。
蕭枕最初想要那個位置,也無非是想要有朝一日自己能做主,從冷宮裡把他母妃接出來。
凌雲深一早也聽說宴輕半夜就走了,着實愣了愣。
他問門童,“小侯爺爲何半夜離開?”
門童搖頭,他當時睡着被喊醒迷迷糊糊的,有云落公子跟着,只聽說小侯爺要出府,就給開門了。
凌雲深琢磨片刻,來找凌畫。
凌畫梳洗妥當,正在吃早飯,見凌雲深來,笑着招呼,“三哥,你吃早飯了嗎?”
凌雲深點點頭,坐下身,“我吃過了,你繼續吃吧!”
凌畫點頭。
凌雲深喝着茶等凌畫吃完,纔開口,“小侯爺爲何半夜離開?昨夜發生了什麼事兒?”
凌畫正喝了一口茶,聞言差點兒噎住,她睜大眼睛看着凌雲深,“三哥,你不會以爲昨兒夜裡我沒忍住對他做了什麼吧?”
宴輕如今是她未婚夫,很快就會成爲她的夫君了,她就是再喜歡也不至於半夜爬他的牀把他嚇走!
凌雲深咳嗽一聲,“我沒那麼以爲。”
他七妹雖然素來膽大,但有理智,也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半夜爬未婚夫的牀這樣的事兒,她是絕對不會做的。
凌畫看着他,“那你以爲什麼?”
凌雲深疑惑,“我就是很奇怪,他昨夜爲何半夜離開?”
凌畫笑,“可能是擇席?也可能是他那個人太講規矩了,酒醒後發現睡在我的院子裡,不合規矩,所以,就回去了。”
凌雲深訝異,“他講規矩?”
倒是沒聽說宴輕是個講規矩的人。
凌畫好笑,“雖然,端敬候府的規矩都被他破壞的差不多了,但他骨子裡很講規矩的,昨兒納吉之日,他醉後醒來大概發現沒回府歇到了我的院子裡,所以半夜直接走了。免得今兒被人知道他從凌家出來,傳出什麼對他對我不好的話來。”
凌雲深覺得有理,放下了心,感慨,“不愧是端敬候府的小侯爺。”
他昨兒聽七妹留了人在自己的院子裡,就覺得不太妥當,不過既然他醉酒睡着,就那麼送人回去更不妥當,索性凌家的閒話不會輕易傳出去,也就默許了。若宴輕因爲這個半夜離開,他倒是放心了。
哪怕如今他成了人人嘆息可惜的紈絝子弟,但依舊不敗品質,將來七妹嫁他,也不需要他太過擔心。
宴輕睡醒一覺,又是辰時整。
他坐在牀上,臉色不好,對外喊,“端陽。”
端陽立馬推開門走了進來,“小侯爺?”
宴輕問,“把曾大夫叫來。”
端陽嚇了一跳,“小侯爺,您身體不舒服啊?是不是昨兒喝醉酒半夜回來吹了冷風染了風寒?”
宴輕搖頭,“廢什麼話?讓你叫就去叫。”
端陽立馬閉嘴,立即去了。
不多時,曾大夫就被端陽叫來了。
曾大夫見了宴輕,拱了拱手,如今他住在端敬候府,畢竟是吃宴小侯爺的穿宴小侯爺的喝宴小侯爺的,雖然他脾氣怪,但也知道人在屋檐下得低頭的道理,宴輕一叫,立馬來了。
宴輕見了他就問,“有沒有什麼藥,讓我吃了能不每天這個時候醒?”
曾大夫愣住。
宴輕等着他回答。
曾大夫迷惑片刻,捋着鬍子開口,“每天這個時候醒?是辰時醒?這不是藥能控制的,是您身體的記憶控制的。”
宴輕皺眉,“也就是沒有了?你不是號稱神醫嗎?”
曾大夫一把年紀也難得無語,“號稱神醫是小畫畫擡舉,老夫又不是真的什麼都能治?這生命的更漏老夫可治不了,本也不是藥能治的了的。”
宴輕不死心,“那有什麼辦法?”
他以前好好的,睡到自然醒,如今這是什麼臭毛病,他就不信改不了了。
曾大夫見他似乎真挺煩躁,琢磨着說,“您不想起,那就繼續睡,睡不着,也強行睡,或者留在牀上躺着閉着眼睛?多習慣些日子,就不會每天準時醒了。”
宴輕點頭,“咣噹”又躺回牀上,扯過被子蓋在身上,伸出手對曾大夫擺擺手。
曾大夫:“……”
端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