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凌家上下早早就起了,人人換上了新衣,面上皆是喜氣洋洋,一張張笑臉等着迎接七小姐回府。
凌晗和凌致早早吃完飯,就去門口等着了。
凌雲揚撇嘴,“兩個小東西,你們小姑姑以前一年也不在府中幾日,哪有我天天照看你們,怕你們冷,怕你們熱的,怎麼你們就偏偏喜歡她,愛黏着她?”
凌晗小大人地說:“四叔,小姑姑人雖然不在府中,但是每個月都叫人給我們送好吃的好玩的東西。”
凌雲揚挑眉,“合着她是用這些東西哄了你們的心?”
凌晗靦腆地笑,“也不是啦。”
他抱住凌雲揚的腿,仰着小臉說:“四叔別生小姑姑的氣了,三叔和管家都說了,咱們凌家最喜歡小姑姑的人其實是您,您有好東西,從小到大都偏緊着小姑姑的,我們是跟您學的。”
凌雲揚用鼻孔哼,“偏疼她有什麼用?”
“有用的,有用的。”凌晗立即說:“小姑姑對您也是最好的,有好東西也是緊着您的,就連父親活着時,都嫉妒他做親哥哥的不如小姑姑跟您親近呢。”
凌雲揚被逗笑,伸手捏凌晗的鼻子,“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
“管家伯伯啦。”
凌雲揚伸手將他抱起來,悵然地說:“可惜,她自從嫁了宴輕,我便不是她最重要的男人了。”
凌晗:“……”
凌府下人:“……”
凌雲深一言難盡地看着凌雲揚,無語道:“四弟,你這話說的……你真是……”
做哥哥的,跟妹夫比什麼。
凌家人沒等多久,端敬候府的馬車便來了。
凌雲揚還算滿意,嘀咕,“還算懂事兒,沒讓我們久等。”
車馬停下,宴輕對凌雲深、凌雲揚、秦桓拱手,“三舅兄,四舅兄,義舅兄。”
凌雲揚放下凌晗,勾住宴輕的肩膀,“妹夫啊,除夕夜的煙花漂亮嗎?”
宴輕點頭,“漂亮。”
凌雲揚羨慕嫉妒,“咱們凌家人,想看那麼漂亮的煙花,還要伸長脖子往端敬候府看,你說,是不是你的福氣也太大了?”
宴輕彎着脣角笑,“是吧!”
凌雲揚滿意,“你承認就好。”
他鬆開宴輕,看向崔言書,“當年聽說妹妹在江南出事兒,我去過江南一趟,來去匆匆,沒見到崔公子,但仰慕已久,多謝你三年來不辭辛勞輔助七妹,如今來了京城,總算得見了,幸會幸會。”
崔言書含笑拱手,“凌三公子、四公子、秦三公子,久仰了,以後在下便也落居京城,承蒙關照。”
“好說。”凌雲揚大手一揮,“裡面請。”
他也不看下車的凌畫,便一手拉了崔言書,一手拽了宴輕,大步往府裡走。
凌畫下了馬車後瞧見,忍不住好笑,喊了一聲,“四哥!”
凌雲揚當沒聽見。
凌畫笑吟吟不緊不慢地看着他的背影說:“我給四哥帶了好東西,四哥難道不想看看嗎?”
凌雲揚腳步不停,不理她。
凌畫又說:“是綠林寶庫裡拿出來的一對玉翠鳥,名曰比翼鳥,若是你與張小姐事成了,送給她一隻做定情信物,她定然十分喜歡。”
凌雲揚腳步頓住,轉回頭,想說一句不稀罕,但看着凌畫笑吟吟的模樣,氣不起來了,他跺了一下腳,“從小到大,就你會哄人。”
他哼了一聲,“既是綠林寶庫裡的,你怎麼得的?”
“朱舵主感謝我爲他的孫女解圍,送給我的。”凌畫指了指朱蘭,“喏,他孫女朱蘭,在這兒呢。”
朱蘭點頭,心痛地說:“我作證,是玉翠鳥,江陽城的杜唯找我的麻煩,掌舵使幫我解決了此事,我爺爺送的謝禮,本來我爺爺送給掌舵使,我以爲掌舵使會留着給小侯爺和她一人一隻呢,沒想到這麼好的東西,卻是給凌四公子的,凌四公子和將來的夫人一定要好好愛惜啊。”
凌雲揚終於開心了,嘴角上揚,對凌畫說:“算你有良心,原諒你了。”
哎,就是這麼好哄。
凌雲揚開心了,自然不會盯着凌畫找茬了,又拉着宴輕和崔言書說話。
凌畫一手抱過凌致,一手牽着凌晗,落後幾步,走在凌雲深和秦桓身邊,對二人低聲說:“三哥和義兄也有好東西,不比四哥的差。”
凌雲深失笑,“多謝七妹。”
秦桓不好意思,“謝謝義妹。”
一行人進了府內。
凌畫回孃家,對凌府來說自然是大事兒,廚房早早就殺雞宰羊,熱火朝天地置辦席面。
一行人在會客廳裡說了一個時辰的話,凌雲揚忽然納悶地問宴輕,“妹夫,你怎麼一臉沒睡醒的樣子?”
宴輕“唔”了一聲,“前兒屋子裡炭火半夜熄了,冷的很,沒睡踏實,昨兒屋子裡炭火燒了一夜,太熱了,都沒睡好。”
雲落心想,小侯爺這個理由足夠強大了,明明他是因爲想主子睡不着拉着他過招的嘛,他手腕子如今還酸着呢。
凌雲揚奇怪,“伺候的人怎麼這麼不盡心?”
“我不喜歡人夜裡伺候。”宴輕看了凌畫一眼。
凌畫意會,對他詢問,“距離午飯還早,你要不去我的屋子裡補個覺?”
宴輕點頭,“行。”
凌畫問,“我送你去?”
“不用,你們兄妹多日不見,好好聊聊吧!”宴輕站起身,吩咐,“雲落,你帶路。”
雲落立即應是。
二人離開後,凌雲揚敏銳地盯着凌畫,“跟我說實話,你們倆感情進展的如何了?我怎麼感覺你們怪怪的?而且他除夕夜沒陪着你進宮參加宮宴,是不是還沒喜歡上你?”
“四哥想多了。”凌畫笑着說:“小侯爺對我很好,在江南時,幫了我不少忙,又陪着我去了一趟涼州。若是不喜歡,他可不屑做這些。”
凌雲揚覺得有道理,“那是我多心了?怎麼看着你們倆不太對勁?”
凌畫想說他們如今在分居階段,但想想還是別說了,便給出理由,“四哥知道的,小侯爺習慣了晚睡晚起,今兒起的早了,鬧起牀氣呢。”
凌雲揚恍然,“我也有起牀氣。”
凌畫笑,“這就是了,跟四哥你一樣,被喊醒就對人臭着一張臉,一天都沒好氣。”
凌雲揚惆悵,不無羨慕地說:“哎,可是如今我要早起丁卯,這起牀氣也給改了,還是他好命啊。”
凌畫詢問,“本來說是等我回來四哥再入朝,怎麼提前入朝了?”
“是陛下召見,說崔言藝都已爲社稷出力了,他點我探花可不是讓我在家閉門玩耍的,陛下有令,我敢不提前入朝嗎?”凌雲揚長嘆,“妹妹啊,你還不知道陛下把我放在哪裡了吧?”
“哪裡了?”
“刑部。”
凌畫蹙眉,“陛下本來不是說要將你帶在御前?”
凌雲揚看着她,“大約是覺得你太厲害了,我總歸是你四哥,將我放在御前不太放心吧,所以,就讓我去了刑部。”
他指指秦桓,“你不是安排了他外放嗎?但是陛下讓他去吏部。”
凌畫眉頭擰了擰,對秦桓問,“太子掌管吏部,可有難爲你?”
秦桓剛要搖頭,凌雲揚翻白眼,“自然是難爲了,幹最累的活,受人排擠,舉步維艱。”
秦桓立即說:“剛進吏部半個月,雖有難爲,但尚能忍受。”
凌畫沉思,“四哥說對了,看來陛下是有意安排,大約是覺得我這幾個月風頭太過,讓東宮栽了幾個跟頭,陛下看不過去了,明面上褒獎重傷我,實則是藉由你們曲折打壓我。”
“我倒是不怕,他呀,是個軟包子。”凌雲揚無奈,“落在太子的人手裡,可不是可着勁兒的欺負嗎?關鍵是,這事兒若是忍了,那得忍多久啊?陛下身體健康的很,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你如今回京了,可得先救他。”
秦桓咳嗽,“也、也沒有軟包子。”
凌畫被逗笑,“義兄再忍幾日,這件事兒交給我。”
秦桓還想再說什麼,但看凌畫臉色,還是把話吞了回去,點頭。