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眼瞎

第二日,宴輕醒來的時候,已日上三竿。

他睜開眼睛,滿室的酒味,他躺在牀上回憶了一番,依稀回憶起昨天都做了什麼,他坐起身,嫌棄地聞了聞自己衣袖,對外喊,“雲落。”

雲落立即推開門走進來,“小侯爺!”

宴輕看着他,目光落在他僵硬的左胳膊上,雖然看不到包紮的痕跡,但是他眼睛尖,詢問,“胳膊受傷了?”

雲落點頭,“受了些輕傷。”

宴輕坐在牀上,“昨天晚上,我喝醉後,趴在馬上睡着了,隱約聽到刀劍聲,聞到血腥氣……”

雲落頷首,“在西河碼頭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大批殺手,您當時醉了。”

喊都喊不醒的那種。

宴輕揉揉眉心,嘟囔,“都怪林飛遠,我本來沒打算喝醉的。”

雲落想起昨夜他和林飛遠,就有些想笑,也笑了一下,“幸好昨夜小侯爺沒受傷。”

至於他受這麼小的輕傷,可以忽略不計。

“是什麼殺手?”宴輕問。

雲落搖頭,“還沒查出來是什麼殺手組織,但初步推斷,是江湖上的殺手組織。”

宴輕“唔”了一聲,挑眉,“你家主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殺手組織?她對江湖上的門派,不是都很瞭解嗎?”

雲落道,“這回的殺手組織與以往不同,從沒出現過,招式也十分詭異狠辣,腳底板印刻着一枚竹葉。”

宴輕神色一頓,“你是說腳底板印刻着一枚竹葉?”

“是。”雲落納罕,“小侯爺,您知道?”

宴輕眯了一下眼睛,沒說知道,也沒說不知道,只說,“我要沐浴。”

一身的酒味,他都快要把自己給薰死了。

雲落壓下心中的疑惑,走出去吩咐人往隔壁的淨房擡水給小侯爺沐浴。

宴輕走出屋子,往隔壁淨房走去,邁進淨房的門口,回身問,“你家主子呢?”

“主子昨夜比小侯爺早回府兩個時辰,小侯爺回來後,主子便沒再睡了,一直讓人查昨夜的大批殺手,今日一早,就跟孫大人出去處理漕運的事情了。”

“她可真忙。”宴輕評價了一句,轉身進了淨房。

須臾,又從門內扔出一句話來,“我餓了。”

雲落立即應聲,“屬下這就讓廚房端來飯菜。”

宴輕大約是因爲肚子餓的原因,沐浴很快,沐浴後,換了一聲乾淨的衣裳,清清爽爽走了出來,懶洋洋地坐在了桌子前。

廚房適時端來飯菜,宴輕拿起筷子,對雲落說,“你跟我說說昨夜遇到那批殺手的經過,他們都用什麼樣兒的招式。”

雲落點頭,將昨夜遇到那批殺手的經過和招式詳細地對宴輕描述了一遍。

宴輕一邊吃飯一邊聽着,似乎沒影響胃口,也不見影響心情,聽完之後,他也沒發表什麼意見。

用過飯菜後,宴輕問,“她跟孫明喻去了哪裡?”

那日夜晚來漕郡的總督府,一幫子漕運的官員裡,他也就隨意掃了那麼一眼,倒是記得孫明喻的模樣,只不過沒怎麼在意,昨天就聽說她跟孫明喻出去辦事兒了,今天又聽說跟孫明喻出去辦事兒了,可見這個孫明喻的確是十分得她器重。

雲落拿不準宴輕今日怎麼主動問起主子行蹤了,如實回答,“主子和孫大人似乎是去東河碼頭了。”

宴輕撂下筷子,“我還沒去過東河碼頭,外面天好,也去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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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站起身,“走吧!”

雲落試探地小聲說,“主子走前交待屬下,說讓小侯爺這兩日先別出城,等她查出是什麼殺手組織對小侯爺不利,有了眉目,小侯爺再出城。畢竟是潛在的危險,這批殺手組織既然是衝着小侯爺來的,定然不會只這一回,昨夜那殺手頭目撒出了大把毒粉,幸虧小侯爺曾經服用過主子給的玉清丸和回魂丹,百毒不侵,才免於遭難。如今敵在暗我在明,就讓對方以爲小侯爺是中了毒了,小侯爺想玩什麼,要不先暫緩幾日?畢竟主子在漕郡也不會只留幾日,總要留上一段時間的。”

言外之意,您有的是時間將漕運逛遍逛膩。

宴輕有不同意見,“他們來第二回不是很好嗎?這樣的話,比烏漆嘛黑的時候更能看清楚他們的來路。”

雲落嘆氣,“主子是想盡量將可以預知的危險攔截住,不想小侯爺沾染晦氣。”

“不怕。”宴輕隨手一揮,走出屋子,陽光打在他身上,他驀地笑了一下,不知是開心還是覺得自己榮幸地說,“別人娶妻,都是什麼樣兒?是不是紅袖添香?嬌花美眷?丈夫給妻子撐起一片天?”

雲落默默。

心說您與別人不同,主子與別的女子也不同。

宴輕收了笑,聽不出什麼情緒地說,“而我呢?倒是被她給保護的滴水不漏。”

他轉頭掃了一眼默默跟着他的雲落,他的左胳膊僵硬的明顯,“昨夜我醉的人事不省,你也沒讓我傷着分毫,倒真是不負她把你給我。”

雲落不邀功,“還有端陽,他傷的比屬下重。不止傷了胳膊,肋下也受了一道劍傷。”

宴輕剛剛已從雲落的複述中聽說了,哼了一聲,一臉嫌棄,“那是他笨,從小學武,我想將他扔出去練,他抱着我腿哭,本就是個不成器的東西,受的傷重也不奇怪。”

雲落默,想象端陽抱着宴輕腿哭,也覺得小侯爺一直留他在身邊,夠善良了。

宴輕走出院子,又問,“她說一定不讓我出府嗎?”

雲落搖頭,“主子交待,若是小侯爺一定要出府,讓屬下帶着人保護好小侯爺。”

宴輕擺手,“你別一臉緊張,我就是去東河碼頭找她。”

雲落點頭。

經過昨夜,還別說,他是真的還挺緊張的,畢竟那大批殺手實在是厲害,尤其是不知來路,更讓人覺得這個潛在的危險大。昨夜端敬候府的護衛折了二十多人,他調派的暗衛還折了兩人,雖然對方損失更大,但自己這邊的損失也讓人不太想接受。

一直以來,主子都主張,培養一個暗衛不易,在遇到棘手的危險時,讓他們將傷亡儘量壓縮到最小,能跑就跑,昨夜是因爲小侯爺醉酒,不能輕易動作,對方人又太多,只能惡戰一場。

宴輕又說,“不騎馬了,坐車吧!”

雲落點頭,招手喊來一個人,讓其去備車。

不多時,宴輕來到門口,馬車還沒備好,他站在門口等了片刻,馬車備好,他上了馬車。

雲落坐在車前,接替車伕的位置,趕着馬車出了總督府。

街道上,今日依舊十分熱鬧,熙熙攘攘,人流不息,漕郡這個地方,是漕運的船隻拉出來的城池,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都比一般的地方要繁華熱鬧,尤其是夜晚的某些熱鬧,是京城都比不了的。

馬車沒掛車牌,低調地走在街道上,不同於宴輕昨日騎馬穿街而過那般張揚。

雲落心想,小侯爺今天不騎馬,改爲坐車,大概還是順了主子的心思,不想讓自己過於招搖惹麻煩。

馬車順利地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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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河碼頭比西河碼頭要遠很多,趕車大約用了半個時辰,纔來到了東河碼頭。

宴輕來的時候,正值晌午,雲落問了人,知道凌畫與孫明喻去巡河了,他看向宴輕。

宴輕掃了一眼漕運停靠的船隻,明顯表現出對東河碼頭這些船隻感興趣的樣子,對雲落說,“她往哪個方向去巡河了,咱們也去看看。”

雲落已問清楚凌畫的方向,點點頭,依着宴輕,帶着她沿着凌畫巡河的方向走過去。

二人一邊看一邊走,走了大約二里地,便看到了河岸一處的涼亭裡,坐了兩個人,一個人是凌畫,一個人是孫明喻,似在涼亭裡用飯。

孫明喻似乎說了一句什麼,用公筷給凌畫夾了什麼菜,凌畫笑了笑,與他說了句什麼,孫明喻也笑了。

遠遠看來,宴輕覺得還挺適合凌畫常掛在嘴邊的那個詞,賞心悅目。

孫明喻年輕,長的也不錯,身材修長,看起來文雅又沉穩。

宴輕停住腳步,回頭對雲落揹着手說,“你說她是不是眼瞎?”

雲落懵,小心地問,“您說誰?”

宴輕玩世不恭,“你家主子啊,多少青年才俊她不選,偏偏拉我跳火坑,我上輩子欠她的?”

雲落:“……”

正常人不是應該吃醋嗎?小侯爺就不是個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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