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揚揹着凌畫站在大門口等了半天,纔等到了慢悠悠踱步來到大門口的宴輕。
凌雲揚不滿地對凌畫說,“我就不明白了,你說他有什麼好?”
這副散漫的性子,用皮鞭子在身後抽着他走,估計都不見得讓他着急起來。
“他是我看上的。”凌畫依舊趴在凌雲揚的後背上,用極小極小的聲音說,“只這一點,好處就佔全了。”
凌雲揚徹底閉了嘴。
行吧,他妹妹瞧上的人,他哪怕覺得這傢伙外表很欺騙人,表裡不一,且很會坑人,他有一肚子的不滿,也得認了這個妹夫。
他見宴輕來到,迫不及待地將凌畫交給她,“快,帶走,帶走。”
出了這個家門,以後再回來,就是真的姑奶奶了,禍害宴輕去吧!
宴輕腳步一頓,看着凌雲揚,“給我做什麼?”
凌雲揚豎起眉頭,“你說爲什麼給你?不是你娶媳婦兒嗎?當然是抱着她上轎了。”
連這個都不懂,不懂也不問,真看不出有什麼值得嫁的。
宴輕默了默,慢慢地伸出手,將凌畫從凌雲揚的背上接過來,大家都沒看到他如何動作,他便轉眼間就將凌畫塞進了轎子裡。
凌畫:“……”
衆人:“……”
宴輕將凌畫塞進轎子後,有喜婆婆拿來一個蘋果,遞給宴輕,“小侯爺,新娘子要捧着蘋果的。”
宴輕伸手接過,隨手扔進了轎子裡。
凌畫已有準備,將蘋果快速地接了個正着。
宴輕一身輕鬆,“行了,走吧!”
他轉身上了高頭大馬,迎親的隊伍離開了凌家,向端敬候府而去。隨着迎親的隊伍離開,一臺臺嫁妝從凌家大門擡出。
凌家嫁女,凌畫的嫁妝是她娘在世時一早就準備好的,其中還有她外祖父外祖母給她的嫁妝,還有她祖父祖母給的,因宴輕的聘禮給的多,凌雲深又重新將凌家的嫁妝整理了一遍,又添了一倍進去。
真真正正的十里紅妝。
圍觀的人們看到嫁妝,也都紛紛咋舌,如宴輕那日納徵下聘一樣驚歎。
程初目瞪口呆,問身邊同樣目瞪口呆的沈平安,“我剛剛沒看錯吧?宴兄他這是在娶妻?”
哪有抱媳婦兒放進轎子裡跟隨手扔蘋果的動作一樣的?恕他不懂,也知道不該是這樣。
沈平安小聲說,“是宴哥哥娶凌姐姐,你沒看錯。”
程初嘖嘖,“開了眼界了。”
迎親的隊伍一路吹吹打打離開凌家後,凌家門口有片刻的安靜,凌雲揚一臉的懷疑人生,轉頭問凌雲深,“三哥,宴輕剛剛是怎麼把妹妹放進轎子裡的?”
凌雲揚搖頭,“沒看清。”
他是真沒看清,相信不止是他,沒看清的人有很多,宴輕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
“他是怎麼扔蘋果的?你看清了吧?”凌雲揚問。
凌雲深沉默。
自然是看清了,就隨手一扔,蘋果就扔進了轎子裡。
“這混賬。”凌雲揚終於罵了出來。
若是早先聖旨賜婚後,凌雲揚知道妹妹先瞧上了人家,然後用了見不得人的伎倆謀劃將人弄成了未婚夫,他見宴輕時,多少有些良心不安,以至於,待宴輕十分赤誠熱情,跟着凌畫一起愛屋及烏,但自從宴輕大雨前來凌家與他喝酒給他挖坑從他嘴裡套話套妹妹的秘密後,他酒醒來,鬱悶了幾日,倒如今,今日再見他,已沒了良心不安。
反正,即便知道妹妹算計,他也沒鬧着退婚如今來娶了不是?小丫頭騙子欺負了他,他找她算賬啊,他赤誠以待,他算計他,他早就想罵他了,一碼歸一碼。
凌雲深自然不會跟凌雲揚一起罵宴輕,只是很是有些惆悵,“七妹出嫁了,以後家裡要清淨了。”
凌雲揚如今不會不捨得,且很是捨得,無所謂地說,“她以前一年到頭也在家待不了幾日,想她了就讓她回來,想見就見,跟沒出嫁前估計也沒什麼兩樣。”
凌雲深看向凌雲揚,“你倒是想通了。”
凌雲揚嘿嘿一笑,“三哥,等咱們娶了媳婦兒,家裡再添了人,就熱鬧了,你要抓緊啊。”
凌雲深揉揉眉心,“着什麼急。”
凌雲揚招呼衆人,“走走走,回去喝酒了,今兒敞開了喝。”
來凌家赴宴的賓客看夠了熱鬧,都笑呵呵地被凌雲揚招呼着,一起進了凌府。
端敬候府內,太后與皇帝已提前來到了端敬候府。
因宴輕做了紈絝後,與京城不少府邸都斷絕了兩位侯爺在世時的走動,端敬候府本就人丁單薄,與各府的走動一斷,整個端敬候府從四年前便冷清下來。
如今宴輕大婚,除了個別實在沒斷有幾個年節禮數走動的府邸外,管家請示之下,宴輕點頭讓下了請帖,其餘的宴輕一概沒請,但即便是他沒請,卻依舊有不少人不請自來。
管家自然不會將這些人都拒之門外,所以,今日的端敬候府,真是十分人多熱鬧。
太后從進了端敬候府的門後,一直精神抖擻,樂的合不攏嘴,不停地問孫嬤嬤,“宴輕都走了多久了?怎麼還沒將人接回來?”
孫嬤嬤笑着說,“太后娘娘您彆着急,沒有那麼快。”
趙公公接話說,“凌家的攔門禮十分特別,鬧着呢,一時半會兒鬧不完,沒有那麼快。”
太后好奇地問,“怎麼特別了?”
趙公公說着打聽來的消息,“據說凌家四公子命人用巨石攔門,架了人牆,禮部的人和公子們都身子骨弱,動不了武,只能派人去請了兵部的人助陣。早先來請示陛下,陛下準了。”
太后笑起來,“是挺特別。”
她轉頭對皇帝道,“年輕人就是有精神勁兒鬧。”
皇帝也笑,“您老人家不知道,宴輕那小子,他自己沒跟着一起闖門,把人扔下自己跑去喝茶了。禮部的人沒法子,只能去請兵部的人。”
太后罵,“這個東西,他自己娶媳婦兒,攔門禮不管,跑去喝茶像什麼話。”
皇帝也覺得宴輕不像話,但更不像話的事兒是他四年前死活跑去做紈絝,後來揚言不娶妻,對比如今不管攔門禮扔下衆人跑去喝茶,反而不是什麼大事兒了。
他笑着說,“朕當初還怕他不接賜婚的聖旨,如今能親自迎親,不抗拒娶妻,已經有進步了。”
太后氣笑,“是凌畫那孩子好,自從賜婚給他後,他改了不少,凌畫居功至偉。”
皇帝點頭,“嗯,凌畫好,她能嫁進端敬候府爲婦,朕也很意外。”
凌畫的才華本事,對比如今已做了四年紈絝的宴輕來說,是低嫁了。
太后很滿足,“哀家就等着抱曾侄孫了。”
皇帝失笑,“母后也太着急了。”
“不急,凌畫說了,等她卸下了江南漕運再生小孩子,哀家等着她,慢慢盼着,這日子纔有個盼頭。”太后想起未來,很憧憬歡喜。
皇帝道,“不卸下江南漕運,她也能生小孩子。”
“那多累啊?哀家的曾侄孫可不能跟着她走南闖北的折騰,哀家得擔心死?”太后看着皇帝,正色說,“皇上,這兩年,你抓緊些,一定得找到人接管江南漕運,別耽誤哀家抱曾侄孫。”
皇帝無奈答應,“兒臣盡力找。”
這一回,江南漕運出的大事兒他還沒來得及仔細問凌畫,能耽擱凌畫這麼久,一定是不小的事兒,換個別人,沒有凌畫的手段,怕是鎮不住,這個將來接手江南漕運的人還真是不好找。
太后自然知道接管江南漕運的人不好找,但她更關心的是自己的曾侄孫,所以,她對皇帝說完一句話後,便又歡歡喜喜地盼着花轎被接進門,不停地催促人去打探消息。
當聽到宴輕已接了凌畫出了凌家,歡喜地站了起來,連聲說,“好啊,真好,快,趕緊的,所有東西,都準備妥當了嗎?新娘子進門,要邁火盆的。”
“都準備好了,您老人家就放心吧!”孫嬤嬤能體會太后的心情,這是她盼了多年的心願,本來都絕望了,沒想到柳暗花明,宴小侯爺娶了淩小姐,這簡直不能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