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師樂師伶人齊齊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河面,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本來都已經惶惶地打起了十分的精神,但聽了王六的話,又齊齊加了一倍,不由得打起二十分精神。
王六見衆人都聽進去了,稍微有點兒放心,大棒之後又給了顆甜棗,“當然,今日晚上,你們若是能做到讓小侯爺對你們滿意,不出岔子,我會稟明主子,重重有賞,以前你們想要的東西,費勁吧啦也難求的東西,若是今日能過了小侯爺這關,讓小侯爺高興,我會盡量幫你們達成。”
衆人相互對看一眼,齊齊點了點頭。
這甜棗雖然誘惑挺大,但他們心裡都有點兒想哭,想着王六從來沒有如此這般如臨大敵過,想必宴小侯爺十分可怕。
王六交待完,帶着兩名琴師樂師,十二名伶人,進了船艙內。
琴師樂師是男子,十二名伶人是女子,都年紀很輕,兩名男子長的都十分出衆,一個身穿月牙長衫,翩然似仙,似不染凡塵,一個身穿翠色織錦,有着雌雄難辨的容貌,十二名伶人環肥燕瘦,各有姿色。
王六拱手,“小侯爺,就是他們。”
宴輕輕輕淡淡掃了一眼衆人,目光似落在兩名男子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後淡淡移開,“嗯”了一聲,“開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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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六應了一聲“是”,趕緊對外吩咐了一句,然後對衆人擺手,“開始吧!主子來這裡時,都喜歡聽什麼看什麼,你們就表演什麼,把小侯爺當成主子就是了。”
衆人這時自然都看清楚了宴輕,一見爲之驚豔的容貌,着實讓人在他面前自慚形穢。
衆人心想,主子喜歡賞心悅目的人,找了個夫君,果然是最最賞心悅目,傳言宴小侯爺容貌無雙,果然傳言不虛。
雖然王六如今這樣說把小侯爺當成主子,但是經過早先的一番警告,他們可不能真的當真把小侯爺當做主子,若是坐在那裡的人今日是主子,他們見了人,早一窩蜂地用上前嘰嘰喳喳熱情問好了,主子也會跟他們閒聊起來,問他們每個人近來都做了什麼,可好云云,絕對不會這麼規規矩矩站成一排,跟紅樓裡的人一樣。
而且表演時,他們都是或躺或歪,自己隨意,怎麼舒服怎麼來,基本都是圍在主子身邊,圍成一圈,也會有他們的酒水,瓜果點心,主子會問他們有什麼新曲子,讓他們唱來聽聽,有人會單獨被主子叫出來給大家表演,其餘人跟主子一起或吃或喝享樂的看着那個人表演,之後衆人嘰嘰喳喳一起點評。
如今……
衆人對看一眼,肯定是不能如主子在時一樣這般那般,所以,他們都很懂事兒地或坐或站,都十分規矩,當然,選的位置也都離宴輕很遠。
單獨表演是不可能的,大家一起,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須臾,琴師樂師就位,十二名伶人翩翩起舞,畫舫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當然,這種熱鬧跟凌畫在這裡時不一樣,倒是跟與王孫府邸宴會形勢差不多,頗有些正式。
宴輕聽着絲竹管絃聲聲,看着規規矩矩的衆人,對王六招手,“就是這樣?”
跟宮裡的樂坊歌舞在宮宴上表演的好像差不多,技藝顯然比宮裡好像還勝一籌,他想着凌畫倒是很會享受。
王六心裡冒汗,想着一樣自然是不可能一樣的,畢竟人不是那個人,他們跟小侯爺沒那麼熟悉,而小侯爺顯然又不是個真喜好這種的,但基本上也差不離,反正無論是何種形式,他們都是一樣表演自己,只不過面對宴小侯爺,表演的是那些最拿手的罷了,絕對不可能是新出來需要主子點評找樂子的東西。
王六點頭,“是這樣。”
宴輕看了他兩眼,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指指他座位對面,“坐下陪我。”
這是肯定句。
王六點點頭,乖覺地坐在了宴輕對面,笑着問,“小侯爺,飯菜可還合您口味?”
“嗯,不錯。”
王六心裡一鬆,“這酒您可還喜歡?”
“這酒……”宴輕端起酒盞,抿了一口,“這酒是誰什麼時候釀的?”
王六琢磨是如實說呢,還是替主子隱瞞一二,不知道主子的事兒,小侯爺知道多少,他又掃向雲落,見那傢伙依舊連個眼神都不給他,他只能揣測着主子今日那麼忙,特意路過這裡交待了他一聲,想必對小侯爺十分看重,若是不看重,主子也不可能在月前匆匆趕回去成婚。
於是,他依舊如實說,“這酒是主子一年多以前釀的,在這畫舫上留了五壇,這是最後一罈。主子不常釀酒,尤其是這酒的工序麻煩死了個人,小侯爺您有口福,若是明年來,可能這酒就沒了。”
“你知道這酒叫什麼名字嗎?”宴輕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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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六搖頭,“主子沒給這酒起名字。”
他是真沒說假話。
宴輕對他的誠實很滿意,語氣平和地說,“那我告訴你,這酒叫浮生釀,陛下賜婚後,你家主子帶我去棲雲山小住了幾日,便給我釀了這種酒,取名浮生釀。”
王六:“……”
他擦擦額頭上的汗,心想着幸好沒說假話,否則他就完蛋了。
宴輕又補充,“她說以後專門給我自己釀這個酒,不經我同意,她不送人。”
王六:“……”
所以呢?小侯爺爲什麼要跟他說這個?
宴輕親手給他倒了一盞酒,推到他面前,很是溫和地說,“喝吧,以後若是我不送給你,你就喝不到了。趁着現在,是她釀的陳舊,不歸我管,你可以多喝幾杯。”
王六:“……”
他懂了,小侯爺這是宣佈自己的所有權來了。
他連忙點頭,很是從善如流,一臉感激,“多謝小侯爺,以往主子來,小的也不怎麼能喝到這等好酒。主子高興,賞給小的一杯罷了。今兒小的是沾了小侯爺的光,可以多喝幾杯。”
宴輕端起酒杯,與他碰了碰,“你常年待在西河碼頭?”
“小的自從被主子安排到西河碼頭做管事,已三年了。”王六一口酒下肚,覺得這酒真是好啊,不愧是經過了無數道工序那麼麻煩釀出來的,小侯爺能得了主子專屬釀酒,且這個酒不給別人喝,只給他,可真是好福氣。
宴輕把玩着酒杯,“有什麼有意思的事兒,說說?”
“有意思的事兒可多了,小侯爺想聽哪方面的?”王六不怕說有意思的事兒,反正沒什麼不能說的,就怕宴輕讓他乾巴巴坐在這裡受罪。
宴輕漫不經心地說,“漕郡有名有姓有哪些人物?就說說他們。”
王六一聽有了具體方向,這就好說了,“咱們漕郡,有名有姓的人物不少,畢竟這裡是漕運的總督,就拿總督府來說,就有三個有本事的人物。”
他放下酒杯,笑着說,“首屈一指就是孫明喻孫大人,年紀輕輕,真是年輕有爲,很得主子器重。三年前他因母親病重,沒趕上科考,主子彼時剛到江南漕運,正需要用人,聽聞了他的才名,親自登門,三顧茅廬,纔將孫大人請了出來,主子上書陛下,破格給他請封了官職,孫大人也的確是有才華有本事,不負所望,幫着主子一起,扛起了江南漕運的擔子,主子曾笑着說,有他在江南,江南漕運她能安一半的心,至於我等,在孫大人面前,都不夠看。”
“還有一個,就是崔言書崔公子,出身清河崔氏名門望族,是崔氏旁支,三年前遊歷到漕郡,恰逢主子授皇命接手江南漕運,當時亂麻一團的漕運,牽扯一樁又一樁案子,主子雷厲風行,砍了一個又一個的腦袋瓜子,其中有一樁不大不小的案子,牽扯了崔公子,主子愛惜其才華,又加之是清河崔氏望族的崔姓旁支,便軟硬兼施,恩威並重,費了好一番功夫,將崔公子留在了漕郡,如今他與孫明喻孫大人一樣,是主子在江南的左膀右臂。”
王六見宴輕沒有打斷他,打開了話匣子,“還有一人,是林飛遠林公子,他父親林德治是漕郡的一方富甲,他是漕郡出名的混混公子,很是有些歪才,三年前對主子一見忘俗……”
他說到這,忽然頓住,覺得這不能說啊。
宴輕面不改色,把玩着酒盞,示意他繼續,“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