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輕在凌畫走後,拿着畫本子進屋,躺在牀上看了幾頁畫本子,在雲落回來時,問,“送回去了?”
雲落點頭,“送回去了。”
“可淋溼了?”
雲落點頭,“主子的鞋子和衣襬溼了。”
宴輕這時候覺得女子的繡花鞋中看不中用,若是男人的靴子,踩幾腳水,也不會溼了腳,他吩咐,“去讓廚房弄一碗薑湯,給她送過去,免得本就瘦的乾巴巴的,再染了風寒,更是折騰人。”
雲落點頭,轉身去了。
廚房的人一點兒也不怕折騰,都覺得小侯爺真是關心少夫人,雖然小夫妻沒住在一起,但是這關心是一點兒也沒少,他們覺得挺好。
於是,給凌畫送去了薑湯後,廚房的人坐在一起,燉着湯,聊着天,話題自然是關於小侯爺和少夫人的。
這湯熬的越老越好,今兒晚上熬一個時辰,明兒一早再熬一個時辰,明兒少夫人起牀時,早膳正好可以喝一碗,補身體的。
有人說,“小侯爺和少夫人看起來感情很好。”
有人點頭,“那當然。”
有人小聲說,“就是有一點,沒住在一起,什麼時候纔能有小公子啊。”
有人嘿了一聲,“感情嘛,不是得需要慢慢磨合嘛,如今不住在一起,你看吧,等感情相處的深了,早晚要住到一起去的。等住到了一起,還怕沒有小公子?”
有人想想也是,“那不知還要等多久。”
有人說,“我聽曾大夫說,小侯爺的頭疼之症,要吃許久的藥,用藥也說不準是否有礙子嗣,所以,一時半會兒啊,要不上。”
“啊,那是要好久了,小侯爺的頭疼之症要緊。”
“噓,這也就是我們府內的人都知道就行了,就連宮裡太后娘娘的人,也是不能讓知道的。”
“是是是,咱們府裡這幾口子人,嘴巴都嚴着點兒,好不容易少夫人弄進來了一個神醫治小侯爺的頭疼之症,若是被宮裡知道,又該讓小侯爺煩了。不說不說。”
……
端敬候府裡,自從宴輕將十之八九的人都打發走,剩下這十之一二打發不走的人,真是都對他忠心到了骨子裡,都是準備老死在端敬候府的,所以,這麼久了,府裡住進來了神醫,外面並不知道,府裡的神醫給小侯爺在治頭疼之症,府裡的人都知道,外面卻沒人知道。
當然,不止不知道神醫,不知道神醫給小侯爺治頭疼之症,也不知道小侯爺和少夫人除了洞房花燭夜那一夜後,都是分院子睡。
疾風驟雨下了整整一夜,凌畫沐浴後喝了一碗薑湯,躺進被窩裡,累了一天了,大腦終於可以歇歇了,轉眼便睡了。
宴輕看畫本子看到半夜,瞅了一眼外面的急風急雨,想着這雨一旦下上,怕是又要幾日,肯定會耽擱蕭枕回京的路程。
想到蕭枕,他全然沒了看畫本子的心情,將之扔了,躺到牀上,閉眼睡了去。
第二日,風雖停了,但雨未停,凌畫起牀後,站在窗前,看着哪怕有排水溝,但地面青石磚上也滿是厚厚的一層水,一腳踩進去,整個鞋子都能溼透,她想着,這麼大的雨,她是去找宴輕呢,還是不去呢,去了會不會被他訓?
琉璃推開門進來,“小姐,嶺山的信。”
凌畫轉過身。
琉璃將信遞給凌畫。
凌畫打開信,這封信自然是葉瑞來的,提了蕭枕已被他安排按照她的意思,送去了距離障毒林百里外的一處山寨子裡,蕭枕是個對自己狠得下心下手的人,當真是弄了一身傷,除了那張臉沒弄傷,其餘的渾身沒一塊好地方,且還給自己下了毒,如今大內侍衛應該已找到了他。
另外,嶺山今年大旱,他需要一大筆錢鑽井,用地下水灌溉,當然不白用她的,還是根據以往的規矩,三年一滾利。
嶺山地理位置的特殊性,農作物可以長三季,夏秋兩季都少雨,快入冬了,眼見也不會多雨,葉瑞自然急了。
關於百姓民生的大事兒,凌畫素來不含糊,嶺山的民生也是民生,更何況,蕭枕被嶺山劫走是怨他,但後來借給她快馬回京,以及爲蕭枕做障眼法矇蔽大內侍衛與陛下做這一番安排善後,倒是足以抵消了。
於是,她當即提筆寫信,半個月後,她會讓人送銀子到嶺山,讓他等着就是了。
這麼一大筆銀子,總需要她用半個月來從各地調度,而蕭枕,哪怕是大雨耽擱,半個月後,也該回京了。
凌畫給葉瑞寫完了信,也不用想去不去找宴輕了,今日也沒空去,吃過飯後,便披了雨披,穿了雨靴,去了書房,江南漕運的事情加上給嶺山調用銀子的事情,她沒個十日八日,忙不完,是沒空與宴輕培養感情談情說愛了。
宴輕近來又恢復了早起的習慣,睜開眼睛後,除了窗外的雨聲,一片安靜。
他走出房門,雲落在外間畫堂看畫本子。
宴輕看着雲落挑眉,“我聽說琉璃立志要打敗你,您還不用點兒功?”
雲落擡起頭,“我不用功,她也打不過我,有一種東西叫天分,她比我差這個。”
宴輕嘖嘖一聲,坐在了桌前,“你主子呢!還沒起?”
雲落搖頭,“主子起了,一大早又去書房忙了。”
宴輕問,“她吃飯了嗎?”
雲落點頭。
宴輕不再問,吩咐廚房端早飯。
用過早飯後,宴輕聽着雨聲,懶散地躺在椅子上玩九連環。玩了半個時辰,忽然想起了端陽,對雲落說,“端陽這兩日死哪兒去了?”
“在書房裡讀兵書。”
宴輕很新奇,“他何時這麼自覺上進了?”
雲落誠實地說,“大概是自從主子嫁進來後,主子身邊聰明的人太多,他終於意識到,他太笨了,需要學習。”
宴輕嘖嘖,“若是早知道,我就將他早送去你主子身邊好了,也能早點兒讓他變得聰明點兒。”
雲落想說現在也不晚,但又想起端陽還沒有琉璃有天賦,閉了嘴。
宴輕看着窗外又說,“小鸚也差不多該被婉玉娘調教好了吧?”
雲落知道小侯爺這麼問應該是無聊了,試探地說,“這麼大的雨,小侯爺您最好還是別出去了,上次您淋了雨,難受了幾日,屬下去將小鸚接回來?”
對比宴輕染了風寒難受,哄他吃藥何等費勁,曾大夫看着他吃藥都快愁白了頭髮,雲落覺得,還不如他淋雨病個幾日,也比小侯爺生病強。
宴輕搖頭,擺手,“誰也不去,等天好了,讓管家派人去接。”
雲落點頭。
宴輕扔了九連環,重新拿了一本沒看過的畫本子,聊以打發時間。
不知不覺,到了晌午,廚房的人準時來問,小侯爺是與少夫人一起吃,還是各自用各自的。
宴輕看着畫本子頭也不擡,“各用各的。”
這麼大的雨,折騰什麼。
廚房很快給宴輕端來飯菜,逐一擺上桌,對宴輕說了句,“少夫人今日用早飯準時,午飯怕是又要不準時了,如今正忙着,剛剛去問了,少夫人說晚些用。”
宴輕拿起筷子的手頓了頓,點頭,沒說什麼。
廚房的人擺好後,走了下去。
宴輕吃了兩筷子,對雲落說,“她以前忙起來也這樣不按時吃飯?”
雲落點頭,“有時候是這樣。”
宴輕放下筷子,吩咐雲落,“將這些飯菜,都裝起來,帶上,去她書房吃。”
雲落連忙站起身,一邊將碗碟重新裝進籃子裡,一邊問,“小侯爺是要去和主子一起用飯嗎?”
宴輕傲嬌地搖頭,“不是,我就是去她的書房吃,我吃,她看着。”
不是不餓嗎?那就繼續忙唄,想必他坐在她面前吃,她也聞不到飯菜香味,不會餓的。
雲落:“……”
不愧是小侯爺,是他能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