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畫中午在宴輕的監督下,又成功地吃了個十分飽,吃完後,她哀怨地看着宴輕。
宴輕受不了她這個眼神,挑眉問,“怎麼了?”
她多大的小鳥胃,吃了那麼一小碟肉,就一副被撐破肚皮的樣子。
凌畫在屋中走了兩步,指了指那一堆堆在她說按上的書卷和冊子,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無奈地說,“吃撐了,坐不下了。”
“那就散步。”
凌畫更是哀怨地看着他,書房這麼屁大點兒的地方,能散什麼步?外面的雨又是那麼大,更不可能出去。
宴輕沒想過吃多了坐不下這個問題,她看着凌畫,覺得他纔是那個吃飽了撐的管她太多成功把自己給麻煩了的人,他難得地沉默了。
凌畫知道他是爲她好,哪怕吃多了,坐不下,心裡也很高興,至少他願意管她,她覺得這種被他管着的事情可以能多些,被他管着的日子可以更長些,一輩子最好。
不過,下頓飯,她一定不再吃七八分飽了,吸取教訓,她吃的慢一點兒,吃五六分飽,然後,再加上一碟肉,基本就七八分飽了。
她這樣想着,走到宴輕身邊,拽他的袖子,軟聲說,“沒關係,我可以站着寫字,只要哥哥在這裡陪着我就好。”
宴輕擡眼瞅她,輕輕瘦瘦,如柳條一般,他一點兒也不後悔讓她吃多了,他問,“怎麼陪?”
凌畫自然不敢說得寸進尺的話,更何況,她是真沒時間風花雪月,“你就坐在這裡,或者躺在這裡,看看畫本子,玩玩什麼東西,只要你人在,就行了。”
反正外面下雨,你也不會出去玩,否則就不會這麼有閒心的過來盯着她吃飯了。
宴輕點頭,這個要求很好滿足,“行。”
凌畫見他答應,心中很歡喜,鬆開他的袖子,轉身走到桌前,站在桌前繼續早先沒做完的事兒。
宴輕拿了一本畫本子,歪在軟塌上,當真看起了畫本子。
琉璃默默地帶着人收拾了桌子上的剩菜殘羹,與雲落一起退到了外間,將裡面的空間留給兩個主子。
凌畫處理事情,很投入,很認真,有宴輕在,更是讓她安心,所以,效率出奇的高。
兩盞茶後,墨沒了,她頭也不擡地吩咐,“琉璃,磨墨。”
琉璃在外間看劍譜,又入了迷,沒聽到。
雲落剛要進來,宴輕已扔了畫本子,坐起身,來到凌畫身邊,挽起袖子,給她磨墨。
凌畫偏頭,便看到了宴輕如青竹一般立在她身邊,一雙手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磨墨的動作均勻規律,上好的松香墨在他手裡,悠悠閒閒,輕輕鬆鬆,轉眼便被磨好,煞是好看。
凌畫看的有點兒癡,“謝謝哥哥。”
宴輕鬆了手,轉身走回了榻上拿起了畫本子。
凌畫目光跟隨着他好一會兒才收回來,勉強地定了定神,才沾了墨,繼續書寫。
宴輕見她重新提筆,從畫本子上擡頭掃過去一眼,她所說的吃撐了坐不下,在他看來,瘦瘦弱弱的,立在桌前,握着狼毫筆的手腕子纖細的跟一根蔥一樣,真是難以想象,這麼細的手腕子,骨節如此小而纖細的手,是怎麼寫出那些頗有風骨力透紙背的字來的,她小時候一定每日都花了很多時間在字帖上下過很深的功夫。
過了一會兒,凌畫又小聲說,“哥哥,沒磨了。”
宴輕頓了頓,扔了畫本子,又過來給她磨墨。
凌畫覺得宴輕也太好了吧!她的夫君真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小可愛,是什麼絕世神仙好夫君,從她嫁過來,算計她的賬都沒找她算,如今就已經對她這麼好了。
她恨不得扔了筆一把抱住他,但還是剋制住了,怕一旦她動手動腳,他轉頭就走。
半日一晃而過,宴輕給凌畫磨了無數次墨,沒吭一聲,也沒有絲毫不耐煩。
凌畫這半日有宴輕陪着,一點兒也不累,這些堆積如山的賬本子冊子卷宗,也覺得輕若雲煙不值一提。
更甚至,她恨不得這些再多些,宴輕能多陪她幾日。
晚上,廚房的人自發地準時將宴輕的飯菜一起送來了凌畫的書房,凌畫基於昨兒晚上和今兒中午的教訓,特意吃了五六分飽,宴輕似乎也終於確定了她小鳥胃的食量,沒過於強求她,所以,凌畫晚上吃了個正正好,一點兒也沒有撐的感覺。
吃過飯後,天已經徹底黑了。
宴輕站起身,對凌畫說,“熄燈,回去歇着。”
凌畫其實還想再勞作一會兒,但見宴輕一副不耐煩在這裡陪着你熬夜的態度,覺得今兒也夠本了,乖覺地點點頭,熄了燈,披了雨披,跟宴輕一起出了書房。
宴輕直接撐着傘出了海棠苑。
凌畫立在書房門口,看着他走沒了影,對琉璃笑着說,“我的眼光是不是好極了?”
琉璃承認,“小姐眼光天下無敵好。”
誰能知道大婚後的宴小侯爺會是這樣的宴小侯爺?對人好的切合實際,認真監督小姐吃飯的樣子也可愛極了。除了不跟小姐住一塊,如今看來,真是哪哪都好,真是應了小姐說的那句,人美心善。
凌畫看着她,“明兒你也好好參悟劍譜。”
琉璃眨眨眼睛,“知道了。”
回到房間,凌畫沐浴,琉璃忽然說,“太后娘娘下了旨意,讓太子殿下將姜浩賜死,太子殿下沒聽,弄了個替死鬼,替換了姜浩,如今姜浩依舊還在東宮,只不過不露面了。”
凌畫訝異,“太后怎麼突然讓太子賜死姜浩了?”
琉璃搖頭,“不知道,沒探聽出來。”
凌畫靠着木桶撩着水,想了一會兒,嘲笑地說,“一定是蕭澤那王八東西剛被陛下解了禁,不敢去陛下面前說什麼,便跑到了太后面前嚼舌頭根子,說我壞話,挑撥我與太后的感情,牽扯到了宴輕,太后怒了,讓他賜死姜浩。”
琉璃覺得有理,“太子真討厭,都深秋了,還在蹦躂。”
她本來以爲,今年就能將太子拉下馬呢,沒想到,今年沒能動了他不說,還是小姐自己上摺子請陛下把他放出了東宮,他竟然還恩將仇報。
“且有的蹦躂呢。”凌畫嘆氣,“太后既然沒派人來找我,應該就沒聽了蕭澤的。但是一定知道我扶持的人是蕭枕了。”
她頓了一下,無所謂地說,“這樣也好。”
只要不是陛下知道就行,若不是將蕭澤逼急了,他也不敢,他做的那些事兒,與她所作所爲,半斤八兩,他若是還想保住他的太子之位,就不會輕易魚死網破。
琉璃點頭,“只要小姐對小侯爺好,太后娘娘纔不會管那許多。”
凌畫想想也是,宴輕纔是太后的命根子,她罵,“都是溫行之那個王八蛋。”
若不是溫行之,她今年總要扒了蕭澤一層皮,不至於衡川郡的人證物證落到了溫行之手中,而她如今奈何不得蕭澤,只能上摺子把他放出來。
“溫行之這兩日病了,最好病死他。”琉璃惡毒地說,“陛下還派了太醫去了溫家。”
“溫行之是裝病吧!”凌畫不覺得溫行之病到需要太醫看的地步,他來京,身邊一定帶了好大夫,他那樣的人,不會病到用太醫,就像她,不相信太醫院的太醫一樣。
琉璃一怔,“難道他是障眼法?他既然不是病了,那爲何要放出病了的消息?”
她立即說,“我再去探。”
凌畫擺手制止她,“別去了,溫行之不同於別人,他的溫宅,無異於銅牆鐵壁,沒那麼容易能探聽出消息,犯不着折騰。”
凌畫捻了一下手指,忽然警醒,“他會不會利用生病,然後裝病,暗中出京去攔蕭枕了?”
溫行之既然當初能提前一步劫走吳易,又跟嶺山那些人互通消息,那麼,如今能得到蕭枕出了嶺山,被葉瑞安排了一番,受了重傷,被大內侍衛找到,暗中送回京的消息,也不奇怪。
琉璃覺得有可能,一下子凝重下來,“小姐,那怎麼辦?”
溫行之攔截蕭枕做什麼?不讓他回京,將他劫去幽州溫家?
對,幽州!
只有他將蕭枕劫去溫州,她纔會急,她等的就是蕭枕回京,而溫行之,目的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